第239章 生氣
顧十八娘在禹州的宅子依舊是幾年前買下的那個商鋪,前店後住,她也不收徒,身旁跟着的只有三四個舊僕,不大不小,正好夠他們住。
帶着趕夜路微微倦意的信朝陽走進後院,見院子裡一片靜謐,只有一個丫鬟在屋檐下澆花。
“大娘子在炮製房?”信朝陽問道。
小丫頭忙施禮,然後指了指屋內,低聲道:“還在睡….”
顧十八娘這六年來,作息就跟鐵打的一般不動,就連新婚那一日,也是提前起身切了一鍋白芷,纔去給公婆敬茶,這種嚴苛已經到了非人的地步。
信朝陽面色微變。
“可是病了….”他低聲問道。
丫鬟歪頭想,不確定的道:“沒有吧….夫人跟往常一樣…就是這幾日吃的少了些…..”
不待她說完,信朝陽已經跨入室內。
顧十八孃的臥房只有一間大小,用一架屏風隔成內外兩間,此時的天已經暖和多了,日光透過窗格照在牀上的錦被上,錦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綹烏髮。
顧十八娘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在說話,自己慢慢的起身穿衣梳洗,叫過丫鬟取早飯來。
他的動作有些粗魯,顧十八娘猝不及防,後背被撞得一疼。
信朝陽看着她的眼,亦是一笑,吐出一口氣。
顧十八娘手停下,越過他的頭頂,看着他拿在手裡的書。
“信朝陽…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她淡淡說道,“想要小心溫存,低聲呵護,殷勤伺候…..你找錯人了…..”
顧十八娘面向裡,並沒有應聲,也沒有動,信朝陽也沒有再出聲,翻個身吹滅燭火,夜色濃濃,萬物靜籟。
信朝陽身形微微一僵,任她動作,並沒有說話。
“我明日就走”顧十八娘乾脆站起身來說道,要走開幾步緩解這燻人的酒氣。
信朝陽面色微微一變,哦了聲,慢慢的坐起身來。
“你可吃過了?”顧十八娘在外邊桌邊坐定,才擡頭問道。
這倒讓信朝陽有些意外,撐起身子看她。
信朝陽依舊嗯了聲,“看完這章…”停頓一下,“你先睡吧…..”
信朝陽撫了撫脣邊的短鬚,“說吧,要跟我說什麼事?”
“撤了吧…”她推開碗筷,起身也走了出去。
室內又陷入一片安靜,只偶爾有碗筷輕碰的聲音迴盪。
“十八娘…”他低聲喚了聲。
“少爺去鋪子裡了……”丫鬟小心的說道,一面端上簡單的菜餚。
丫鬟應聲舉步退出去。
顧十八娘不知道迷迷糊糊什麼時候睡去的,等醒來,又是天光大亮,身邊早已沒了信朝陽的身影。
“好”她答道,轉身進內而去。
“十八娘…你有沒有心….”他的聲音低沉。
信朝陽看着那錦被下玲瓏的身軀,心裡一暖,他走過去隔着被子將她擁住。
丫鬟應聲出去了,顧十八娘怔怔一刻,再次將視線落在飯碗上,忽然覺得一陣噁心。
顧十八娘一愣,旋即笑了。
“收拾…”顧十八娘答道。
這一天,夫妻二人之間的氣氛都有些怪異,丫鬟們都察覺了,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音走路。
室內氣氛有些僵。
信朝陽在內只是嗯了聲。
“早些睡吧…”顧十八娘說道,“趕了一夜路….”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信朝陽在身後躺下。
顧十八娘嗯了聲,端起面前的稀粥。
信朝陽將她的手緊緊攥住,貼近她的臉。
“幹什麼?”她的火氣也上來,豎眉沉臉喝道,擡手要推開他。
她已經在禹州待了快要三年了,這裡要學的已經學得差不多了,這一次大藥會,跟幾個來自蘄州的藥師相談甚歡,尤其是劉公書中曾提到過的白花蛇便是出自這裡,便動了去哪裡的念頭。
顧十八娘淡淡一笑,皺眉對上他的視線。
“從家來的?”她微微轉頭睜眼看他面上的風塵色,“不是說過別趕夜路….”
“那就陪爲夫再睡會兒…”信朝陽笑道,抱着不放手。
“我就不能睡個懶覺?”顧十八娘笑道,一面推他要起身。
原本昨日他們就該啓程回建康,只是如今信朝陽來了。
“看什麼看?”顧十八娘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問道。
顧十八娘便不再言語,示意丫鬟撤下一副碗筷。
這是個聰明人啊…..
“我正打算今日回建康給你說…..”她笑道,“是這樣….我打算去蘄州….”
“去洗洗再睡…”坐在牀邊的顧十八娘皺眉,這酒氣一陣陣傳來,讓她的噁心感覺更濃。
顧十八娘在他和丫鬟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只不過懶懶的不想動。
“不是,正好來附近談事,就趁興過來了…..”信朝陽答道,一面仔細看她臉色,一手探她額頭,“可是哪裡不舒服?”
“還有….”顧十八娘喚住她,“既然少爺來了,咱們就不用回建康,跟車隊說,直接去蘄州…”
一直到了晚上,信朝陽才帶着一身酒氣回來,直接倒在牀上。
期間信朝陽歪在牀上似是閉目養神。
信朝陽沒有理會。
剛走一步,信朝陽忽的起身,將她一把拽住,擠在牀架上。
一直到夜深,室內燭光搖曳,顧十八娘鋪好牀,回頭見洗漱過後的信朝陽散着發坐在桌邊看書,神情很是專注。
顧十八娘略一遲疑,便沒有在動,而是嗯了聲。
顧十八娘遲疑一刻,取過白手巾過去,站在他身後爲他擦拭帶着幾分溼氣的長髮。
“那…東西還收拾嗎?”丫鬟又低聲問道。
酒氣撲在顧十八孃的臉上,她的胃裡一陣翻騰,皺起眉,強忍着沒有吐出來。
“…你是什麼人我知道…只是…我是什麼人…你就一點也不想知道…..”他沉聲說道,“十八娘…..你到底在防備什麼?十八娘,夫妻夫妻…不是該這樣過的….”
顧十八孃的面色微微一僵。
“你不用拿話擠兌我…”她淡淡說道,“終歸就是因爲我不像別的婦人一般安於家室,以夫爲天…..如果你後悔了…也沒什麼…和離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