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何故禍心,漸露端倪

陽光從軒窗外透入,斜斜地照亮櫻桃木鋪成的地板,燦爛的光影裡,櫻桃跪得筆直,神情堅定,默默地等待着主子的斥責。

爲了堅守原則,她今日可算是把前程都豁了出去。

就算五娘心裡明白,只怕也會不滿這以下犯上的不敬之行,櫻桃只以爲,一場斥責定是少不了的。

可是卻等來了……

五娘竟然坐正了身,親手扶了她起來。

櫻桃一怔,下意識地擡眸。

看見的是五娘脣角溫和的笑意,和澈亮如矅石一般的烏眸。

“好丫頭,果然是個直率忠心的,那一番話,當真就是你的肺腑之言了。”旖景扶起櫻桃,微微頷首。

這一下,櫻桃是真的如墜五雲霧裡,全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早看出你不錯,纔有了今日這場考驗,卻沒想到你這麼大膽,竟然敢冒着犯主的罪責,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旖景已經完全收起了嚴厲,毫不掩飾欣賞之情:“你就不怕我惱羞成怒,罰你去莊子裡受罪?”

“奴婢……”櫻桃這會子受寵若驚,倒比剛纔還慌亂了些,絞着手指說道:“奴婢情知五娘睿智大度,是非分明,纔敢斗膽。”

“這麼說來,假若我是那等刁蠻任性,心胸狹隘的人,你又是另一番作爲?”旖景頗有興趣地問道。

看來考驗並未結束,櫻桃略一思量,方纔謹慎作答:“奴婢依然會勸諫,因着這是爲奴爲婢的本份,若討主子不喜,也甘願受罰。”

“我看着你往常勤快能幹,還以爲你是個有上進心的,可聽了你剛纔的話,又覺着你沒將前程放在心上了。”旖景話中,似乎頗含深意。

“五娘聰慧,自然能看穿奴婢的心思,奴婢的確是想爭取您的重用,得個晉等的機會,也讓家人面上有光,爲自己將來搏個順遂,奴婢識字不多,卻也受過爹孃教誨,知道爲人在世,當忠直端正,有所爲,有所不爲,奴婢縱然有想得的利益,卻不願意行那等鬼祟污人的事。”櫻桃這時已經徹底穩住了心神,自然不願放棄機會。

旖景見她直言不諱,更加滿意:“可我冷眼看着,你似乎對冬雨有些芥蒂,可是因爲羅大家的曾經挑剔爲難你的緣故?”

櫻桃怔了一怔,也沒想到五娘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連忙回答:“不瞞五娘,奴婢的確與羅大家的有過爭執,險些丟了差事,還多虧楊嬤嬤照顧,才能進綠卿苑裡侍候,可奴婢對宋嬤嬤一家的芥蒂,卻在這之前早就有了。”

“這怎麼說?”旖景追問,心裡越發好奇。

原本以爲櫻桃與冬雨不和,是因爲羅大家的,可這麼一聽,倒像是因爲宋嬤嬤的緣故了?

而櫻桃卻猶豫起來,咬了半天嘴脣,彷彿才下定了決心,竟然又跪了下去:“奴婢斗膽,想求五娘一個恩惠。”

旖景微微蹙眉,卻聽櫻桃說道:“奴婢之所以想爭取晉等,極大的原因是爲了哥哥打算,想着當獲取了五孃的信重,便能求了您……奴婢家與羅大家的住在一個院兒裡,小時候就常見着宋嬤嬤家的丫鬟臘梅,日子久了,便與她親厚起來,奴婢的哥哥更是……與臘梅也稱得上青梅竹馬……宋嬤嬤與宋總管待下人很是苛刻,動輒打罵,臘梅實在可憐,別說哥哥瞧着窩火,就連奴婢也極爲不忍,五娘有所不知,宋嬤嬤一家實在是狠毒之人,臘梅原本有個姐姐,同樣是她家的下人,就是被一場毒打,斷了肋骨,沒過多久就嚥了氣……哥哥歡喜臘梅,卻湊不齊贖身的銀子,只好眼睜睜地瞧着臘梅受罪。”

櫻桃說起臘梅,眼圈兒不由得泛紅:“同樣爲奴爲婢,與臘梅相比,奴婢就算是生活在福窩窩裡,國公府門第尊貴,卻也不見主子們這般苛待下人,奴婢心疼臘梅,自然恨急了宋嬤嬤一家,可臘梅畢竟是她家的奴隸,就算是告官,也沒有奈何,唯有,唯有……”

“就算你哥哥籌夠了贖身錢,宋嬤嬤也不見得會放過臘梅,因此你是想求我出面。”旖景若有所思。

“奴婢的確有這樣的心思,但求五娘救了臘梅脫身,奴婢與哥哥這輩子甘願爲牛爲馬,報答五孃的恩情。”櫻桃伏身懇求。

她雖是有這樣的心思,卻不曾想今天就有了這樣一個機會,難免心裡激動,又害怕五娘拒絕,畢竟宋嬤嬤是太夫人面前第一得臉人,而自己不過就是個普通奴婢,無功無勞,僅僅一句效忠的承諾,實在沒有把握讓五娘伸出援手。

直到她再一次被扶了起來,看見小主子認真的神情,心裡纔有了些底氣。

“找個機會,我要見見你哥哥,你放心,既然求了我,這事我會放在心上。”

分明面前只是個十二歲的豆蔻少女,淡淡地一句保證,不知爲何,櫻桃卻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頓時就覺得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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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霞色煙光裡,與衛國公府一街相隔的楚王府。

關睢苑滿庭草木舒展,綺窗而立的碧竹下,男子負手階前,袍袖微揚,襯托得軒挺的背影越發清瘦,他微揚面頰,鳳眼半眯,眸光裡似乎蘊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如複雜的暗涌,拒絕這明麗的霞光穿透。

一道深青色的黯影從一側拱月門閃入,須臾就到了男子身後。

“世子。”低而沉的聲音。

虞渢並沒有回頭,只將目光從遠天收回,落在石階上:“渡,你來了。”

“屬下帶來個壞消息。”灰渡有些沮喪,垂手而立,依然沉聲稟道:“銀釵死了。”

這才挑了挑眉,虞渢側身,盯緊了身邊最爲信任的護衛:“怎麼回事?”

灰渡更沮喪了,捏了捏拳:“事情已經發生了好幾日,說是投井自盡。”

“這麼一個野心十足的女子會投井自盡?”虞渢沉吟片刻:“細細說來。”

於是衛國公府因利氏與張姨娘那場混戰,導致一個丫鬟投井的事又在楚王府裡被演說了一遍。

“都是屬下無能。”灰渡最後惋惜地說道。

虞渢緩緩閉目,搖了搖頭:“不關你的事,她在衛國公府裡,我們保證不了她的安全。”再睜眼時,眸子裡劃過一道凌厲的神色:“宋嬤嬤此人,看來的確大有蹊蹺。”

灰渡似乎有些驚異:“世子懷疑是那老嬤嬤動的手?”

“你不覺得銀釵死得太是時候了嗎?她上月才通過胡掌櫃聯繫上你,打算以宋嬤嬤的密事換取榮華富貴,這時就落得個投井自盡的下場……一個奸滑狡詐的丫頭能爲虛名尋死?”虞渢冷笑:“我怎麼覺得,她即使被捉姦在牀,也會想盡辦法求活。”

灰渡沉默良久。

六年前,他家破人亡,遭仇人追殺,亡命天涯,淪落到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境地,虧得楚王出手相助,不僅救他一命,還讓他成爲了王府侍衛,給他提供安身立命的庇護,並且總算讓他看到報仇血恨的希望。

楚王給他的唯一任務,就是聽命於世子。

而世子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暗察近鄰衛國公府的一個頗受大長公主信重的嬤嬤。

雖說不知世子用意爲何,但灰渡也不敢怠慢世子之令,可經過數年的努力,卻未曾發現宋嬤嬤的蹊蹺之處,唯有一年前才偶然得知一事,宋嬤嬤在二十餘年之前,曾與城外蓮花鎮一戶佃農來往頻繁,年年資助佃農一家財帛,一直到佃農夫妻八年前身染惡疾而亡。

灰渡趕去蓮花鎮,調查這戶佃農的底細,得知佃農姓田,有一子一女,長子幼年夭折,女兒自從夫妻倆去世後就再也沒消息。

村子裡許多佃戶都記得宋嬤嬤,卻說不清與田家是什麼關係,只知宋嬤嬤常來探望,時時還施捨一些油糧衣帛,以致田家比四鄰日子過得滋潤富足,還引了許多人的羨慕,佃戶們與田家婦人閒談,也有打聽宋嬤嬤身份的,那婦人只說是偶然結識的好心人,三兩句話就岔開了話題。

有佃戶聲稱,自從田家兒子夭折之後,宋嬤嬤來得就不如往年頻繁了。

至於田家夫妻的惡疾,卻鮮有人說得清楚,有的說是風寒,有的說是痢疾,有的甚至說是誤食了有毒的菌菇!

問起田家的女兒,佃戶們都說不知去向,唯有一個婦人說她早些年清明時路過田家夫妻的墳頭,見一女子在墳前焚紙祭拜,仔細一看,竟然認出是田家的女兒,婦人見她穿着不平常,猜度着許是被田家認識的好心嬤嬤收養了,問那女子,那女子卻笑而未答。

灰渡便留了幾兩銀子給那村婦,叮囑她若有女子的消息,告訴一聲城中春來樓的胡掌櫃。

但後來去找胡掌櫃的人竟然是銀釵!

得了胡掌櫃的消息,灰渡按約與銀釵碰頭,確定了她就是田家夫婦的女兒,問起她家與宋嬤嬤的關係,銀釵不答,而提出條件若干,讓灰渡替她贖身,並且要在南邊置下宅子一處,良田數傾,還開口索要百兩紋銀。

言辭之中,分明知道宋嬤嬤不爲人知的密事。

灰渡作不得主,先敷衍了銀釵,暗地裡跟蹤她的去處,發現她進了衛國公府,再經過察探,得知她是國公府的丫鬟,恰好就是八年前,田家夫婦去世那年入的府。

想不到僅僅過了一月,銀釵就投井自盡了。

如果這丫鬟的死果真是宋嬤嬤的手段,那麼宋嬤嬤與田家的關係必然有不可告人的蹊蹺,說不定田家夫妻的死……

可一個國公府的嬤嬤,究竟能藏着什麼了不得的陰謀?以致於要殺人滅口!

“我想已經有人注意到了春來樓,如果確定了這點,無疑就解開了許多疑惑。”灰渡的沉思忽然被虞渢的話打斷,他想了一想,果斷地點頭:“屬下這就去察。”

“還有那個李霽和……這些時日以來,他可有什麼舉動?”虞渢又問。

“屬下已經令曾原密切留意着他,只說除了與衛國公世子常常對弈,彷彿並沒有其他的舉動,但大長公主似乎有意讓他接任西席,給幾位國公府娘子講學。”

虞渢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讓曾原想辦法與他結交,尤其注意一點……李霽和是否也如我們一般,在暗中調察宋嬤嬤。”

灰渡聽了這話,眼睛裡閃現出短暫地茫然,旋即又垂眸,堅定不移地應諾。

目送着灰渡出了庭院,虞渢這才反身回到書房,在臨窗烏檀木案上鋪開一張宣紙,提筆懸腕,沉思片刻,才寫下了宋嬤嬤、田家夫婦、銀釵幾個名字,微微蹙眉後,又添了夭折之子四字,擱筆擡眸,目光凝視在窗外青竹綠蕉之間,喃喃自語:“二十餘年前……”,清秀頎長的眉頭又蹙得更緊,似乎遲疑了一下,再寫了李霽和、宋輻,忽然一頓,眉心鬆解,筆尖直豎,將夭折之子四字圈畫數回,又在宋輻的名字下劃上重重一條橫線,卻在李霽和名字下遲疑停滯。

他似乎隱隱感覺到一條暗索,可還有太多的地方疑惑不解。

“世子,王爺請您去書房。”一個青衣丫鬟稟報。

虞渢擱筆,順手將那宣紙一團,交給丫鬟:“燒了吧。”

踏着霞色,出了關睢苑,沿着青石路,虞渢步伐緩緩,似乎欣賞着庭內夕景,再不見凝重深思的神情,未到楚王書房,卻見虞洲呼呼喝喝地,正指揮着兩個小廝挖起一株瓊花,往旁邊青花瓷盆裡栽植,那瓷盆上有山有水,繪圖精美,釉色簇青,似乎是出自汝州的精品。

虞洲也看見了虞渢,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禮。

“這是在忙什麼?”虞渢隨口一問。

虞洲似乎有些不樂意,兩道張揚的眉頭微微一斂,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回答:“明日要去國公府赴宴,可巧前些日子得了這汝瓷,五妹妹是最喜歡的……只送一個盆子不太好看,因此就想移種一株瓊花進去。”

虞渢一笑,沒再多問,兀自前行。

身後跟着的小廝晴空卻多了句嘴:“世子爺,這瞧着怎麼像老王妃院子裡的那套青花瓷?”

“你看錯了。”簡簡單單一句。

晴空吐了吐舌頭:“是,小的看錯了,不過二郎待國公府五娘實在是好,連親妹妹都比不上……”

這次更是遭來了世子爺漫不經心地眼色一橫。

晴空又低下頭去:“小的說錯了。”

一言不發地跟着世子,晴空沒過一會兒,又忍不住說了一句:“據說國公府五娘才貌雙全……”這次引來了重重一瞪,晴空險些沒咬了自己的舌頭,脣角飛速地撇了下去,半響,忽聞世子問:“你聽誰說?”

看吧看吧,世子爺風流倜儻,怎麼會不關心淑女佳人?晴空心裡得意,眉飛色舞:“就是聽二郎身邊兒香茗說的,他常跟着去國公府,遠遠瞧見過蘇家五娘……世子爺明日也要去赴宴吧?”

“恩。”

太好了,光聽香茗炫耀,這下自己也有了一睹佳人的機會,晴空美滋滋地想。

“明日你留在府裡。”虞渢收回目光,淡淡一句。

如遭雷擊,晴空愣在當地,半天才回過神來,哭喪着小臉跟上前去。

隨着一彎新月,漸上柳梢,霞影往天邊逐漸淺淡了,天光愈黯,炊煙消冷,晚風催得梧桐翊翊私語,一切歸向寧靜。

宋傢俬宅,緊閉的青漆大門裡,羅氏懷抱着吃飽喝足正把玩着撥浪鼓的小兒子,嗚嗚咽咽地哭:“母親又何必把話說得這麼難聽,我娘拿了銀子補了虧空,又沒了差使,顏面盡失不說,手頭也緊張起來,我這個當女兒的,難道還能一毛不拔,不過就給了二十兩銀子,家裡何曾缺這點子錢……我娘一貫尊重着您,原本這次的事,也不全是她的錯,還不是顧忌着您的臉面,才忍聲吞氣地受了罰。”

宋嬤嬤聽了這話,險些沒一揚手將案上的茶碗砸在羅氏臉上,忍了好幾十忍,才一聲冷笑:“依你這麼說,倒成了我的不是?活該賠你孃家的虧空?”

羅氏撇了撇嘴,心下暗忖:說什麼太夫人面前第一得臉的人,在國公府任由橫行,結果呢,不就是十多匹細紵的事,就讓娘狠狠栽了跟頭,府裡的那些個管事,又有幾個手上乾淨的,若不是指望着那些個油水,也不用削尖了腦袋往上爬了。自己爲宋家生兒育女,不過貼補了二十兩銀子,倒被說成了賊。

一念及此,羅氏哭得更加委屈。

宋嬤嬤只覺得心口一團惡氣,憋得血液逆流,拳頭緊了又緊:“如果國公夫人不是看着我這張老臉的份上,依着那楊雪雁的挑撥,你娘早被府規處治了!一個奴婢,賊膽包天,監守自盜,被打死也是活該!”

“母親也別隻說狠話,我娘如果被打死,擔了這個賊名,您難道就能獨善其身?大爺他還能坐穩總管的位置?合着丈母孃是賊,女婿就是清白無私之人?再說這也沒有實據,國公府就不怕擔個待下苛刻的惡名兒?”嚇唬得了誰呢,羅氏滿心不屑地想。

“咣噹”一聲,一個茶碗總算碎在了羅氏腳下,卻見宋總管從炕上一躍而起,黑着臉揚着蒲扇般的巴掌,直衝羅氏而去。

羅氏大驚,下意識地將懷中的兒子當做擋箭牌,小宋茗正玩得歡樂,眼前突然出現了個閻王一樣的爹,嚇得小嘴一張,大哭起來。

宋嬤嬤連忙喝止:“鬧什麼鬧,嚇着了茗哥兒!”又對羅氏立着眉頭吼:“還不把茗哥兒抱出去,你可得仔細着,若真爲你娘打算,那張不知天高地厚的嘴可得給我閉緊了,這話若是被旁人聽了去,活該你娘留在鄉下莊子裡,這輩子也別想翻身。”

羅氏原本因爲捱了罵,心裡頭憋屈,才口無遮攔地說了心裡話,這時一聽婆婆言下之意,不會不管孃家,也不敢再犯橫,抱着宋茗忙不迭地落荒而逃了。

宋大總管兀自罵罵咧咧:“作死的賊婆娘,這會子倒有見地了?早不知道警告着丈母孃眼皮子別那麼淺,當賊也就罷了,偷吃也不知道把嘴擦乾淨……”

宋嬤嬤也是目光凌厲,瞧着被羅氏撞得顫顫亂晃的絹紗簾子,恨不得用眼睛穿出兩個洞來。

“當年瞧上羅氏,不過是因爲她模樣生得好,畢竟有的事,還得慢慢籌謀……”隔了一瞬,宋嬤嬤才收回凌厲的目光,冷着臉說道:“冬雨如果模樣不好,將來怎麼與國公府娘子爭寵?怎麼成你的助力?否則憑羅家那些人的德性,哪裡配得上咱們這樣的家底,好在冬雨也就是生得像羅氏,性情舉止全不似這愚婦。”

宋輻再拿了個茶碗,灌了一嗓子冷茶,才覺得心中積火略微消減:“也是母親您管教得好,沒讓冬雨隨這蠢婆娘一般。”卻到底有些不甘:“母親手裡有那東西,大可以還兒子一個公道,如果我的身份得到承認,冬雨也就成了金枝玉葉,何必委屈她去做妾……”

其實這個疑惑,宋輻已經存了許久。

宋嬤嬤看了一眼養子,沉默一瞬,方纔一嘆:“我知道你心急,可當年的事……顯然有人不想讓你們母子活着!老國公去了,臨終前雖說留下一紙遺言,也明明白白地寫着要等公主過世之後,才能公開你的身份,也是爲你着想……畢竟公主還在,容不得你認祖歸宗,就算表面認同了,心裡使終有芥蒂,她身份尊貴,又有三個嫡子,你落在明處必定討不得好,唯有慢慢籌謀,等將來冬雨得了勢再看。冬雨眼下還小,這些事先不能漏了口風,免得她沉不住氣,讓旁人瞧出什麼端倪來。”

宋輻神色陰冷,卻也沒有反駁,只是眉梢眼角,更添了一股子狠戾:“大長公主身子康健,瞧着也不是短壽之人。”

“那都是表面。”宋嬤嬤搖了搖頭:“自從老國公去後,公主一直心有鬱懷,再看虞姓皇室,幾代君主都不是長壽之人,太祖皇帝當年瞧着何嘗不康健,年不過六十就暴病而亡,太宗皇帝與當今聖上也有氣喘之症,還有先楚王,也是死於心悸,公主她眼下雖無大礙,其實也有暗疾纏身,指不定國公府將來出個什麼變故,依公主的性情,鬱懷難解之下再添重創……你且等着看吧,莫要心急。”

話雖如此,可宋輻到底是覺得憋屈,自從養母將他的身世道來,眼看着國公府諸人坐享榮華,而自己卻淪爲奴隸,忍聲吞氣地過活,娶了個不知所謂的婆娘,將來女兒還得與人作妾,縱使能嫁入皇室,到底心有不甘——若不是大長公主不能容人,堂堂貴族之子,就算是個庶出,也沒有這麼窩囊的道理。

虧得世人都贊老國公蘇庭與大長公主俠義寬厚,不承想這兩人,一個是不認親生兒子的懦夫,一個是容不得妾室庶子的妒婦!

好!罷!

該他的榮華富貴,便由自己爭取。

總有那麼一日……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不甘吃虧,直言分家第六十五章 各懷心思,只待風起第六百一十九章 即將出徵,壯志凌雲第一百九十八章 分析朝政,牽涉黨爭第七百三十一章 一人唱罷,一批登場第四百零八章 正當得意,貴客駕臨第四百三十七章 循循說理,背後拆臺第兩百七十八章 聲名掃地,暫扣死獄第一百七十五章 當面對質,好戲開鑼第五百二十八章 王府春宴,三娘意動第八十八章 一見傾心,是否冤孽第三百七十五章 風向直轉,將有良妾第三十章 何故禍心,漸露端倪第四百三十四章 如意算盤,實在精明第五十五章 將軍護女,痛責莽子第四百三十六章 翁媳計定,決不買單第一百六十七章 化險爲夷,漸入死地第五百九十章 致勝心腹,故人遠歸第六百五十二章 絕決相逼,生死你定第六百二十五章 逼君准奏,強請赴藩第一百八十四章 手提悶棒,等你出洞第五百七十九章 欲封大君,長留西樑第六百二十一章 盡在籌謀,世子心計第兩百九十四章 尚未實施,便有變故第七百零三章 早有關注,風浪將來第一百一十八章 羅紋之意,灰渡之忠第四百二十二章 挑唆示好,大有成效第三百七十三章 扭曲人生,詭異心態第六百三十四章 牆裡牆外,暫不得見第五百零三章 魏郎無情,紀姑有心第三百六十八章 登門赴邀,有意爭執第一百六十五章 若你離開,我已心死第五十四章 略微挑撥,小小報復第三百五十四章 隱伏殺意,真相將明第四百三十章 謝公壽辰,註定鬧劇第五百四十一章 德妃教媳,安瑾訓妾第五百九十七章 此生有你,便已無憾第六百二十五章 逼君准奏,強請赴藩第七百三十五章 當衆揭發,子若強辯第六百章 臨別之遺,除夕時察第四百零三章 仗義執言,誰真誰假第兩百七十章 變故迭發,陰謀照舊第五百二十章 拒絕妥協,公主駕到楔子第五百八十九章 一石二鳥,黃氏顯妒第四百五十三章 前世軌跡,今生陌路第二十一章 一見牽心,盤算姻緣第三百八十九章 癡心狼心,生不如死第七百五十三章 清算開始,好戲始唱第三百六十六章 皇子審案,世子旁觀第五百一十八章 閨閣趣話,暗藏心機第兩百九十二章 關鍵一步,聖旨忽降第七百零五章 你來我往,鬧劇開鑼第兩百零七章 貴女之間,涇渭不明第兩百五十八章 朝中風雲,城裡變幻第五百七十九章 欲封大君,長留西樑第七百二十三章 詔返遼王,將有殺禍第五百二十章 拒絕妥協,公主駕到第兩百九十八章 細察人心,溫言勸服第五十章 反輸爲贏,酒肉結交第五百八十二章 一入深宮,便過十載第三百五十章 爲君之故,怨痛滿懷第六百九十四章 無奈妥協,損兵折將第七百零六章 流言炸響,黃恪施助第六百零四章 帝崩無詔,唯一見證第九十七章 蛇蠍比之,尚有不足第兩百四十七章 棋局已動,一方尚迷第五百零八章 暴死真相,惡母狠子第一百零四章 心計較量,更勝一籌第一百五十三章 閨閣之間,小有芥蒂第一百六十五章 若你離開,我已心死第七百零四章 諫言立儲,慈安頓悟第一百二十九章 傳花擊鞠,舊怨新仇第八十四章 兩個舊友,一段血仇第七百八十二章 子若終場,盛世開端第六百四十五章 匿名書信,請見王妃第八十九章 一門姻緣,皆大歡喜第五百五十章 蘇漣趕到,再補一刀第一百九十三章 世上之事,原難兩全第四百一十九章 忠奸之爭,世子警言第四百三十三章 牆還未倒,避之不及第八十九章 一門姻緣,皆大歡喜第兩百四十六章 疑似“呷醋”,劫後重逢第三百四十六章 各有離間,高低顯然第五百零八章 暴死真相,惡母狠子第兩百章 所謂慈母,蹊蹺內情第七百八十章 勝負落定,廢位收場第六百七十三章 聖令抵楚,不能饒幸第五百六十三章 順勢而行,錦瑟“立功”第五百四十八章 珠胎暗結,動手清算第一百七十一章 多年怨恨,一朝暴發第三百八十章 四五知交,小聚生辰第五百八十二章 一入深宮,便過十載第九十一章 勝負委實,定於最初第五百一十七章 天子提點,“新貴”誕生第七百五十四章 不僅泄憤,關係大局第三百一十七章 驚悉真相,天子“惡意”第四百一十一章 得知真相,卻有巧遇第七百四十一章 “反旗”高舉,開誠佈公第三百章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