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咱們先不說這些了,天晚了,孩子也睡了,你趕緊的睡一會兒。”江雪梅溫和的說道。
陶夭夭或許是累了的緣故,只靠着牀頭,眯着眼睛,沒多一會兒時間,便睡着了。
江雪梅的額前已經生出了花白的兩縷頭髮,她擡起頭,用心疼的目光看着牀頭的女兒,見女兒那細長卷翹的睫毛上,掛着晶瑩的淚珠,有些心疼。
“傻孩子,女人生下來不就是嫁人生孩子伺候男人麼?怎麼你就想不開呢?娘知道你能幹,能賺錢,可是,咱們大梁國的女人不管多麼能幹,還不是照樣的要嫁人生孩子,即便那些富貴人家的女人,除了有奶孃幫忙照看孩子,別的事情還不是和我們一樣啊?”
江雪梅嘴角勾着一絲苦笑,看着熟睡的女兒,將女兒身上的被褥往女兒上身拉了拉,生怕她虛弱的身子再着涼。
“傻孩子,過日子哪裡有你想的那麼美,小兒女的情長,還不是要在柴米油鹽醬醋茶裡消磨掉?”江雪梅再次的慈祥笑着在心裡說道。
夜很深了,江雪梅抱着小東搖着搖着,就靠着牀腳睡着了。
過了半個時辰都不到,果然,小奶娃再次的醒了。
索性孩子哭的聲音不是很大,陶夭夭還沒睜眼呢,江雪梅已經抱起了小奶娃,在輕輕的安撫了。
小奶娃似乎很喜歡姥姥的懷抱,只晃悠了一會兒的功夫,小奶娃就心滿意足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陶夭夭就醒了,她看着一臉疲憊的娘,有些愧疚的說道,“娘,您沒睡啊?”
“睡了,這不是睡醒了麼?我待會兒讓陶枝去給熬點稀粥喝。”江雪梅說話的功夫,又彎腰看了看尚在襁褓中的小東,這才準備出門。
“娘,我去吧。”陶夭夭有些愧疚。
“你怎麼能下牀,老老實實待着吧,這點事,還不用你操心呢。”江雪梅說完,不等陶夭夭反應,就已經出門去了。
以前的時候,陶夭夭總覺得娘活得比較窩囊,可是現在,陶夭夭愈發的發現娘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樣的人,孃的內心裡世界很大,只不過是不善於表達罷了。
更或許,在這個世界上,孃的骨子裡,已經有了精神的枷鎖,孃的行爲規則已經有了從出生時候就烙下的烙印了。
江雪梅從陶夭夭的房間出來之後,便朝着陶枝的房間走去。
當江雪梅發現陶枝的屋裡已經沒什麼人的時候,便直接返回去了廚房,見陶枝兩口子在做飯,便叮囑了兩句之後,離開了廚房,去了自己和陶福來的房間。
當江雪梅到了自己住的房間門前的時候,見門還緊閉着,便站在門外聽了聽,沒有任何的動靜。
“當家的?在裡面麼?”
江雪梅的聲音,將正在睡覺的阿衡給叫醒了。
阿衡聽到門外有聲音,一個骨碌就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看到身邊沒有了岳父的身影,這才急忙的穿上外套,趿拉上鞋子,朝着門口跑過去。
“娘,爹不在房間內。”阿衡一邊說話一邊打開了房門。
江雪梅臉色依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平靜的說道,“小七醒了。”
阿衡稍稍的楞了一下,江雪梅已經轉身,再次的朝着廚房的方向走去了。
阿衡站在原地,很快便明白了,岳母這是生氣了吧,夭夭昨晚上肯定也沒睡好,岳母必然也睡不太好,兩個孩子那麼鬧騰,不過,夭夭和岳母很顯然都睡醒了,而他,只因爲昨晚上睡得晚了,所以今天早上連岳父起牀出門的聲音都沒聽到。
想到這裡,阿衡迅速的加快腳步,急忙的跟了上去。
江雪梅見陶枝已經煮好了稀粥,便又說道,“枝子,先前春子不是給送過來一籃雞蛋麼?小七現在小產之後,身子比較虛弱,前兩天她還說想吃雞蛋羹,你再給她蒸一碗雞蛋羹,中午的時候,燉點雞湯,小七兩個孩子,奶水總是跟不上。”
陶枝頭都沒回,很痛快的應聲了。
江雪梅說完,從廚房端出了稀粥,就要去陶夭夭的房間裡。
阿衡站在江雪梅的身後,很認真的說道,“娘,我去給夭夭送吃的吧。”
“先算了吧,她現在肯定還在生你的氣,等什麼時候她的心情好一點,你再去見她吧,女人生完孩子或者小產之後,心情總會有一段時間很不好,你也多擔待,多關心一下。”江雪梅說完,便繞過了阿衡,端着碗,朝着陶夭夭的房間走去了。
阿衡站在原地,心裡很不是心思,他不能明白爲什麼女人產後會有這種那種的情緒,他只是覺得陶夭夭跟之前變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麼純真可愛,不再像以前那麼通情達理,甚至還有些暴躁的兇悍。
阿衡總覺得,自己沒變啊,可是他以前這樣的時候,夭夭不是很喜歡的麼?
心裡有太多的不解,索性,阿衡便出了自家的宅院,試圖找江五郎去聊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阿衡覺得,跟江五郎會有一種無需多說,自能明白的心有靈犀,所以,他更樂意和江五郎坐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隨便聊,很輕鬆。
正巧,江五郎正在自己家門前的池塘便釣魚,遠遠地見着阿衡走過來,便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阿衡走過來之後,乾脆席地而坐,就那麼坐在江五郎的身邊,盯着平靜的水面。
“怎麼?臉色不是很好?”江五郎率先開了口,說話是說話,但是江五郎的目光還是注視着平靜的水面。
“恩,我有個問題想問問。”阿衡乾脆就直接說出了自己前來的目的。
“說。”江五郎倒是不客氣,也不管人家問什麼問題,直接就吐口讓人家說。
“你的媳婦兒生完孩子之後,脾氣有變化麼?你是不是覺得她和以前不一樣了呢?”阿衡很認真的問道。
“當然有,不光我媳婦兒,整家人都不同了,至於我媳婦兒,她好像跟我說過,叫什麼產後抑鬱症,當然,我是第一次聽到那個詞。”江五郎輕輕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