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崔家兄弟
崔彥卿結束在契丹的行程,重走當年崔澈襲取遼東的舊路,來到遼東城下,其兄崔彥宗也早就盼望他多時。
兄弟二人久別重逢,忘情相擁,一番寒暄後,崔彥宗朗聲笑道:
“聽說三郎此行替父王談妥了八萬匹軍馬,將來回到晉陽,父王必將爲你設宴慶功。”
崔彥卿連連擺手:
“不過是仰仗父王的威勢罷了。”
話雖這般說,但他臉上因爲崔彥宗的稱讚而涌現起的紅潮,卻也將崔彥卿心中的興奮之情顯露無疑。
“莫要再多說閒話,快,隨爲兄入城,我可特意爲你準備了酒宴。”
說着,崔彥宗一把拉住崔彥卿,與他攜手入城。
銀鞍契丹直的將士自有大賀盡忠來安排宿營。
崔彥宗與崔彥卿把酒暢談這些年的經歷,沒有利益衝突的兄弟感情自然深厚。
席間,崔彥卿問道:
“今日怎麼不見王老將軍出席?”
崔彥宗感慨道:
“父王深陷內戰之中,無暇北顧,高句麗又生出了狼子野心,時常襲擾遼東各地,如今王老將軍常年領軍在邊境巡視,震懾高句麗人,我久居遼東城,見他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崔彥卿寬慰道:
“父王明年將舉兵西進,一旦統一北方,便可有數年的安寧,畢竟大哥在徐州編練水師,也非一朝一夕之功。
“屆時,父王自可騰出手來,領精騎北上,好生教訓高句麗人。”
崔彥宗感慨道:
“真希望父王能夠早日征服高句麗,若是能夠如願,我也能夠離開遼東這等苦寒之地。”
崔彥宗沒有多少野心,故而他並不願意出鎮遼東,無時無刻不在懷念中原的花花世界。
崔彥卿調侃道:
“二哥可就想岔了,若是父王當真滅亡高句麗,二哥固然可以離開遼東,但只怕要走得更遠,去往平壤坐鎮。”
崔彥宗一想,以父王的性格,只怕還真能做出這事,不禁搖頭苦笑道:
“罷了,我等生在王侯之家,盡享榮華富貴,也該爲父王的大業盡綿薄之力,表寸草之心。”
崔彥卿聞言大笑:
“二哥這話說得好!當飲一杯!”
說罷,與崔彥宗舉杯對飲。
放下酒盞,崔彥宗問道:
“此前父王將你捉去晉陽,當初我回朝述職時,還見你悶悶不樂,如今爲何又相通了?”
他與崔彥卿雖然並不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弟,但二人年紀相仿。
過去崔澈領軍在外,時常將崔棄疾帶在身邊,而把崔彥卿與崔彥宗留在幽州,他們自小親近,相伴長大。
今日酒宴,崔彥宗並沒有邀請外客,只有兄弟二人暢敘舊情,因此談話間也少了許多顧忌。
崔彥卿長嘆口氣,無奈道:
“父王不願我們兄弟三人將來反目,故而以此明示百官,大哥的世子之位不容動搖,我起初的確認爲父王處事不公,我與大哥都是嫡子,爲何僅僅是因爲我晚生了幾年,便不肯給我半點機會。
“但後來隨妻子登門拜訪嶽翁,劉公與我說清楚了道理。
“古來諸子奪嫡,都是做父親的猜忌兒子,故而讓他們相爭,也能讓自己高枕無憂,至於百年之後,奪嫡失敗之人的命運又將如何,卻不是他們所在意的。
“如今父王絕了我的念想,並不僅是保護大哥,更是在保護我。
“我縱使不甘,又怎能再對父王心生怨望。”
崔彥宗撫掌笑道:
“若是父王知道你能這般想,定然開懷大慰,先前我還準備了好大一堆說辭,準備開導你,想不到都做了無用功。”
崔彥卿頓時來了興致,催促道:
“怎會是無用功呢,二哥儘管說來,三郎洗耳恭聽。”
崔彥宗直搖頭:
“不說了,不說了,我的粗鄙之言,怎比得上劉公的真知灼見。”
崔彥卿見二哥執意不肯說,也只得作罷。
崔彥宗又問道:
“將來這軍馬交易可還會是三郎前來主持?”
崔彥卿搖頭道:
“此事自會有幽州都督張武出面,來年只怕我是不會來了。”
他雖然與庫莫奚、契丹談成了八萬軍馬的交易,但還要等來年入夏,氣候溫暖一些,再將海鹽運往草原,與奚族、契丹貿易。
憑藉着崔澈的威信,也不是不能提前將軍馬帶走,但如今正是寒冬臘月,驅趕八萬匹軍馬上路,沿途不知道要被凍死多少,草料更是一筆大開銷。
崔彥宗得知崔彥卿明年不會再來,不禁有些失落,他喪氣道:
“如此一來,你我再見,便要等到將來父王召我回朝述職。”
崔彥卿強笑道:
“父王曾化用曹植的詩句,作‘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我與二哥同心同德,縱使遠隔萬里之遙,也好似比鄰而居。”
崔彥宗惋惜道:
“父王這般才氣,早早停筆,着實可惜。”
他本就喜好文學,最爲遺憾的便是自己沒有繼承父親的才學。
只不過崔彥宗並不知曉,崔澈那些詩詞,盡數都是‘借’來的。
崔彥卿道:
“父王想的是要開創王世基業,成就不朽之功,又怎麼會在乎詩詞小道。”
崔彥宗反駁道:
“詩詞雖是小道,亦可慰藉平生,青史留名。”
崔彥卿笑道:
“二哥說得好,你我兄弟二人做不得曹丕,也當效仿曹子建,飲之以酒,賦之以詩。”
說罷,崔彥卿起身高歌,崔彥宗也來了興致,下堂舞劍助興。
只是快樂的時光終究是短暫的,來到臘月中旬的時候,崔彥卿也必須要啓程了。
時間若是繼續拖延下去,等開春了,道路便不好走了。
二百里遼澤地名聲赫赫,也就是如今氣候嚴寒,泥濘之地如今也結了冰,可使人馬通行,崔澈纔會讓崔彥卿順道往遼東城看望崔彥宗。
崔彥宗親自將崔彥卿送出城,卻始終不願折返,一直走到遼水東岸,崔彥卿戲言道:
“二哥再送,可就到了營州地界,小心觀察司在遼東的密探參你一個擅自離境的罪名。”
崔彥宗當然不怕被人蔘上這一本,哪怕鬧到崔澈面前,父王也不可能爲此事而責罰他。
但崔彥卿所言確有道理,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再是不捨,他也只能在遼水之畔,與三弟依依惜別。
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