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

種田之塵香 誤入 暮夕竹

五更時分,蔡恬臥房的門被人敲響。

“叩、叩、叩”三聲輕慢有禮的叩門聲驚得葉栩一下從蔡恬溫暖的懷中彈起。

纏綿至半夜,剛入眠的蔡恬被葉栩突然的舉動弄醒,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葉栩手忙腳亂地在牀上和地上找衣服,心想着:完了完了,一時糊塗大意竟然……身後傳來陣陣鈍痛,一再提醒葉栩昨夜的發生的一切不是做夢。

蔡恬見葉栩不答話,便半撐起身子,長臂一伸將□的葉栩攬進懷中。埋在他頸間深吸了一口氣,咬住他的耳珠舔舐道:“天未大亮,又不用下田,你起來這麼早做啥。累了半夜,你應該好好休息。”說完,就將葉栩往牀上拖。

“門外有人。”葉栩壓低聲音,“放開我。你把我的短衫丟到哪去了?”

“我怕你趁我睡着後跑掉,將它藏在……”蔡恬說到此處停住,故意賣了個關子。

葉栩急了,逮着蔡恬的手臂就是一陣猛掐,邊掐邊急道:“放手啊,把衣服還我。門外真有人!”

“哪……”有字還未說出口,叩門聲再次響起,這下蔡恬信了。

蔡恬望向窗戶,時辰尚早夜色還未散盡,是誰這麼早來找自己?在這裡與衙役們並不很熟,跟那蕭師爺更是無多接觸,門外到底是誰呢?!

蔡恬從涼蓆下面將葉栩的短衫拿出來遞給他,小聲問葉栩:“你說門外會是誰?”

“我怎麼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別人看見我們這個樣子。”葉栩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同時眼睛不停在屋中搜尋,想找一處躲避。可能是客房的原因,房中並沒有櫃子,只有一個低矮的木箱。葉栩輕手輕腳走到箱子旁邊打開蓋子,裡面有幾匹布料,葉栩矮身鑽了進去。

這時門外傳來蕭昱修的聲音:“蔡恬。”

“誰”蔡恬不滿被打擾,聲音中帶着不耐煩。

靠牆的箱子發出一些聲響,葉栩大概也聽到了蕭昱修的聲音。

“蕭昱修。你方不方便開下門?”

蔡恬回道:“不方便。”

門外沉寂下來。過了一會兒,蔡恬以爲蕭昱修走了,不料叩門聲又起。“我有事跟你說。”

蔡恬捏了捏拳頭,想到這裡是姓蕭的地盤不好發作,便掀開薄被穿上布褲□着上身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

蕭昱修是連夜從凌縣趕回的,神態疲憊。手裡提着一包東西,見蔡恬打開了門,擡眼就往屋裡望,一副找人的樣子。

“你找我有什麼事?”蔡恬心中隱隱知道蕭昱修來者何意,但面上還假裝不知,眼盯着蕭昱修手上的東西,又問:“師爺不是去了凌縣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帶了東西回來,難道是送給我的?師爺和我什麼時候熟稔到如此地步了?”

蔡恬話中帶刺,蕭昱修卻不與他一般見識,只道:“突然想起衙門裡還有一些事未辦,而凌縣那邊已穩妥就提早回來。我找你是想問你看見你哥蔡逸夫了嗎?”

“沒看見。”蔡恬確實沒說假話,他只看見葉栩了。

“他房中沒人,一夜未歸。我問過衙役,他們說他來找你了。”蕭昱修不信,朝前走了一步,房中昏暗,看不大清楚。

蔡恬見狀將一隻手撐在門框上,阻止蕭昱修的進入。“他是來找過我,不過熄燈前就走了,而後我就睡了,直到你把我吵醒。”蔡恬睨了蕭昱修一眼,不滿之色溢於言表。

蕭昱修問:“他不在你房中?”

蔡恬說:“是。”

蕭昱修說:“他也不在他的房中。”

蔡恬說:“他可能出去了。你有事最好白天找他。”

蕭昱修收回目光,轉而看着蔡恬,道:“你真不知道他在哪裡嗎?他可是你哥。你爲何一點不擔心他?”

蔡恬沒料到蕭昱修會這樣說,一時怔楞。待回過神後說:“正因爲他是我哥,他要去哪我無權過問。而且吃晚飯的時候他說他有個舊友就住在縣衙附近,我想他可能訪友去了。這也需要擔心嗎?”

蔡恬的細小動作並未瞞過蕭昱修,但蕭昱修沒再多說,只是在臨走前看了一眼隱藏在黑暗牆角的木箱。

待蕭昱修走遠後,蔡恬才關上門。來到牆邊打開裝着葉栩箱子,將他扶了出來。

蔡恬看着葉栩,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你爲什麼要躲?”

葉栩扯扯皺成一團的衣服,好笑地說:“難道我還要大搖大擺過去開門,然後問來人,你爲什麼要打擾我們嗎?蔡恬,我們……做了不該做的事,還被蕭昱修撞見了。”

“什麼不該做的事?你我兩情相悅,情到濃時自然會結合。難道你覺得我們只是一夜荒唐?葉栩,男子漢要敢作敢當!你、你不能轉頭就不認了。”蔡恬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難道你在意那個蕭昱修對你的看法?”

葉栩手上動作停滯了一下,白了蔡恬一眼。“你胡說什麼。方纔你就說沒見到我就行了,爲何要撒謊說我去訪友了?你這話一出口,我還得摸黑出衙門,等天亮才能回來,你呀!”

葉栩一聲無賴的嘆息帶着濃濃的倦意,蔡恬心生憐意也不再追問什麼。他拉起葉栩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摩挲。“剛纔他對我用激將法,我若不編個幌子我想他不會罷休。他若是進來發現你,你定然會怪我。葉栩,我陪你一起出去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更何況你的身子還不適。”

葉栩頓時覺得臉頰發燙,身體的事自己知道就好,被蔡恬這樣一說,夜間的繾綣纏綿又再腦中浮現。葉栩倏然縮回手,衝到牀邊彎腰摸出牀下的布鞋,急急忙忙往腳上套,口中念道:“你不能和我一起去。你回牀上睡覺,我天亮自會回來。”說完像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葉栩順着牆根貓腰向後院移動,有間廂房傳出衙役的說話聲,還有夾雜着一個清朗的聲音,葉栩聽得出那是蕭昱修的。葉栩心中一緊,差點就匍匐在地。葉栩咬牙屏住呼吸艱難地挪動身體,心中暗暗祈求不要被人撞見。經過一段長廊,葉栩終於到了後院,悄悄移開門栓,葉栩溜了出去。

葉栩在街上漫無目地的遊蕩。長街上已有商販開鋪擺攤,他們看到葉栩紛紛朝他招呼,招攬生意。葉栩東瞧瞧西看看,時間倒也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一輪磅礴的紅日從東方升起,橘色的光芒灑遍大地。葉栩眯起眼望了望天,是時候回去了。

葉栩轉身往回走,突然聞到一陣甜膩的香氣。葉栩站在原地左顧右盼,最終確定香氣是由一條寬巷裡散發出來的。一個念頭出現在葉栩腦中,也許商機在此?葉栩朝那條巷子走去。

香綺巷。初來乍到的人一般不知其中深意,可在當地那就是個男人愛的要死,已婚婦人恨得要死的地方。沿街全是商鋪,而且清一色賣得全是胭脂水粉、香囊手爐。白天街上婀娜而過皆是女子,夜裡卻擠滿了男人。這樣一個表裡不一的地方,葉栩竟然大白天就走了進去。

胭脂中摻有香料,才使其氣味芬芳久久不散。頭一次近距離接觸古代胭脂水粉,葉栩看的異常仔細。這些膏狀物顆粒粗糙,香味濃郁,作爲現代來的見識過高檔化妝品的葉栩來說,他非常佩服古代女子敢把這些塗在自己臉上。連續走了幾家店鋪,賣的東西都大同小異,連脂粉盒子都是一樣的。葉栩不禁想這些東西難道出自同一家店?

商鋪的老闆娘很久沒在白天見到男人了,而且還是個長相白淨,溫文儒雅的男人。他的衣着雖然粗鄙,但清雋的氣質讓人耳目一新。老闆娘用手攏了攏髮髻,輕移蓮步來到葉栩面前,笑着問道:“這位公子是想買胭脂水粉還是香囊?本店早上新到的水粉質地細膩,味道清雅,最適合公子這樣的氣質了。”

“什麼?”葉栩被老闆娘說得一愣,什麼叫最適合公子這樣的氣質。

老闆娘四十開外,閱歷豐富,見葉栩這般反映,知是自己看錯了,忙改口道:“原來公子是送人的。不知那位姑娘年方几何?中意什麼顏色?”

葉栩這才明白老闆娘是誤會自己要買她的商品了,忙放下手中盒子。“不、不,我只是看看。麻煩你了。”

“看?這有什麼好看的?”老闆娘目光閃爍了幾下,突然湊近葉栩,神秘地說:“要看你就晚上來,保管你看夠看高興。晚上的胭脂水粉可是最新鮮最誘人的,一年一度的鑑香會名品雲集,你萬不可錯過。”

葉栩向後退開幾步,老闆娘身上刺鼻的香氣逼得葉栩不敢呼吸,而且她的話中有話,葉栩不願再逗留,道了聲“謝謝”轉身想走,沒想到給老闆娘拉住了。

“這位公子一看就是外地人,今兒你我遇見也算有緣,今夜的香品盛事,你可要來捧場啊。我贈你一個香囊,晚上進出全靠這東西,整條巷通用的。”老闆娘從一吊香囊裡挑了個紫色的送給葉栩。

“那個……我不能要,無功不受祿。”葉栩推拒,只想快點離開這個人。

老闆娘不依,“只要你晚上光臨便是功。”

“這些香囊不是賣的嗎?爲什麼要隨意贈人?”

老闆娘露出高深莫測的笑:“賣是個幌子,香囊實則是這條巷子的通行證。這裡白天對外開放,夜裡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我說過你我有緣我才贈你,並不是隨意贈人的。”

葉栩躊躇了一下,還是將香囊放入懷中。他對鑑香會有點興趣,而且那個老闆娘說了解這條巷就是了解這個縣。葉栩覺得要發家致富必須天時地利人和,而這些條件要靠實地考察,深入瞭解才能得到。

葉栩決定今夜再探“香綺巷”。

向親愛滴們道一聲“國慶快樂”!長假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