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詠問:“這位貴婦人氣質絕佳,想必是大有來頭。”
澤庵道:“她的父親是九州軍神立花道雪。立花道雪是豐後國大友氏的家臣,與高橋紹運並稱大友雙壁,力戰鍋島家、島津家,乃立花城主,一生三十七場大戰、近百場小戰皆無敗。立花誾千代七歲繼任家督,其美貌被稱爲筑前白梅,其勇武被稱爲西國女丈夫,12歲便組織女子鐵炮護衛隊,其丈夫高橋統虎乃高橋紹運之子,入贅立花家,更名立花宗茂,因戰功被太閣封爲柳川大名。文祿慶長之役,太閣知其美名,便招集各大名的妻子伺候之名召喚她。誾千代無奈受命參加,太閣好色出名。她十名侍女手持大薙刀,腰繫脅差,前去去參見。太閣責問,她答曰:‘護衛太閣安全。’太閣命她與侍衛比武,千代連勝三場,太閣心有畏懼,便褒獎她爲西國女丈夫。從此威名日盛。”
柳之詠歎道:“真是令人讚歎啊!”
澤庵道:“你可知關原合戰麼?”
柳之詠道:“不清楚。”
“太閣去世後,家臣圍繞寧寧和茶茶分爲兩派。北政所寧寧出生於尾張,獲得加藤清正、德川家康、福島正則、黑田長政、藤堂高虎、加藤嘉明、淺野幸長、細川忠興、池田輝政、筒井定次、寺澤廣高等人支持,近江出生的茶茶獲得石田三成、小西行長、毛利輝元、上杉景勝、真田昌幸、增田長盛、前田利政、織田秀信、毛利輝元、島津義弘、宇喜多秀家、小早川秀秋、鍋島直茂等人支持。德川家康出征上杉景勝之際,石田三成於近畿地區起兵,東西軍雙方於關原相遇,是爲關原之戰。最終,在西軍將領小早川秀秋叛變的情況下,一天內即分出了勝負。
“戰後,西軍諸侯皆遭減番、改易。石田三成、小西行長被遊街斬首;石田三成之兄石田正澄及其父石田正繼一族自盡。上杉景勝、毛利輝元遭到減番;真田昌幸被流放九度山;島津義弘因其兄島津義久斡旋免難。長束正家、增田長盛切腹自盡;宇多喜秀家不知所蹤。”
柳之詠歎道:“真是一場浩劫啊!”
“關原合戰前夕,誾千代力主參加東軍以對付世仇島津家,立花宗茂卻執意參加西軍,引起鍋島直茂進攻柳川,無奈誾千代率‘立花早擊女’之命的女子鐵炮隊抵禦,令鍋島直茂寸步不前。由此,誾千代更被人稱花中的立花。可惜關原合戰大敗,加藤清正連番說降,立花宗茂降服。立花家改易,立花宗茂成了浪人。從此夫妻反目,分居兩地。”
柳之詠道:“真是一對奇怪的夫妻啊!”
次日,主客相聚。
澤庵道:“夫人素有民望,立花宗茂乃睿智將才,若是立志復興,必可重振家威,恢復領地。”
“自古未有改易而重獲封地之事!”
澤庵道:“非也!太閣重文輕武導致政權分裂,五奉行共同輔佐豐臣秀賴的計劃,隨着重臣前田利家之死而破產。文祿·慶長之役,諸大名實力皆大損,德川家康只在名護屋城作守備的工作,實力保全,成爲武斷派之首。關原合戰後,東軍大勝,石田三成等係數被處死,德川家康必然謀求天下。雖然加藤清正、福島正則、淺野長政等大臣擁護大阪的豐臣氏政權,但是澱夫人與豐臣秀賴難以掌控大局,與德川家康必有一戰。雙方拼命拉攏可利用的勢力,戰亂即將到來,這就是立花家重獲封地契機啊!”
誾千代神色凝重,拜謝道:“多謝神僧指點。立花家的威名不可毀於我手。我已誓言不如黃泉不與夫君相見,今遣小女持傳家至寶寶刀雷切和血染鐵扇,前去見我夫,令他謀求復封。只是家臣米多比鎮久已經老邁,無法護送我的女兒。”
澤庵道:“我與柳之詠護佑立花櫻雪前去。”
誾千代道:“那就拜託了。”
兩人保護晴櫻來到高瀨,立花宗茂聽了口信,淚流滿面。立花宗茂道:“大丈夫豈可爲一食客乎?丟失先祖榮耀,可恥也!即日啓程,前往京都,謀求光復門楣。”家臣小野成幸、十時連貞、由布惟信、安東家忠、高野大膳皆曰願誓死追隨。
澤庵道:“那就期待京都再會了。”
立花櫻雪道:“父親大人,請帶上女兒吧!我願爲立花家光復之路,貢獻力量。”
立花宗茂道:“女子應當歸家等候,你怎麼如同你母親一樣固執自大。”
立花櫻雪百般求告,也無結果。
柳之詠與澤庵來到熊本城外二里,只見三重六層的天守望樓遙遙在前,即將完工。柳之詠和澤庵在一株白梅樹下休息,吃些倭國特有的乾糧:炒米和飯糰,初覺得實在難以下嚥,後來也就習慣了。只見大批苦力結伴而來,也在白梅下休息。只聽他們相互說些閒話說。
“你們島津人也來修築熊本城麼?”
“你們麥島城的哪裡知道我們島津人的苦,寺澤廣高工錢的不給。加藤清正理財有方,麥島城的商貨通往琉球、暹羅、安南,富得流油!我們島津人卻被寺澤廣高給坑害了。”
澤庵折下一枝梅,看看卻沒有梅子,嘆道:“有花無果的梅子啊!”
一名魁梧的青年正在跪拜白梅,看見澤庵折梅,急速奔來,痛打澤庵。柳之詠連忙攔住。澤庵練練道歉:“小僧妄動神樹,罪過!罪過!還請居士見諒。”
那青年氣沖沖而去。被打的澤庵莫名其妙的道:“真是奇怪的人啊!不過那小子真是力氣大。”
柳之詠兩人進入熊本城,自有家將帶領面見加藤清正。加藤清正枯瘦面黑,山羊鬍子,月帶頭上盡是皺紋。
加藤清正道:“閣下深通儒家文化,可爲我講《論語》乎?”
柳之詠道:“在下略通,願與大名論之。”
加藤清真道:“愚讀中土經典,聖人脫情,但老朽之人常念天倫之樂,今長子、次子早夭,傷情不已,可違聖道?”
柳之詠答曰:“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在我輩。有情始能忘情,忘情能高情,高情致遠,超然物外,體念天地仁心。”
加藤清正道:“真乃八幡大菩薩派遣高士來解我疑惑啊!”
柳之詠道:“殿下謬讚了。”
加藤清正道:“高士可懂《易經》演卦乎?”
“略通,可爲殿下演卦!”柳之詠演卦道:“上坎下乾乃需卦,變爻六四,需於血,出自穴。《象》日:需於血,順以聽也。有性命之憂,血光之災也。三日之內必定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