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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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帽沿壓得極低,背不自然地躬着,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整個人都像是在極力向內緊縮着,腳步匆忙得幾乎有些踉蹌地迎着墨北和夏多走過來。

夏多一把將墨北拉到了另一側,讓自己擋在那人和墨北中間,可誰知道那人低着頭也不看路,越走越偏離中心線,恰好就衝着墨北過去了。夏多急忙跨前一步擋在了墨北前頭,他的步子邁得大了些,對方走得也急,兩個人之間距離突然縮短了不少。那人被嚇了一跳,腳步一頓,擡頭瞪了夏多一眼,不滿地嘟噥着繞開他走了過去。

墨北有些無奈,這一路上夏多很是草木皆兵,一會兒走在他左邊一會兒又跳到他右邊的,簡直恨不得化身成鐵籠子把墨北罩在裡面,和所有路人都隔離開。一旦看見個模樣可疑的人,他就立刻瞪起兩隻眼睛喬裝黑貓警長……說真的,墨北都拿不準這裡面有幾分是他真的過於緊張,又有幾分是故意誇張。

反正墨北現在是既開心,又鬧心。

“夏多,”墨北拉住夏多的手,“好好走路,別跟個跳蚤似的。”

夏多依舊很警覺地掃視着【一切可能突然變身成刺客的】路人,併成功地用充滿殺氣的眼神嚇得一個小學生繞路而行。“我這不走得挺好的麼。”說着扭頭衝墨北一笑,“別怕啊北北,哥保護你!也別怕丟人,被人看總比被人捅刀子強。”

小混蛋!墨北真想照他屁股上來一腳。

墨北想祭出“我不認識這隻跳蚤”**,跟夏多保持距離,可是身體剛向旁邊移動了不到2om,就被夏多用力反扣住手又給拖近了4om。隨後那隻手還堂而皇之地攬住了他的肩膀,目測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2m……這根本就是貼在一起了好麼!

墨北感到了森森的憂慮:有這麼一個【貼身】大保鏢在,鄭東還能來找自己嗎?

當然,如果鄭東不來,夏多會很滿意的。

兩個人就保持這種詭異的姿態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墨北勉強堅持了二十分鐘就要求回家了。到了樓下,倒是有個讓他們很意外的人在等着——

龔小楠的西裝隨便搭在胳臂上,大概是嫌熱,把白襯衫的領口解開了兩個釦子,露出用紅繩串着的一枚翡翠平安扣——這是馮望南從一位據說很有道行的大師那裡“請”來的,爲了讓龔小楠戴上這玩意兒,倆人還幹了一架。

龔小楠私下裡跟墨北抱怨過:“脖子上系根繩,老感覺像是要上吊似的。系領帶我都嫌勒得慌,還非讓我掛這破玩意兒,還不許摘!洗澡都不讓摘!”

當時墨北很壞心眼兒地給他出主意:“那你就想法子把繩子弄斷了,假裝不小心把平安扣弄丟。”

龔小楠很認真地考慮了半天,搖搖頭說:“不行,汪汪非跟我急不可。別管這玩意兒多蒙人吧,那也是他爲了我好纔買的——老貴了!等讓我碰上那個大師的,非套麻袋揍他一頓不可,買這玩意兒的錢都給他當藥費。”

不管嘴上說得有多嫌棄,可實際上連旁人碰一下他都不准許,這叫一個表裡不一呀。

看到墨北和夏多,龔小楠就懶洋洋地衝他們一招手:“倆小混蛋跑哪兒去了,這半天才回來。”又向旁邊站着的兩個男人漫不經心地擡了擡下巴:“高個兒的叫夏多,矮個兒的叫墨北,就是你們要找的北緯37度。小北,這香港來的導演鄭華仁,他助理傑克。”

叫鄭華仁的男子大約三十來歲,留着一副修飾精緻的小鬍子,看着挺有藝術家的範兒,就是身高在北方來說顯得有些寒磣——比墨北還矮了點兒。他驚訝地看着墨北,用一口廣普說:“您就是北緯老師?my god!雖然早就聽龔先生說過您很年輕,但真沒想到是這麼年輕,還這麼k……帥氣。”

墨北黑着臉看着他,先生,你以爲我沒看出來你那口型明明是從“可愛”硬轉成了“帥氣”麼?

寒暄了兩句,衆人上樓——雖然不太喜歡陌生人到自己家裡來,但人都到樓下了,墨北也不能不招待。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龔小楠陪着來的,他還真就能來一句“不好意思我們去卡秋莎坐一坐吧”,然後把人給請走。

進了家門,夏多很有主人樣(小廝樣)地端茶遞水招待客人,墨北就很孩子氣(少爺範兒)地坐下來跟鄭華仁交談。

鄭華仁是想買下墨北小說的劇本改編版權,因爲恰好通過朋友認識了龔小楠,而龔小楠也覺得這對墨北來說是個好機會,就把他給帶回來了。

對於鄭華仁的身份,龔小楠肯定是已經覈實過了,這方面倒不用擔心。但是對於此人的導演名氣,墨北卻是絲毫不知。

詢問之下,鄭華仁倒也坦白,迄今爲止他做過場記、做過攝影、做過副導演,甚至還當過武師和道具,但還沒有獨立導過自己的片子。現在有人願意投資給鄭華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爲了打響知名度,第一部片子自然是要慎重選擇。

八十年代是香港電影的黃金期,而步入九十年代後,特別是在九十年代中後期,或許是因爲有些人急功近利拍攝了大量粗製爛造的電影,或許是因爲盜版錄像帶、Vd的猖獗衝擊了電影市場,或許是因爲創作上的因循守舊沒有突破,或許是因爲黑社會勢力的囂張入侵,或許是因爲九七將至引起一些人的困惑和疑慮……總之,這個時期的香港電影逐漸顯露出了消極的一面。

不過,在去年鄧公第二次“南巡”後,關於改革開放的指示給了不少人信心和希望,再加上中英聯合聲明的簽署彰示着九七回歸大勢已定,香港經濟有了令人驚喜的蓬勃發展,反映到電影圈裡,便是佳作頻出、票房大賣。

這一年的票房大贏家是周星馳,他一年推出了六部電影:《家有喜事》、《逃學威龍2》、《審死官》、《鹿鼎記》、《鹿鼎記之神龍教》、《武狀元蘇乞兒》,票房總收入達二億三千九百多萬元!其中《審死官》的票房近五千萬,是當時香港電影最高票房紀錄。

跟風一向是影視圈裡的風氣,況且喜劇也的確容易賣座,但鄭華仁既然想拍墨北的小說,顯然是不打算走這個路線的。

但是墨北在記憶裡狠狠搜索了一圈,最終也沒有找到鄭華仁這個導演的資料——當年墨北爲謀生也給名編劇當過槍手,爲了學習和積累可是看了不少片子,收集了不少資料。這說明在他前世的世界裡,鄭華仁並沒有拍出什麼精彩的電影。

墨北沒有當場就答覆鄭華仁,對他來說,這可不僅僅是賣出一個劇本版權那麼簡單。鄭華仁也理解,不過他的理解可就歪了十萬八千里,“北緯37度在創作上當然是個少年天才,但問題是他的年齡的確太小了,別說是在保守的大6,就是在香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要做出什麼重要決定的話,也得先跟監護人商量啊。”

按照中國人談事情的慣例,在龔小楠的張羅下,幾個人又從家裡轉戰到了龔小柏開的酒樓吃飯,正好把龔小柏和孫麗萍也找來了。龔小楠一回來就忙着帶人去見墨北,都還沒跟大哥照面兒。

儘管在圈兒裡見多了俊男美女,但鄭華仁還是被容貌豔麗氣質灑脫的孫麗萍給震了一把,再看看帥氣不羈的龔氏兄弟和同樣外貌出衆的夏多、墨北,鄭華仁是真心覺得這頓飯吃得養胃又養眼。

作爲地主,龔小柏把鄭華仁二人的住處、這幾天的行程都給安排妥當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鄭導看慣了港島的海景,這回也見識下我們東北的山山水水,換換口味嘛。”鄭華仁反正也是要等墨北迴話,閒着也是閒着,自然樂不得地能有當地人陪着他逛一逛。

幾個大人觥籌交錯,氣氛熱鬧,夏多就只管着照料墨北吃菜,而墨北更是一聲不吭地只管一邊吃一邊想事兒。這更加讓鄭華仁確信,這的確只是個孩子,靦腆內向,大事上作不了主,購買版權的事沒準兒還要落在他這個漂亮的小姨和精明的小姨夫身上。

這麼一想,鄭華仁對龔小柏、孫麗萍的態度就愈發殷切起來。

吃過飯,龔小柏安排人把鄭華仁二人送走,叫服務員收拾了桌子送上茶水,包間門一關,自家人說話。

龔小柏先問弟弟:“這個姓鄭的靠不靠譜?”

龔小楠說:“給他投資開工作室的,是他親舅舅,做海運的,人面很廣,拿出拍幾部電影的錢是九牛一毛。鄭華仁本人麼,有點滑頭,但做事還是有鑽勁兒的。有他舅舅這樣的背景,還一門心思在電影行裡從道具、武師幹起,一干就是這麼多年,我看他是對這行真挺着迷的。”

孫麗萍挺高興,“那這麼說,咱小北的小說以後就能上大銀幕了?還是港片!得跟那個鄭導商量商量,讓我也在片子裡演個角色。”

龔小柏笑着捏了捏妻子的手,“傻妞兒,你會演啥?”

孫麗萍很傲嬌地說:“就我這模樣,用得着會演啥麼?往攝像機前邊一站,那燈光全都得打過來,天生大明星的底子。”

龔小柏連忙附和:“那是,我媳婦長得多好看哪,閃閃發光的。”

孫麗萍白了他一眼,“別以爲我聽不出來你損我,閃閃發光的那是燈泡!”

墨北也被他們的玩笑給逗樂了:“還別說,那些明星卸了妝還未必有我小姨漂亮呢。”

孫麗萍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臉,小聲說:“我也化妝了。”

這回連龔小楠都樂了:“嫂子,就你抹點面霜塗個口紅就算化妝啦?你是沒見過那些演員模特們是怎麼化妝的,一個妝化上一兩個小時都是平常事。”

孫麗萍很嚮往:“真的呀?那得怎麼化啊?臉就這麼大點兒地方,怎麼就能化那麼長時間呢?”

龔小柏忙說:“那是她們長得醜,不化妝就沒法出門見人。哪像我媳婦兒啊,天生麗質,清水出芙蓉,不化妝都能甩她們十條八條街……”

孫麗萍悠悠地接上下半句:“那要是化了妝,是不是得甩她們從中國到美國那麼遠啦?”

龔小柏哪敢說不?於是孫麗萍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我也得重新學學化妝,以前在百貨大樓上班的時候學的都啥玩意兒啊,我得與時俱進。”

墨北贊同:“也對,學學也沒壞處。反正我小姨是做時裝的,得緊跟流行時尚,不然當老闆的審美眼光還停留在八十年代,那就算有範思哲給你當設計師也做不出好衣服來。”

孫麗萍得意:“還得是我外甥,有頭腦!”

龔小楠冷笑:“就是太有頭腦了,都把自己搞成殺人犯的目標了。”

包間裡氣氛一沉,四雙眼睛都盯着墨北。墨北神色不變,語氣平靜地說:“其實我更擔心的是鄭華仁的導演功力如何,如果他的水平不行,那片子拍出來也不會火的。我不想只是掙個賣版權的錢,這沒什麼意義。”

見過轉移話題的,沒見過轉得這麼欠抽的!

龔小楠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墨北腦袋上,差點把墨北從椅子上給拍下去。夏多嚇了一跳,忙一手拉住墨北,一手護住他的頭,惱火地叫道:“楠哥!”

孫麗萍忙說:“小楠,有話好好說,你動什麼手啊。”

龔小楠用手指虛點了墨北幾下,罵道:“好,好你個小子,你不拿自個兒的命當回事,也不在乎我們這些人了是吧?行,你有種!你有頭腦是天才!這麼能耐,你咋不拿挺機關機上靖國神社跟小日本對磕去啊?跟一個殺人犯對決哪能顯出你的本事啊?這要一個馬失前蹄沒收拾了人家,反倒讓人給收拾了,多掉份兒啊。你楠哥都跟你丟不起這個人!”

墨北被罵得滿臉通紅,狠瞪着龔小楠的大眼睛裡漸漸聚起了水汽,龔小楠有點緊張了,結結巴巴地說:“幹、幹啥玩意兒?要流馬尿啊?男子漢大丈夫,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你這小性子跟誰學的!再說……我、我也沒說啥啊,是吧,哥?啊,夏多?哄哄,快、快點。”

夏多白了他一眼,一邊心疼地給墨北順毛,一邊口不對心地說:“楠哥說得對,這小子就該挨頓罵,我行我素也得分時候……哎呀!肉……鬆嘴啊你!我錯啦!”

墨北呸了一聲,從夏多胳臂上挪開嘴巴,留下一圈清晰的小牙印和一抹亮晶晶的口水。

龔小楠咳了一聲,挪動了一下椅子,離墨北遠了點兒。

孫麗萍語重心長:“小北,小姨知道你從小就有主意,但是這回你得聽小姨的,抓殺人犯這事太危險了,萬一有個意外,你讓你爸你媽還有姥姥怎麼辦?這到現在我都不敢跟他們說,特別是你姥姥,就怕她一着急高血壓再犯了,她都那麼大歲數了,你忍心讓她爲你提心吊膽的嗎?聽話,抓人的事就讓警察去吧,他們就是幹這個的。你要是覺得他們水平不夠,這不是還有你小姨夫嗎?他手下人多,我就不信把雲邊翻個底兒朝天,還抓不着個精神病。”

龔小柏有點尷尬,他從知道殺人案和自家外甥扯上關係開始就一直在派人追查兇手的下落,可這麼多天了竟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墨北明知自己現在挺欠抽的,可捱了罵還是不爽,忍不住要鬧彆扭,撇着嘴說:“要那麼容易就好了,我又不是閒得慌,非把事兒往自己身上攬。雖然之前鄭東都是在模仿作案,殺的都是跟我不相干的人,但是據我推測,他是遲早會厭倦僅僅是模仿說內容來犯案的,到時候什麼樣的案子才能滿足他越來越變態的心理?那恐怕就是把我這個作者殺掉,誰叫是我創造了讓他沉迷的小說呢。或者更變態一些,就是讓我每天都活在恐懼和痛苦之中,那麼他要下手的對象可就是我的親人朋友了。”

衆人臉色都是一變,孫麗萍猶豫地說:“不能吧?這樣也太離譜了,哪有人會這樣……”話沒說完她就頓住了,想起來兇手就是個邏輯和正常人不一樣的精神病人,墨北說的那種情況誰也不敢肯定真的就不會發生。

“那你也用不着非拿自己當誘餌啊。”夏多嘆氣,昨天他跟墨北就沒掰扯明白,現在再提起來他都覺得心力交瘁了。

孫麗萍立刻附和:“就是,抓殺人犯這種事本來就不是你個小孩子家家該管的。哎,小楠這次回來得正好,讓小北跟你到深圳去。我就不信他一個殺人犯還能爬山越水的跟着你跑南方去。”她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實在不錯,推了龔小柏兩下,要他支持。

龔小柏苦笑一聲:“傻妞兒,要是這個鄭東真像小北說的那樣變態,那小北跑得再遠,也不耽誤他殺害小北的親人朋友啊。除非所有人都跟着離開雲邊。”

孫麗萍愣住了,“艾瑪,是這麼回事哈。嘖,這變態玩意兒真硌應人。你說你也是,還柏哥呢,連個殺人犯你都逮不着,丟不丟份兒!”

對於愛妻的埋怨,龔小柏只有照盤全收,連連點頭認錯,又哄她:“媳婦兒,要不你回家睡覺去吧,小北這事交給我了,你就別操心了。”

孫麗萍瞪眼:“天還沒黑呢就攆我回家睡覺?”

龔小柏賠笑:“那不是你有了麼,你不想睡,咱閨女還想睡呢。”

墨北的眼睛一下就瞪圓了,大聲問:“小姨你懷孕了?”龔小楠和夏多也很驚訝,一時間幾個男人的視線全粘在了孫麗萍的肚子上。

孫麗萍臉一紅,不自在地挪動了一□子,嗔道:“小孩子別多問。”又白了龔小柏一眼,“討不討厭啊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龔小楠已經咧着大嘴笑開了:“這喜事兒啊,哥,你怎麼不早說?早知道我就從深圳給孩子帶東西回來了,有種叫尿不溼的玩意兒,有那個你就不用洗尿布了。哎,嫂子,這是我侄子還是侄女啊?”

孫麗萍下意識地摸摸小腹,笑道:“才兩個來月,上哪兒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啊。不過你哥說他喜歡女孩兒,我也覺得女孩兒好,像咱家小潔,又漂亮又乖巧,多招人疼。”

龔小楠說:“最好是龍鳳胎,女孩像嫂子,男孩像我。”

龔小柏要揍他:“放屁!我兒子像你,把我往哪擱?”

龔小楠大笑着躲閃:“哥,親哥,咱哥倆兒誰跟誰啊,像我不就是像你嘛。真的,叫我嫂子多生兩個,以後分一個給我和汪汪玩。”

龔小柏到底給了他幾拳,“孩子是拿來玩的嗎?就是生一支足球隊也不給你一個。”

龔小楠嘟噥:“小氣!”

孫麗萍笑眯眯地看着他哥倆兒鬥嘴,一臉的母性光輝。

墨北突然叫了起來:“你都懷孕了你剛纔還喝酒?還跟人乾杯!”

看着墨北急得直跳腳的樣子,孫麗萍一臉茫然,“我也沒多喝啊,就兩杯,還啤的。”

“甭管啤的白的,反正酒精是對胎兒不好。你們倆就沒問過大夫有什麼忌諱啊?”墨北恨不得踹龔小柏幾腳,這準爸爸也太不上心了,居然都不知道怎麼侍候孕婦。

孫麗萍不以爲然:“我又沒跑沒蹦的,高跟鞋都不穿了,大驚小怪。”

龔小柏卻有點不安起來,“媳婦兒,這都倆月了,也該跟咱媽他們說了吧?懷孕養胎的事,咱倆啥都不懂,還得讓媽教教咱們。”

孫麗萍嘟着嘴耍脾氣:“剛開始都不確定懷沒懷上呢,我敢跟她說嗎?萬一白高興一場呢。”

龔小柏連忙認錯,夏多扭過臉去偷笑,他算是知道北北這種愛鬧彆扭愛撒嬌的小性子是打哪兒來的了,隨了老孫家的根兒。

好容易把孫麗萍哄回家去了,包間裡就只剩下了龔氏兄弟、夏多和墨北。墨北還有點回不過神來,上輩子小姨獨身,雖然有當單身媽媽的打算,可因爲年輕時傷了身體,儘管看了不少醫生,卻一直也沒能懷孕。墨北還想過,小姨那麼孤單,自己又不知道能活多久,要不是還有姐姐在,真擔心到時候沒人給小姨養老送終。

因爲上輩子的影響,墨北慣性思維,就沒想過這一世小姨會有孩子。乍一聽到這個好消息,他真是又興奮又緊張,甚至產生了一種患得患失的情緒。這麼一會兒功夫,他已經想到了將來要怎麼跟小表弟/小表妹爭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