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忠臣義士
桑顯和的使者在出城以後，很快就被哨騎發現，在主動表明身份後，被送去了東隋大營。
聽罷對方說明來意，崔澈並未有所懷疑，此時已經有土山上用望遠鏡觀望的斥候，將城內騷亂彙報給了崔澈。
良機就在眼前，崔澈不可能不抓住，他當機立斷，派遣秦瓊領單馬騎兵三萬，繞去西門，先行控制城門，分兵留守之後，由西門穿插至城東，支援桑顯和。
在屈突通輕生未果之後，守軍徹底放棄，桑顯和配合趕來的秦瓊徹底控制住了局勢。
頃刻之間，城池易主。
當晚，崔澈並未入城，而桑顯和、屈突通等人也被帶來了崔澈的帥帳。
“桑將軍能夠明辯大是大非，順應城中百姓所請，揭竿而起，爲我獻上馮翊，保全一城軍民。
“我將爲將軍向天子請功，表爲同州刺史，升爵一等。”
崔澈大聲笑道。
馮翊郡在東隋的稱呼，便是同州。
桑顯和聞言興奮不已，他也知道自己在同州幹不久，但就算是平級調動，無能是往外地任刺史，還是入朝爲官，顯然品級都不會低到哪裡去。
更何況崔澈爲其升爵一等，表明自己在西隋的縣伯爵位，也被崔澈所承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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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西隋的爵位，崔澈只會承認楊堅所賜。
而楊廣頒下的爵位，自然不會得到東隋的認可。
桑顯和的縣伯之位，便是跟隨楊素，在沙苑擊潰楊諒的河東軍時，立下戰功，被楊廣所賜。
若是按照慣例，桑顯和的爵位就將不復存在。
但顯然，今夜崔澈心情大好，也有意以桑顯和爲千里馬骨，不僅破例保留了他的爵位，更爲桑顯和升爵一等，拜爲縣侯。
“大王隆恩，末將萬死不能報答。”
桑顯和激動叩首道。
崔澈親自將桑顯和扶起，說道：
“桑將軍無需如此，還請將軍趁夜回城，協助叔寶安撫城中百姓，孤明日一早就將率部入城。”
桑顯和立即領命，懷着激動的心情向崔澈告辭。
崔澈執意要送桑顯和出帳，臨別之際，崔澈問桑顯和道：
“桑將軍以爲屈突通此人如何？”
桑顯和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內心揣摩一番，回稟道：
“屈突公文武雙全，又心存忠義，桑某素來敬佩。
“大王若能降服此人，可留作大用。
“若不能使他歸順，當儘早殺之。
“否則此人一旦逃歸大興或是江南，必爲心腹大患。”
崔澈深有同感，說道：
“屈突通侍奉楊廣，愚昧不堪，但其行爲，確如桑將軍所言，可稱忠義。
“孤若殺之，心中不忍。
“孤欲留之，又恐桑將軍誤解，故而有此一問。
“如今桑將軍一語點醒夢中人，屈突通若是幡然悔悟，孤定能容他，假使屈突通執迷不悟，孤亦不會留其性命。”
桑顯和聞言感動不已，他沒想到崔澈真的會站在自己一個降將的角度着想，他再拜道：
“無論大王對屈突公是殺是留，都改變不了末將對大王的忠心，士爲知己者死，末將願鞍前馬後，爲大王效犬馬之勞。”
崔澈大喜，當即與桑顯和攜手走出大營，望着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才返身回到帥帳。
此時屈突通等一衆被俘的將領早已等候多時，他們是被桑顯和押過來的。
崔澈並沒有馬上搭理屈突通，而是看向此前救下屈突通的鷹揚郎將堯君素：
“堯這個姓可不常見，當年爲神武皇帝高歡坐鎮豫州，兩敗陳慶之的大將堯雄，與你可有關聯？”
堯君素聽見崔澈說起堯雄，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朗聲道：
“正是先祖。”
崔澈故作驚訝：
“原來是堯公之後，來人，快快鬆綁。”
在堯君素的震驚之中，長孫無忌親自爲其鬆綁，他不知道崔澈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崔澈解釋道：
“堯公與孤的祖父曾經同殿爲臣，齊心輔佐高氏，對於堯公，祖父多有褒揚，孤亦心懷敬意，如今遇見堯公的後人，又怎能慢待。”
然而堯君素卻正色道：
“承蒙大王美意，但忠臣不事二主，聖人（楊廣）爲潛藩之時，堯某便是晉王府的侍衛，深受聖人的恩義，又怎會生出二心。”
崔澈自然清楚此人是個忠臣，原時空中，屈突通與桑顯和一起奉李淵之命，前來勸降他，卻被他反脣相譏，羞得無地自容。
其妻子前來勸降，也被他一箭射死，由於堯君素善於撫軍，即使身陷重圍，部下都沒有反叛。
直到城內糧盡，軍民易子相食，沒了活路，堯君素終究真正做到了以死殉國，而並非屈突通一般嘴上喊喊口號。
既然知道他是一個這樣的人，崔澈自然不會因爲堯君素的態度而生氣。
他嘆息道：
“你與楊廣的情誼，又如何比得上我，我與他自小相交，情同手足，又是兒女親家，楊廣當初能被立爲儲君，崔某也是出力甚多。
“如今爲何又要冒着滅族的風險，起兵反他，還不是因爲楊廣弒父殺兄，蒸其庶母，其滔天罪行，罄竹難書。
“現在的形勢已經明瞭，沒有人能阻攔我統一北方，將來揮師南征，統一天下亦是指日可待。
“你自詡忠臣，可後世之人又將如何看待你，只會笑你明珠暗投，爲了一個大逆不道的弒父之人而赴死。
“你的後人也會責怪你，爲何不能順應天命，匡扶正義，非得爲暴君殉節，殃及子孫。”
一番話，說得堯君素啞口無言，此前在城樓上，他聽從屈突通之命放下武器，並非就是要投降崔澈，甚至還想要當面痛罵對方忘恩負義。
如今堯君素已經罵不出口了。
他不怕死，只想留下清白之名。
但真要是和崔澈所言一般，所留之名，只會惹後世恥笑，子孫怨恨，這名，還有必要留嗎？
見堯君素陷入了掙扎之中，崔澈沒有逼迫他立即作出決定，而是命人將其帶下去，暫時收押，希望堯君素能夠好好思量。
在堯君素被帶走後，崔澈這纔有暇打量起了屈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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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