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歐法莉爾的選擇

紅茶的香氣迴盪在會客廳內,尤連放下手中的茶杯,帶着一絲好笑的笑意注視着身側的歐法莉爾,雖然她究竟保持着良好的教養,以極爲端正的坐姿坐在自己的身邊,但是從她眼中的困惑和緊緊抓着裙襬的雙手就可以看出,這位公主殿下內心遠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這麼淡定。

事實上也正如尤連所猜測的一樣,自從走進會客廳開始,歐法莉爾的大腦就一直在高速運轉,想要理清楚眼前衆人的關係,從眼前的情況來看,這兩個女孩很明顯與尤連認識,不過她們的稱呼卻又有些混亂,有着潔白長髮,看起來略微年長的女孩對尤連的稱呼是哥哥,而那個漆黑頭髮的女孩,卻對尤連的稱呼是爸爸,而她們兩者之間則是以姐妹相稱,即便忽略這兩個女孩的年齡,眼前的這些稱呼也足以讓歐法莉爾相當頭疼了,不過這再怎麼說也只是尤連的家務事,歐法莉爾又不是個生性八卦的女人,自然不會在這種無聊的細節方面多下心思。而最引起她注意的,則是之前兩個女孩在對尤連進行報告時的自我介紹。

騎士團長。

就連對於軍事並不熟悉的歐法莉爾,也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職位,騎士團的團長,就是一個騎士團的指揮官,但是騎士團則是一個國家最中堅的力量,能夠擔任團長的,必然不是什麼普通人物。就好像威斯特王國的三大騎士團,其團長不僅僅是實力高強,無論聲望,人脈還是家族實力上來說,都可以算是極爲突出的。

但是現在,根據歐法莉爾的觀察,她怎麼也看不出眼前的兩個女孩會是騎士團的團長,這不僅僅是因爲她們看起來年齡實在太過幼小,根本還沒有成年的緣故,更是因爲這兩個女孩身邊根本沒有任何隨從,按照常理來判斷,一般騎士團長出行時,都會帶上自己的親隨纔對。而根據之前兩個女孩的說法,她們是從很遠的地方趕來與尤連匯合的,那麼照這麼說,她們應該會帶着自己的戰鬥部隊一同前來纔對,但是歐法莉爾卻並沒有看見任何軍隊的影子,除了這兩個女孩之外,似乎再也沒有任何人了。

想到這裡,歐法莉爾不由自主的又望了眼尤連,對於自己的這位領主大人,歐法莉爾早已經暗中懷疑他的身世是否真的象他說的那麼單純,別的不說,單單就是將自己從魔魂狀態解救出來,並且賜於自己人類形態,就絕對不是一個“落魄的貴族後代”可以做到的。如果他真的擁有這樣的本領,根本不會被一個大貴族驅逐到這裡來送死,而之後的一切也越加堅定了歐法莉爾的看法,那些遊魂戰士,以及尤連自己的高強實力,再加上眼前這兩個她從來沒有見過,但是很明顯與尤連認識已久的女孩,都可以看出,尤連的身份並不單純。

而更讓歐法莉爾詫異的是,在她們迎接那兩個女孩時,她們卻是盯着夏洛特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微笑着喊道“夏洛特姐姐,好久不見了”衝她打了聲招呼,這實在讓歐法莉爾大爲驚訝,要知道,這些女僕可是尤連說從奴隸市場買回來的,根本不可能認識這兩個女孩纔對,而夏洛特也不應該認識,但是她的反應卻是非常淡然的向兩人行了一禮,無論怎麼看,這些人之間都不象是那種初次見面,毫無聯繫的存在。

雖然歐法莉爾自認對這位年輕的領主大人也有所瞭解,但是,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歐法莉爾卻依舊沒有辦法得出結論。

這倒也不能夠怪歐法莉爾,畢竟雖然尤連曾經名震大陸,但是在他死去之後,各方勢力一直都在刻意的試圖淡忘這個人的存在,就連威斯特王國也是一樣,不但刪去了所有關於尤連的情報記錄,甚至也將這些內容完全的掩埋在歷史中。就連威斯特五世都不得而知。更不用說,尤連的大部分功績都是建立在戰爭的基礎上,而歐法莉爾則是一直在專注內政外交之類的事務,所以也很難得會有交際,她本身又刻意與軍事系統保持了距離,所以對於尤連的傳說沒有任何概念倒也不是什麼古怪的事情。

思考了片刻,歐法莉爾不由苦笑着搖了搖頭,她又有什麼立場和資格去考慮這些?不管尤連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自己都是被他所救,而且被他給予了身體,得以重回這個世界的,這個事實無法改變。而且,她現在也已經不是公主的身份,不管尤連想要幹什麼,她也不會阻止,畢竟現在的她已經阻止的身份和資格了。

不過即便如此,望着尤連的面孔,歐法莉爾的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憂鬱,這位年輕的領主大人肯定是隱瞞了些什麼,不過那究竟是什麼,歐法莉爾卻並不知道,或許他是認爲自己的資格不夠,沒有必要知道,又或者他並不希望自己這麼早的瞭解到某些屬於他的秘密?

這種情緒並不是源自於尤連對自己有所隱瞞的不滿,而是一種不安的危機感,畢竟,上位者對下位者隱瞞並不是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歐法莉爾也明白自己的職責和位置。但是,目前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她周圍的這些人,不管是作爲遊魂戰士的朱蒂,還是身爲女僕的夏洛特,又或者是這兩個剛剛出現的女孩,都曾經和尤連發生過什麼,只有自己對他們的關係一無所知,被衆人排除在外,也正是這一點,讓歐法莉爾感到有些焦急和不安。

“那麼,接下來我有事想要拜託你們。”

尤連的聲音再次響起,歐法莉爾急忙收回了思緒,開始集中注意力等待着結果。

“有事?”

聽到尤連的說話,兩個女孩好奇的歪了下頭,望向尤連。她們的動作還是那樣的一致而方向相反,這種古怪的錯覺讓歐法莉爾實在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哥哥有什麼事?”

“爸爸有什麼事?”

“關於我身邊這位小姐。”

說着,尤連拍了拍歐法莉爾的肩膀。

“我想,你們已經感受到了什麼,對嗎?”

聽到這裡,兩女孩動作一致的望向歐法莉爾,而感受到兩人的目光,歐法莉爾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依舊保持着自己端正的姿態,沒有絲毫改變。而兩個女孩在仔細觀察了歐法莉爾片刻之後,卻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接着,她們互相握住了對方的雙手。

“虛影屬性。”

“幻化魔力。”

“法師的追獵人。”

“瑪娜的守護者。”

說道這裡,兩個女孩一如既往的停頓了片刻,隨後異口同聲開口說道。

“你找到了很好的東西呢,閣下。”

“我也認爲自己的運氣很好。”

面對兩個女孩的發言,尤連則是微笑着聳聳肩膀。

“但是很可惜的是,我想你們也知道,我並不會使用法術,而這位小姐也從來沒有受到過正規的魔法教育,所以,只有拜託你們幫忙了,我想對於你們來說,這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吧。”

“尤連大人。”

一直聽到這裡,歐法莉爾終於抓住時機,好奇的開口詢問道。

“請問,這兩位小姐是…………法師嗎?”

“不”

但是,出乎歐法莉爾的預料,回答她的並不是尤連,而是坐在對面的兩個女孩。

“我們不是法師。”

“我們可是騎士。”

又是這個回答。

聽到這句話,歐法莉爾愣了一愣,不由自主的又望向了身邊的年輕領主,她記得很清楚,在自己復活之後,也曾經就這個問題詢問過尤連,但是得到的也是同樣的回答。不是法師,是騎士。這句話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只是單純的否定,但是,無論是尤連,還是面前的這兩個女孩,他們的語氣卻都是有些不屑,彷彿對他們而言被誤認爲是騎士是件非常讓人不快的事情。這實在是叫歐法莉爾難以理解,不管怎麼說法師的地位在這片大陸上也是很高的,他們不但實力高強,而且也頗受人尊敬,怎麼到現在爲止,她所見的這三人,都是一幅“我們是貴族不是乞丐,少把我們和那種東西相提並論”的樣子——法師在他們的眼中就這麼不堪入目麼?

“她們是騎士,但是對於法術的運用也非常得心應手。”

察覺到歐法莉爾的好奇,尤連很快對她做出瞭解釋。

“我想你也知道,法師與劍士不同,只有那些身有才能的人才能夠成爲法師,象我這樣沒有絲毫魔法實力的人來說,則根本沒有辦法使用魔法。而她們雖然是騎士,主修劍術,不過對於魔法的理解,並不比那些所謂的**師要差上多少,甚至在法師協會裡,也很少會有法師是她們的對手。”

“哥哥,你希望她成爲一名法師嗎?”

“爸爸,我不認爲這是個好的建議。”

而就在這時,兩個女孩再次同時開口,她們注視着歐法莉爾,開口說道。

“對於虛影屬性來說,當法師實在太浪費了。”

“如果爸爸同意的話,我們會有更好的方法。”

“哦?”

聽到這裡,尤連挑了下眉頭,他倒是真沒有想到這兩個小傢伙居然會有這樣的建議。雖然以尤連的經驗和眼光來看,歐法莉爾沒什麼戰鬥神經,本身的力量也不強,魔力到是龐大的罕見,以這樣的天賦和素質,雖然說有些可惜,不過也只有做法師纔有前途了。但是現在聽這兩個小傢伙說起來,似乎她除了做法師之外,還有其他的選擇?

“說來聽聽?”

“虛影屬性的人體質低下,不適合一般的戰鬥方式。”

“不過在記錄中,他們曾經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戰法。”

“因爲太過獨特,一直都沒有辦法實驗。”

“不過現在看來,我們有了很好的對象。”

說着,兩個女孩再次望向歐法莉爾,而這一次,原本還鎮定自若的公主殿下,卻是面色有些蒼白了——這也難怪,無論從哪個方面去考慮,剛纔所聽到的都是極度危險的發言。

“獨特的戰鬥方法?”

相對於歐法莉爾的擔憂,尤連倒是顯的精神振奮。

“的確,記得以前似乎曾經有遇到一個法師不象法師,劍士不象劍士的傢伙,那的確挺古怪的,難道你們說的是………”

“虛影屬性的本質是將物品分解,重新恢復瑪娜的形態。”

“那麼反過來,也可以將瑪娜凝結,創造出物品的形態。”

女孩們手握着手,輕笑着回答道。

“完全藉助瑪娜的力量,來實行自己的戰鬥,這就是虛影屬性的持有者之力量。”

之後,在兩個女孩的解釋下,尤連和歐法莉爾終於瞭解了關於所謂虛影屬性戰鬥者的秘密。

而這,則牽扯到這個世界的本質。

在這片大陸上,萬物都是由瑪娜凝集而成,而瑪娜也是一切成長的源泉,而法師所使用的,則是將空氣中的瑪娜凝結,並且將其化爲有形的能量進行攻擊的技巧。這就是所謂法術的產生。當然,這樣的法術會消耗不少瑪娜之力,特別是威力越高強的法術,消耗的瑪娜之力就越多,甚至有些禁咒一旦砸下去,會將那片地區的瑪娜徹底消耗乾淨。到那個時候可就完蛋了,說不定原本那個禁咒才砸死了千八百人,但是在這之後,整個地區就會因爲失去瑪娜的影響,則徹底衰敗消亡,到那個時候,所受的影響就是幾萬乃至更多的人了。

這種瑪娜的缺失和不加限制的使用轉換裝置所造成的衰退很相似,不過後者可以利用國家,王室和其他勢力團體的勢力來影響和控制,但是前者就不行了。不過萬幸的是,對於法師們來說,他們所使用的法術,一般都是來自於體內產生的瑪娜力量,而非一味的借用外部的瑪娜之力,也正因爲如此,法師纔得到了令人尊敬的地位——否則的話,恐怕早就被其他國家聯合起來徹底消滅了。

但是,虛影屬性的運作原理,卻是和一般的法術完全相反。它是將那些已經化爲法術凝結體的瑪娜,重新再次化爲它們原本的形態,就好像是將一塊冰重新變回成水的形態一樣,所不同的是,在這個形態轉換中,瑪娜是並不會被消耗的。而並不僅僅只是如此,要知道,法師在施法時,總是會首先使用自己體內的瑪娜力量來震動和吸引,而虛影屬性則完全不會理會這些,它纔不管你是原本屬於這個法師的魔力,還是從空氣中吸取來的瑪娜之力,一概全部重新轉換爲瑪娜,也就說,在有些時候,法師與虛影屬性的持有者對戰,最終那片地區被填充的瑪娜數量,甚至有可能比原本有的還要多。

而這種說法,在尤連看來就是這樣理解的,如果把瑪娜比喻爲樹,而法師則是木工,虛影屬性的持有者則是環保主義者來換算的話就是,木工將樹砍下,加工爲其他的物品,而環保主義者則將這些傢俱重新變回樹木載種回森林裡,不但如此,他們順手將車牀木鋸一類的東西也全部收了回去,變成樹木栽下———也難怪法師協會會對虛影屬性的持有者如此看重,要是長此以往這樣下去,他們不破產纔怪。不,不要說破產了,說不定哪天連廠房都被拿了去種樹,那才真是哭都來不及。

當然,如果虛影屬性只針對那些外來凝結的瑪娜之力,那麼法師協會倒也不會這麼看重,但是問題在於這種屬性實在太過“鐵面無私”,根本不問來源,只要感受到瑪娜之力那麼就立刻將其還原,完全不管它是來自外面還是其他法師體內,這纔是法師們無法接受的原因——誰都不希望自己辛苦修煉的成果在轉眼之間就徹底化爲烏有。

虛影屬性對法師來說是個威脅,但是對其持有者也是一樣,因爲其本質是將凝結體瑪娜化,所以,虛影屬性的持有者一般與瑪娜的共鳴性比起一般人來說會更好,但是其缺點也是顯而易見——象歐法莉爾這樣沒有什麼戰鬥神經,也可以算是其中典型的缺陷,而大多數虛影屬性的擁有者也是一樣,很少會有人擁有出色的戰鬥技巧。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琢磨出一種利用虛影屬性來進行戰鬥的特殊方法——幻象戰法。

如果用數據來說明問題的話,一般的法師,凝結一個火球需要十瑪娜左右的魔力,而當這個火球暴發之後,它所殘留的瑪娜數量只有二到三左右,但是虛影屬性的魔力所凝結的存在,即便同樣是十瑪娜的消耗,但是最後殘留的量卻可以達到三分之二左右。而且,普通法師需要用十瑪娜來凝結的東西,對於虛影持有者來說,只需要其三分之一的量就可以做到。

低消耗,高效率。

這就是虛影屬性的另外一個特點所在。

“情況大致我已經瞭解了。”

聽到這裡,尤連揉了揉有些發昏的額頭,接着望了一眼和自己相差無己的歐法莉爾,這種高深度的魔法教學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第一次,但是這倒是不問題所在,最麻煩的在於,這對姐妹總是一個人接一句,在這樣的情況,不但要理解其中的含義,還要判斷哪句話是哪個人說,再加上其中大量的專業名詞………也難怪尤連有些受不了。

“那麼,直接說結果吧,虛影持有者的特殊戰鬥方式,那種所謂的幻象戰術究竟是什麼?”

聽到尤連的詢問,女孩們豎起一根手指,抵住自己的下巴。

“將瑪娜凝結實體化,並且裝置於自己身體之上進行戰鬥的戰術。”

“對於身體的要求很高,如果無法承受其力量的話遭遇反噬而死。”

“不過大姐姐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

“因爲大姐姐不時早就已經死了嗎?”

“那麼……”

說道這裡,女孩們露出了天真,純潔的笑意,向着歐法莉爾伸出了自己的手。

“大姐姐,要不要試試看?”

每當她們異口同聲的說話時,就表示兩人的主意已定。

尤連拿起茶杯,感受着內裡紅茶的香氣,他輕抿了一口,這才望向身邊的少女——正巧,歐法莉爾也在同時轉過頭來,用來帶着有些驚慌和疑惑的詢問眼神,注視着自己。

“這是你的問題,歐法莉爾小姐,我想這該由你自己來做決定。”

“……”

聽到這裡,歐法莉爾不滿的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有什麼好猶豫的,這不正是自己的期望嗎?既然眼前這位領主大人需要自己這麼做,那麼她就這麼做好了,而且………

想到這裡,歐法莉爾不由的又望了一眼尤連,那張年輕,帶着優雅笑容的面上沒有絲毫動搖,但是卻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如果自己參加戰鬥的話,那麼一定可以拉近與這個年輕人的距離吧,到那個時候,他會告訴自己他一直在隱瞞的東西嗎?

想到這裡,歐法莉爾站起身來,深深的向兩個女孩彎下腰去。

“那麼,可以麻煩兩位嗎?”

歐法莉爾並沒有看見,就在她彎下腰去的一瞬間,尤連忽然變了面色,他帶着一絲怪笑給女孩們使了個眼色,然後向着站在自己身邊的夏洛特撇了撇嘴,最後衝歐法莉爾做了個手勢。而兩個女孩在看到尤連的行動之後,面色上浮現出些許好奇——隨後便化爲了恍然大悟的喜悅。

“當然,請交給我們吧,大姐姐。”

“不過,我們還有個特殊的要求。”

“請說。”

聽到這裡,歐法莉爾急忙擡起頭來,有些緊張的注視着兩個女孩,不知道她們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隨後,她便看見兩個女孩伸出手去,指向了站在尤連身邊的夏洛特。

“在學習戰法期間………”

“我們希望大姐姐………”

“穿着和夏洛特姐姐同樣的衣服”

聽到這裡,歐法莉爾的面色,立刻變的一片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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