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造訪東宮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
楊堅曾經感慨自己貴爲天子,卻不得自由。
也許是憋屈日子過得久了,如今獨孤伽羅不再約束他,慾望有如開閘泄洪,楊堅徹底沉淪在與大陳、小陳的歡愉之中。
雖說不至於‘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但也是徹夜纏綿,這樣的日子自然是快活,就連楊廣也對其父羨慕不已。
二陳都是人間絕色,尤其是大陳,只是第一眼,就將楊廣的魂給勾了過去。
楊廣既痛心大陳要爲楊堅侍寢,又欣喜於年近六旬的老父親沉迷女色,不知節制。
楊堅如今確實衰老得厲害。
開皇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楊麗華回到大興,眼見父親面容憔悴,勸說道:
“父皇是一國之君,身系萬民安危,責任重大,更要愛惜身體。”
一旁的獨孤伽羅聽了,忍不住冷哼道:
“勸了也沒用,道理他都懂,就是把持不住自己。”
說罷,怒氣衝衝地回了後宮。
楊堅被當面譏諷,神情尷尬,自知理虧,也不敢與獨孤伽羅置氣,只能屏退了入宮拜謁的崔澈、楊麗華,急急忙忙追了過去。
走出大興殿,楊麗華氣惱道:
“二陳狐媚惑主,我真恨不得將她們趕出宮去。”
崔澈笑道:
“若能趕走她們,皇后早就動了手,哪還用得着公主操心。”
當初楊堅因爲尉遲氏之死,傷了自尊,負氣離宮,騎着馬一個人鑽進深山裡,也着實將獨孤伽羅嚇到了,這萬一要是遇上猛獸,後果不堪設想。
沒有皇帝真的會懼內,尤其是楊堅這樣的雄主。
當初獨孤伽羅殺死尉遲氏,已經傷了夫妻情分,若是再對二陳下手,定然會使夫妻生怨。
楊麗華聞言,狠狠瞪了崔澈一眼:
“你還笑!若不是因爲你,母后怎麼會寬縱父皇!”
崔澈沒有與楊麗華爭辯。
誠然,在名義上,獨孤伽羅允許楊堅進御嬪妾,是欣喜於楊廣進位太子,以及爲了促成崔澈與楊阿五的婚事而做出的讓步。
但歸根結底,還是她自身年老色衰,五十五歲的獨孤伽羅不能再使楊堅感受到閨房樂趣,不得已,只能放開對楊堅的束縛。
楊麗華徑直回去了燕國府,她與崔澈家門都沒進,就急匆匆地入宮面聖,此時府上還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安排。
崔棄疾與南陽公主的婚期就在十二月初三,也沒剩幾天了,這也是要她這個做母親的去操心。
崔澈則獨自一人去往東宮,拜謁楊廣。
要是換了過去,哪需要崔澈親自登門,但凡楊廣身處大興,他總會出城迎接。
楊廣登上太子之位後,還是維持着自己孝順父母,謙遜勤儉的人設,可某些待人接物的細節,還是有了變化。
辛苦僞裝了十九年,終於如願以償,有所鬆懈,那也是人之常情。
在東宮正門外迎候的是楊昭,他已經等了許久,眼見崔澈走近,楊昭躬身行禮,說道:
“父王聽說燕公入宮,就讓侄兒在此等候。”
楊昭與崔棄疾是同一年生的,只不過楊昭是生在開皇四年年初,崔棄疾是生在年末。
他如今已經成婚,王妃出自博陵崔氏第二房,是崔弘度之弟崔弘升的女兒。
顯而易見,這門親事,獨孤伽羅出力甚大,其母就是崔家女兒,崔弘度、崔弘升都是她的表兄弟。
至於爲什麼娶的是崔弘升的女兒,而非第二房的話事人崔弘度之女,還不是當年崔弘度沒有堵住尉遲迥的嘴,讓他大罵楊堅。
都這麼多年了,崔弘度戰功也立了不少,可到頭來,還是個武鄉郡公。
崔澈與楊昭也算是自家人,沒有那麼多客套,當即讓他領着自己入宮。
東宮崔澈來過許多次,但如今改換了主人,倒是頭一遭。
楊廣早已備好了酒菜,陪坐的還有宇文述,以及他三個兒子,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宇文士及。
宇文述當先行禮,說道:
“下官常聽太子提起燕公,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不負美崔郎之稱,也難怪蘭陵公主芳心暗許,非燕公不嫁。”
他與楊廣的關係,相較於崔澈,也不遑多讓。
此前楊廣鎮守揚州,特意向朝廷奏請,調宇文述爲壽州總管,與他做個鄰居。
如今入主東宮,也當即定宇文述爲左衛率,宿衛東宮。
壽州總管爲正三品,而左衛率僅是四品官職,爲了不使宇文述覺得委屈,楊廣甚至向楊堅請求,改左衛率爲正三品。
宇文述一番話,看似恭維,卻讓崔澈暗自皺眉。
衆所周知,起初楊堅是打算將蘭陵公主嫁給太子妃蕭氏的弟弟蕭瑒,只是因爲蕭瑒喪父守孝,才耽擱了婚事,等孝期一滿,楊阿五已經改變了心意。
宇文述哪壺不開提哪壺,分明是在給自己上眼藥。
但崔澈也不知道宇文述究竟是無心之失,還是故意爲之。
畢竟楊勇一黨或死或貶,沒有了外敵,內鬥也是順利成章的事情。
不過崔澈涵養還是夠,他笑道:
“崔某對宇文公也是仰慕已久,再過幾日便是我家菩薩奴迎娶南陽公主,宇文公務必要來府上喝一杯喜酒。”
話裡話外,都在暗暗地告訴宇文述,他與楊廣不止有私誼,還是兒女親家。
這讓宇文述大爲嫉妒,南陽公主與其第三子宇文士及年歲相仿,他雖有想法,卻也不敢與人吐露。
崔澈之子小名菩薩奴,楊廣就爲女兒取名觀音婢,打得什麼主意,人盡皆知。
楊廣似乎沒有察覺到崔澈與宇文述不對付,呼喚着二人飲酒共樂。
席間,崔澈與楊廣夫婦議定了兒女婚事的章程,太子妃蕭氏還笑稱,定要在崔澈與楊阿五的婚禮上討杯喜酒。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識大體的女人,雖說崔澈攪黃了楊阿五與她弟弟的婚事,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但也絕不會因此怨恨,使得丈夫最重要的支持者與他反目。
一場酒宴,至少明面上還是其樂融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