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聽,橫眉一怒,出聲罵道:“你現在是任家人,什麼你的我的,你分的到清楚,難不成的,你心裡還有什麼打算?”哪家兒媳婦賺了銀子不交給婆婆的,想當初,她連一文錢都不敢藏,就算交給老林氏之後還不得好,她覺得自己當婆婆已經夠好了的,至少沒讓江雲素全部交出來,只是想讓她學會過日子。
雲素要是知道王氏心裡的想法,肯定會嗤笑一聲,然後問她一句:不稀罕我的銀子,你管我銀子怎麼用?
這是故意找茬呢,雲素也不是吃素的,她覺得當初王氏被老林氏拿捏住,完全是第一次妥協了,後面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有些人,就喜歡蹬鼻子上臉,她可不想讓王氏左右着以後的日子,這樣的話,哪怕任楷再好,她也得想法子離開。
“娘覺得我心裡該有什麼打算?”她都好意思問了,說是分家,什麼都不給,自己都沒鬧騰了,她還這麼不知足,想要控制他們一家,心可真夠大的。
“素素,”也許是覺得雲素的態度相當強硬,王氏的語氣轉圜了一下,輕柔道:“娘也是爲你們好,你們現在兩個孩子,以後肯定還有的,這不攢着一些,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娘也是爲你們好,你們年輕人,難免不懂得節省,這大手大腳習慣了,可就不好改了!”
雲素瞭然的望着王氏,似笑非笑,“娘說的對,以後我就在家帶兩個孩子,讓阿楷出去賺銀子,這賺的銀子都讓娘幫着攢,我家四口就跟娘吃一塊的,以後需要用什麼,就跟娘要,想來娘也是不反對的!”她要是真心爲阿楷,自己也不會防備着,給她點銀子也說的過去。
可是,她何嘗在乎過任楷跟柳柳,在她心裡,眼下最要緊的就是任梅竹了吧。
以前,她覺得任家窮,王氏拿糧食換兒媳婦,那是情有可原。可知道任家的底細之後,她對王氏的做法心生一種疑惑——她對任梅竹可不那麼小氣,要她直說的話,要是可以,王氏並不願意給任楷娶媳婦,只不過江家這一次遇到難題了,她才趁此機會給任楷找個媳婦,完全是怕任楷再不娶媳婦會被人說三道四。
至於拿一袋糧食換的媳婦是好的還是壞的,那都不在她的預料中,反正她的意思就是給兒子娶個媳婦就可以了。
她沒跟任楷說這些,只不過想明白之後,對王氏心生防備。
不管她對任楷有多大的好感,銀子必須拽在自己的手裡,不然的話,天知道王氏又會起什麼幺蛾子。
每天好吃好喝的照顧着,對她這個便宜婆婆算是極好的了,她還不滿足,竟然覬覦自己手裡的銀子,還真的讓人不知道說什麼。
王氏一聽,面色一凜,立刻不悅道:“瞧你說的,好像娘要怎麼樣似的,這日子還是你們自己過的,我就覺得你們天天好吃好喝的買着,太敗家了,只不過是想給你們攢點,”任楷能賺多少銀子,她心裡再清楚不過的。要是收了任楷的銀子就照顧他們一家四口的話,她光做飯就得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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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雲素還沒開口呢,任楷從外面回來,一看那樣子,滿臉汗水,皮膚被微熱的陽光照耀的紅了臉頰,這會兒正滿目銳利的盯着自己的母親,淡淡的說:“我跟素素也沒從爹孃手裡得到什麼,這家業怎麼攢?要是娘覺得這分家不分的話,我到沒什麼意見,反正家裡的一切以後也是歸我的!”
王氏被任楷的話給堵的連話也說不出了,只能怨怒的看了江雲素一眼,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挑撥的——她沒來的時候,自己說什麼,兒子就聽什麼,對柳柳這個女兒也管的不多,家裡一切都是她說了算。
可如今呢,那個小丫頭片子成天黏着江雲素,對那個拖油瓶也親的跟自己的親弟弟似的,阿楷就更不用說了,只是每天見到了喊幾聲爹孃,手裡賺的銀子從不上交,那還是她原先的乖兒子嗎?
早知道她手段那麼厲害,就算是花點銀子娶媳婦,也都不要她了。
雲素感受到王氏的怒火,啞然一笑,想着自己是躺着也中槍啊。
任楷的改變,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呢,可隨口問起的時候,任楷的回答卻再正經不過:以前是跟着娘一起過日子,她又得照顧柳柳,一家吃住在一起,銀子對他來說,沒什麼用,自然就交給她了。而現在,既然分家了,孩子又歸他們自己照顧,這銀子要是交出去,他們一家四口吃什麼?
所以,堅決不能退。
有了任楷的支持,雲素的態度才那麼強硬,可惜王氏不知道,所以覺得這一切都是她這個攪屎棍在鬧的,讓她很是鬱悶——明明跟她無關的好不好。
經歷了上次大房要賣柳柳的事後,任老頭好像改變了很多,對於王氏的嘀嘀咕咕的抱怨是兩耳不聞,真的急了,就訓斥幾句,弄的王氏心裡委屈至極。
等羅清那邊把食譜都賣出去了,雲素跟任楷才安居在家,沒有再往縣城去了。
“我們今天做好吃的,”雲素想到之前任楷撈的野生海帶都被自己拾掇的曬乾了,心裡想着嚐嚐滋味,就跟兩個小的說。
一聽說好吃的,兩個小的就笑眯起了雙眼,那表情別提多可愛了。
柳柳是因爲王氏節省慣了,壓根兒就沒吃過什麼好東西。而童童呢,太小了,就算以前吃過山珍海味,可隨着他在逃亡之時過的食不果腹的日子,想來已經深深刻在腦子裡,消除不去了,所以現在一聽說有好吃的,跟柳柳一樣,饞的都快流口水了,讓雲素覺得自己是在培養兩個吃貨。
因爲食譜才賣出去,還沒引起效應,所以任楷也沒出海,他也閒不住,讓雲素在家照顧兩個孩子,自己則挑水去澆地,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他做爲男人該有的付出。
排骨是頭天買的,焯水後留着,曬乾的海帶被剪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爲了便於兩個孩子食用,雲素盡力的把所有的都切成差不多,免得太大了,會讓孩子哽住,至少童童還不會吃太硬,還大的東西。
這娃兒,也不知道怎麼在路上活過來的,還真是命大。
海帶的鮮味沒有因爲曬乾而改變口味,反倒更着排骨一起散發出了帶着油香味的清香,雜糧飯加上蒸的鹹魚幹,放了辣椒跟蒜末調味,炒個韭菜雞蛋,再來一碗排骨海帶湯,一家四口有菜有肉,在漁村算是挺好的了。
任楷挑着水桶回來的時候,看到雲素搬了讓人打造的小木桌出來,柳柳跟童童各自搬着小板凳往小木桌邊放,雙眼緊緊的盯着小木桌上的菜,就差定着不動了。
看到這樣的畫面,疲憊的任楷不由咧嘴一笑,等看到雲素從裡面端了飯出來了,就放下挑着的木桶,帶着求誇讚的表情說道:“地裡的秧子長的不錯,是繼續種着還是要分開另種?”
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雲素抿嘴道:“等等再說吧,”對王氏給的地,她真歡喜不起來,怕自己另外分種後,被大風一吹,連片葉子都保不住。“你先去洗洗,再喝點水,我熬了綠豆湯,解暑氣,”
“好,”被人關心的感覺讓任楷笑的眯起了雙眼,那溫厚的樣子不禁迷了雲素的眼。
這邊,一家四口坐着準備吃飯,另一邊,王氏熬了泛着糊味的乾菜粥也搬出來在院子裡吃,等聞到這邊泛出的香味之後,忍不住蹙蹙眉,倒也沒說什麼。
“娘,你怎麼又做乾菜粥了?”任梅竹一看到那泛着一股子味道的乾菜粥,立刻滿臉嫌棄。
“有的吃就不錯了,想當初,你娘我可是……,”王氏被女兒埋怨,心裡一個委屈,就哭訴着當年的委屈,但話還沒說完,就被任梅竹不耐的打斷了。
“當初那是奶奶鬧的,可現在家裡不愁吃,不愁喝的,你天天燒這個,誰能咽的下去啊!?”就算之前特意做的乾菜糊糊給江雲素看,那也是背地裡給她點好吃的,可現在就單單這些,她哪裡受的住。
“咽不下就別吃,”王氏被她氣的踉蹌。
“素姨,這綠綠的菜好好吃啊,”柳柳嚐了海帶之後,立刻就喜歡上了,滿臉笑意。
任楷也覺得不可思議,那滑潤的鮮味在嘴裡散開,帶着一絲絲嚼勁的韌性,隨之散發着清香的味道,讓人不由的大喜——這東西要不是雲素說的話,以前打到的唯一結果就是扔掉的。
想到他之前扔了好多可以吃的,他就忍不住心疼。
“好吃,”童童也甜笑着附和。
“吃吃吃,就知道吃,”王氏突然怒罵着,那尖銳的聲音讓柳柳跟童童嚇了一跳,原本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乾淨,滿臉驚恐。
“娘,你幹什麼呢?嚇到孩子了!”任楷擡頭望着王氏提醒道。“之前不是給了你一條肉嗎,你再不濟也炒點肉給竹兒跟爹嚐嚐,這天熱了,肉藏不了多久的,”
王氏被任楷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心裡的火氣“噌噌”的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