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挖牆角的師兄

莊主是妻控

風五妹譴責完衛離,又恨恨地盯着若雪,連聲數落道:“都是你,倘若不是你,我們姨侄也不會有這些口角,都是你這害人精害的!”

衛離臉色驟冷,正要說話,若雪卻伸手拉了拉他,心平氣和地對氣咻咻的風五妹道:“好,我是害人精,害你們姨侄生隙,除此之外,五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風五妹一愣,沒有料到她直接承認了,轉而眼珠滴溜溜的一轉,將哭哭啼啼的蔣萱往前一推,撇着紅豔的嘴道:“你先前不敬長輩,打我罵我不說,這會子還欺負蔣萱!”

若雪平靜無波地望她,語氣波闌不驚:“五姨無中生有的本領真強,我不曾打過五姨,更不曾罵過五姨,至於萱表姐爲何這般,大家心知肚明,不過是爲了我的院子罷了,別把人當傻子!”

“什麼你的院子?那是我姐姐的,只不過是可憐你無處可去,暫時給你住罷了,萱兒看中了,你原本就該讓給她!”

風五妹怒瞪着若雪,理直氣壯地道:“不要說一個院子了,這裡但凡是我家萱兒看中的,我姐姐二話不說便會給她,你一個不相干的人,憑什麼佔着不屬於你的東西?”

衛離牙都要咬碎了,可若雪卻掐着他的手,只不許他開口。她直視着風五妹:“誰說我無處可去?誰說我佔着不屬於我的東西?”

“哼,大話誰不會說啊?”風五妹輕蔑地哼了哼,滿眼的不屑,想也不想地回道:“既然你有去處,那你就走啊!愛上哪上哪,賴在這裡幹什麼?你又不姓衛,佔着衛家的東西好意思麼?你看你身上穿的戴的,哪樣不是衛家的?”

若雪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風五妹話音一落,刻薄的嘴臉還來不及收,若雪伸手就將頭上的白玉釵和流蘇玉簪子,連帶耳朵上的價值不菲的耳墜一類的飾物取下來,又將手上鑲金嵌玉的金鐲子、銀絲鐲、碧玉鐲和手鍊等物一古腦的脫下來,全都扔到衛離的手裡,一臉傷心地說:“五姨趕我走呢,橫豎我不姓衛,賴在這裡不但討人嫌,還讓五姨處處看我不順眼,若我再不知趣,指不定五姨會拿掃把轟我,我還是自動走人好了。”

又以繡帕擦着眼角,哽咽地道:“大哥,你替我轉告娘一聲,就說我對不起她,下輩子再給她做女兒吧!”說罷,輕盈的身姿一動,捂着臉便向外跑。

“若雪!你去哪?”衛離明知她是演戲,可若雪傷心又絕情的樣子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也刺痛了他的眼,她戴過的首飾像火一般灼燙着他。

自打若雪來了衛家莊,重話都沒有人說她一句,何曾聽過這樣傷人的言語,他感同身受,心一抽一抽的疼,將首飾往俞媽媽手中一放,想也不想的追上去:“若雪,你停下!你去哪?”

“蔣夫人你太過份了,你一個外人,憑什麼對衛家的事情指手畫腳?”

“這可是怎麼說的呢,客人竟將主人趕跑了!好比那戲文裡的鳩佔鵲巢。”俞媽媽和紫露氣憤不已,慌慌張張的也跟着追出去了。

就在這時,前面一道修長俊挺的人影攔住奔跑的若雪。

來人紫衣墨發,面色如玉,朗眉星眸,挺鼻丹脣,俊美的儀容宛若瓊林玉樹,清雅無雙,正是過來衛宅探望風三孃的夜澈。見若雪跑的急,裙裾飄飛如雲,且青絲散亂,他清若林泉的聲音充滿詫異:“若雪,跑這麼急,這是要去哪?”

“離家出走!”若雪說的煞有介事。

夜澈一聽,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頓時眉飛色舞,拉着若雪便走,步履如風:“離家好,師兄帶你走。”自從知道衛家要上京,他翹首以盼,目盼夜盼,就盼着若雪來。沒料到人是盼到了,衛離這混蛋卻像是知道了他的心思,防他跟防賊一樣,若雪上哪他上哪,整日形影不離。

但凡他找着機會和若雪說不到一句話,衛離必冷着一張棺材臉出現。他正愁着沒機會和若雪單獨相處,老天卻好像聽到他的心聲了……

衛離此時已追上來了,一把拉住若雪:“若雪,回來……”

“放手。”若雪覺得演戲要演全套,當下一把甩開他的手,並委委屈屈地道:“你好生招待五姨她們吧,我這個外人就不妨礙你們了。”

“誰敢說你是外人……”衛離欲再拉,趁火打劫的夜澈卻毫不客氣的一掌掃過來:“若雪不願回去,你不能強逼她。”

衛離側身避開他的掌風,誰知夜澈卻是虛晃一招,他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趁着這個機會,拉着若雪腳不沾塵,飛一般的往外掠去。

“夜澈你這個混蛋——”

衛離望着那對衣袂飄飄的男女,目眥欲裂,正要提氣追出去,一大幫子人卻從內宅蜂涌而出,有風三娘,甄氏,風二姐和一衆丫鬟婆子,後面跟着撅着嘴,一臉不以爲然的風五妹一家子。

“離兒,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聽說你五姨將若雪趕走了?”風三娘臉都急白了,得到消息後匆匆忙忙地跑出來,此時已是氣喘吁吁。

衛離俊美到令人窒息的臉龐覆着一層寒霜,緊緊攥着拳頭,指節發出了咯吱的響聲,迷人慾醉的桃花眼內佈滿濃濃的陰霾,望着若雪和夜澈消失的方向,只是一聲不吭。

“你說話啊!雪兒到底上哪去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風三娘十分着急,忍不住加大音量追問。

突然,風二姐指着衛離的手驚叫一聲:“離兒,你的手怎麼了?怎麼這麼多血?”

……

一輛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馬車從鎮南候府的後門駛出。

“師兄,咱們去哪?”坐在馬車裡面的若雪問夜澈。

馬車外表雖不咋地,裡面卻鋪陳華麗,一派富貴氣息,車壁四面織絢爛的彩錦,車頂中懸掛着一個小網兜,裡面裝着兩顆夜明珠,角落裡的冰盆散發着絲絲涼意,檀木小几上擺放着精美的茶具和時令瓜果,霽藍釉梅瓶裡插着一束香氣撲鼻的鮮花。

馬車底面同樣鋪着乾淨的涼蓆,師兄妹圍着小几席地而坐。

夜澈在新鮮水靈的荔枝和龍眼中挑揀一番,將自己認爲可口的都裝在一個白玉瓷盤裡,一邊剝着荔枝殼,一邊道:“師兄帶你出去散幾天心,那地方風景如畫,乃避暑勝地,等你去了,說不定會玩的樂不思蜀。”

見若雪臉上微有倦意,又細心地道:“累了便睡一覺,等你醒了差不多就到了。”

“這樣好嗎?大哥知不知道?”若雪今日折騰了大半天,着實感覺有點疲累,便用手撐着腦袋,往身後金絲絨面的大花芙蓉靠枕上歪了歪。

她原本打算去外面找家客棧住下,誰知夜澈堅決不許她去住客棧,直接帶她回鎮南候府收拾行李,說是要她去外面住幾天,一來是盡地主之誼,二來是帶她散散心。

她都跟他解釋過了,言道自己並非真的離家出去,只不過是演戲給風五妹看。奈何夜澈卻笑着道,反正出都出來了,索性演的逼真一點,失蹤幾天再回去,也沒什麼不好。

若雪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她不想讓風三娘和衛離擔心。因爲她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爲了對付風五妹。

風五妹那種性子,明顯是被人寵壞了,事事都要撥個尖,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但因爲她太會放刁撒潑了,無所不用其極,一般人都覺得纏不起,多半選擇忍一時風平浪靜。

長此以往,風五妹覺得一哭二鬧三上吊能讓自己無往不利,便越發的運用嫺熟,況且,隨着年齡和生活閱歷的增長,她的臉皮也越來越厚。如果與她爭個對錯,即便你有理,她也一樣能有恃無恐的吵鬧不休。

而大家爲了圖個耳根清淨,肯定都會勸你退一步,讓一讓算了,正所謂的,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到最後,勝利的一樣是風五妹。若雪覺得對付這種人,她裝可憐博同情,你就要裝得比她更可憐;她耍狠,你就要比她更狠。

因此,她順着風五妹的話,假裝被她趕走了。如此一來,也不用跟她費勁的爭什麼對錯,自然會有人出來指責風五妹,指責的人多了,風五妹便會淪爲千夫所指的局面。

到那時,饒是她故技重施也不能獲得別人的同情。再說風五妹這種人才捨不得死,上吊什麼的都只是嚇唬別人,使人就範的伎倆罷了。

別人剝荔枝,通常都是從荔枝蒂部用指甲摳着剝皮,這樣難免會把荔枝汁擠出來,弄得手上黏黏的,不但會把指甲染黑,還剝的手疼。夜澈剝出的荔枝卻完好無損,連荔枝殼也是整齊的兩半,修長的手指依舊乾乾淨淨的。

誰都不能想像,有輕微潔癖的夜二公子會做這種事,且還做的駕輕就熟。

他將剝好的荔枝放入白玉小碗裡,嘴角噙着一抹迷人的笑意,對若雪道:“有什麼不好?你如果住客棧,師弟知道便罷了,但肯定瞞不過風家人,到時你又會被勸回去。那風五妹見你回去,說不定還會在一旁說風涼話,什麼難聽說什麼,你希望這樣嗎?”

“當然不希望,那樣的話,我的戲就白演了。但就算是住客棧,他們也找不到我的。”若雪也知道夜澈說的有道理,但她覺得住客棧只要隱瞞的好,一樣不會被人發現。

“你一個人住在外面,師兄不放心。”

夜澈連白玉碗帶勺子一起遞給若雪,瞬也不瞬地望着她那雙澄澈乾淨宛若黑水晶般的眸子,收斂了笑意,挑了挑眉:“出了這種事,你沒有第一個想到來找師兄,已經很傷師兄的心了,難道你連師兄的這點心意也要拒絕?”

他本來就生的俊美異常,宛若神祗,一舉手一投足都帶着與生俱來高貴優雅,幽深的眼眸水光瀲灩,好像能吸住人的心神,含笑望着你時,他是摺扇在手,衣帶當風,內斂清舉的溫潤君子;凝神望着你時,他是雍容矜貴,卻眼眸生情的翩翩貴公子。

一個像謎一般迷人的男子。

“師兄你想太多了,我這不是演戲嗎?如果真碰到什麼事,我一定第一個跑去找師兄,就怕師兄到時嫌我煩。”

若雪說完後,假裝若無其事的垂下眼簾,用勺子挖荔枝吃,以避開他那雙攝人心神的黑眸。夜澈眼角斜挑時,尤其用那種帶點慵懶又邪魅的眼神看你時,若雪心想,只怕七老八十的滅絕師太也扛不住,遑論其他女子。

他這樣看着她,會讓她不期然想到他喝醉的那一幕,心跳陡地漏了一拍,有種上了賊般的趕腳……

夜澈聽罷她的話,滿意地眯眼淺笑,不着痕跡地挪到她身邊,趁她不注意,伸指勾起她背後的一束青絲輕捻,悅耳好聽的聲音溫柔似水,情絲悠悠:“師兄永遠不會嫌你煩,只怕你和師兄生份。”尾音似帶着滿足的嘆息。

車內花香馨人,卻不能掩蓋他身上幽幽的梅花香,那梅花香離自己越來越近,幾乎縈繞周身,若雪半咬着荔枝,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忍不住側頭,卻正對上夜澈近在咫尺的俊臉,以及他猶如一泓深潭一樣的幽幽目光,連他眼瞼上烏黑濃密的睫毛,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

氣派莊嚴的鎮南候府。

少夫人嚴氏由丫鬟婆子簇擁着,面帶喜色的向後院走去。

“媳婦,怎麼樣了,澈兒和若雪?”雍容華貴的夜夫人扶着丫鬟的手,同樣一臉喜色的由花廳回來。

嚴氏連忙向婆婆行禮,走近兩步悄聲道:“娘放心,小叔和若雪早就從後門離開了,媳婦親自送他們走的。”

“嗯,乾的好!”夜夫人毫不吝嗇的稱讚媳婦會辦事:“你辦事,我放心。”

得到婆婆的誇獎,嚴氏並沒有驕傲,而是小聲的問:“婆婆,那衛夫人她們?”

“打發走了,統統都打發走了。”夜夫人擡高下巴,傲嬌地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也有她風三娘求着我還孩子的一天!爲了夜澈,我憋屈了十幾年,這次總算能揚眉吐氣一回。”

夜府和衛家是世交,關係非比尋常,但因爲夜澈視風三娘爲親孃,將親孃視爲後孃的行爲,導致夜夫人對風三娘諸多怨言。所以一看到夜澈將離家出走的若雪帶回府,夜夫人高興壞了,心想,報仇的機會來了!

她非常支持若雪離家的行爲,甚至百般鼓勵若雪就在夜府住下。奈何夜澈只是帶若雪回來收拾行李的,他覺得若雪住在夜府,衛離馬上便會找來,索性帶若雪出去住一段日子。

此舉正中夜夫人的下懷,她讓夜澈帶若雪到自家別院去住。但大媳婦嚴氏卻覺得不妥,夜家的別院,衛離同樣瞭如指掌,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不如去自己孃家的莊子上去住,這樣任衛離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若雪去哪裡了。

前文裡提過,夜夫人的大媳婦一直是夜夫人的智囊團,婆媳倆相處的格外融洽。

嚴氏乃威遠伯府之嫡女,孃家也是家財萬貫,在京城風景絕佳的地方置了不少房產,住到威遠伯的別院裡,既能躲開衛離,又不會委屈若雪,可謂兩全其美。對於嚴氏的提議,夜夫人和夜澈都比較滿意。

剛好風三娘和衛離來鎮南候府找夜澈,想要帶若雪回去,這婆媳倆便分工合作,一個負責把人悄沒聲息的送走,一個去前面應付風三娘和衛離。

結果是令人滿意的——夜澈和若雪坐着僞裝好的馬車從後門離開了,而前面的風三娘和衛離,也讓夜夫人以夜澈不在家,更沒有瞧見若雪給打發走了。

“哎,這快樂果然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才爽啊!”報了一箭之仇的夜夫人,只要一想起風三娘急得恨不得哭出來的模樣,心裡愉快的泡泡就止不住的往上冒,感覺晚膳時飯都可以多吃兩碗了。

嚴氏提醒婆婆注意形像:“娘,要矜持,最好帶一點愁容,如果您表現的太高興了,衛夫人一定會懷疑您的。好歹咱們兩家關係密切,人家孩子丟了,您聽了不但不難過,還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誰見誰懷疑啊。”

“說的是,看來我只能偷着樂了。”夜夫人咳了咳,趕緊收起笑容,皺起眉頭,擺出發愁的表情。

相比夜夫人這邊樂的胃口大開,風三娘和衛離那邊卻是真正的食不下咽,愁雲慘霧。

“若雪啊,你到底上哪兒去了?這不是要急死爲娘麼?”風三娘急得頭頂都是火,一直走來走去,不要說用膳了,連水都咽不下去:“趕緊讓所有的人都去找,要是找不到,我也不活了……”

禍是風五妹闖出來的,甄氏馬不停蹄地回去風家大宅報信去了,風二姐留在這裡安慰妹子,此時勸道:“若雪吉人自有天像,不會有事的,你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衛媽媽也忙着安慰風三娘:“夫人也不要太着急,小姐還未找到,若是您急出個好歹便不好了。再說小姐也非單身一人,左右不是有夜二公子陪着嗎?不會有事的。”

“……夜澈也是,不但不勸着,怎麼能陪着若雪胡鬧。”想到夜澈,風三娘稍稍心安了些。

自若雪走後,一直沉默不語的衛離聽到夜澈的名字,幽深不見底的眸子沉了沉,顯出幾許黯然和晦澀,倘若沒有夜澈搗亂,若雪跑不出他的視線,更不用說離家出走了。如果夜澈僅僅是幫若雪打抱不平,所以才帶走她,那也就罷了,怕就怕……

衛離不敢想像那個結果,渾然不覺自己又將拳頭攥的死緊,直到風二姐又吃驚的叫了一聲:“離兒,你這孩子就不曉得疼嗎?你的手又流血了,快鬆開!”

先前夜澈帶跑若雪,他又氣又急,一時失控,指甲深陷掌心,弄得滿手是血。好不容易被勸着上了藥,這會子他又將手弄傷了。

風三娘本來就憂心女兒,此時又見兒子一副自暴自棄搞自殘的模樣,忍不住低泣起來:“……若雪還沒找到,你如果不愛惜自己,誰去帶她回來?……”又後悔:“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不回京……”

衛離的心口悶的快要炸開了,感覺氣都透不過來,避開來給他上藥的衛媽媽,大步邁出屋外,迎面卻看到負責保護若雪的衛雲匆匆而來。他黯沉的眸子中有亮光一閃而過,心中生起無限的希望。

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少莊主。”衛雲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哭喪着臉稟報:“本來小的已發現了夜二公子和小姐的行蹤,奈何夜風和夜雨他們兩個卑鄙無恥,帶着十幾個人聯手對付小的,小的倒是不墮衛家軍的名頭,將他們全打趴下了,可……夜公子和小姐也不見了……”

“夜澈!你究竟要帶若雪去哪裡?”

衛離低沉的聲音從齒縫裡發出,帶着毀滅性的恨意:“你就算帶着她躲到天涯海角,我一樣也會把你們找出來!”

轉頭吩咐衛一:“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將他們找出來!”

……

縱然暮色四起,但發生了這樣的事,風家大宅那邊除了老太太年紀大了,不宜奔波勞累,還有兩位舅爺沒到家以外,能過來的人都過來了。

聞迅而來的曲妍兒很後悔,忍不住抱怨風二姐:“娘,您上午不送我回去就好了,這樣我便可以爲若雪作證,明明是五姨不對在先,怎麼能說若雪不敬長輩呢?害得若雪被五姨她們冤枉。”

想到上午的事,風二姐臉上頓時現出幾分尷尬,半天才訕訕地道:“手背手心都是肉,娘也是不想你夾在中間難做人,你也知道你五姨……”

“就是因爲大家都這樣想,所以五姨才肆無忌憚的冤枉若雪,一點道理都不講,這下可好了,竟然將若雪趕走了。”曲妍兒抱怨完她娘,又安慰風三娘:“三姨,若雪會回來的,您不用擔心。”

“小姐肯定不會回來了。”紫露在一旁默默的掉淚,小聲地道:“蔣夫人讓我們小姐愛去哪就去哪,又逼着我們小姐讓院子,還罵我們小姐是不相干的人,又不姓衛,小姐怎麼還可能還會回來?”

受到衆人的譴責風五妹,一直沉着臉,滿臉不高興的坐在那裡,心裡憋屈極了,她並不認爲自己有什麼錯,只是衆人你一言,我一語,都當她是罪魁禍首。她素來是個長勝將軍,從來沒有面臨過這樣的情況,隱隱有種衆怒難犯的感覺,所以還沒有反應過來。

此時聽到紫露的話,她彷彿找到了突破口,立刻對紫露怒目而視:“放肆,一個奴才秧子也敢說我?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主子的事,豈有你置喙的餘地?”轉頭又對風三娘道:“三姐,若是我家有這樣的奴才,早打死做數,一點規矩也沒有。”

紫露豁出去了,正要據理力爭,鐵氏攔住她,冷冷地看着風五妹道:“你還知道規矩啊?有你這麼做客人的麼?對主人家的事指手畫腳,發號施令,還將主人趕走,這便是你的規矩嗎?”

“四嫂,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所以尋個由頭便指責我。但這又不是別人家,是親姐姐的家,我做點主又怎麼了?”

風五妹挺了挺胸膛,撇着嘴,理所當然地道:“你們都指責我的不是,可我有什麼錯?我又沒趕那丫頭片子,是她自己要走的,關我什麼事?”

“五姨,你講點道理好不好?若雪又不是瘋了,好好的日子不過,會自己走?”曲妍兒覺得天底下最不可理喻的人就是風五妹了,什麼都是她有理。

“我怎麼趕她了?我們來做客,她小氣巴拉的,不說將最好的東西拿出送給蕾兒她們,就連萱兒說想跟她同住一間院子,她都不允許,這就是她的待客之道嗎?”

風五妹的聲音又尖又酸,態度惡劣的人神共憤:“我有說錯嗎?她本來就是不相干的人,這裡的一切都是我姐姐的,萱兒看中什麼,不是應該先緊着萱兒嗎?憑什麼還要一個外人答應?”

她氣哼哼地嘀咕:“算她識趣,走了好,最好是永遠不要回來,我還是那句話,倘若三姐缺女兒,我三個女兒任她挑,個個都比那六個指頭的丫頭片子強!”

“風五妹,我這輩子算是跟你把姐妹做到頭了!”

風三娘伸指點着仍舊不知悔改,一臉妒恨地妹妹,痛心疾首地道:“從今往後,我沒有你這個妹妹!”她拍着桌子,抹着眼淚,一臉後悔莫及地道:“我是豬油蒙了心,鬼迷心竅才答應讓你來做客,把我好好的一個家毀成這樣!”

先前因爲風五妹胡攪蠻纏,非要讓她收蔣蕾三個,又指責若雪不敬長輩。祈國以孝治天下,不敬長輩的罪名若背到身上,會被人戳爛脊樑骨的。風三娘雖然不相信若雪是那樣的人,但也擔心風五妹老這麼鬧的話,會影響若雪的名聲,便採取了息事寧人的態度。

風五妹提出要來家裡做客,風三娘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反正只要她不再針對若雪,風三娘覺得,她來做客就做客吧,無非是多送點錢財給她們。這不打緊,平日救濟災民也會送錢送糧,何況是自己的親妹子一家。

可她沒料到風五妹死性不改,表面上答應不再提若雪打她罵她的事,見到若雪卻又故態復萌,且還口出惡言。

風三娘覺得自己忍無可忍了,姐妹感情再深又怎麼樣?經得起這麼長久的折騰麼!

卻說風五妹見風三娘要跟她斷絕關係,立刻不幹了,撲到風三娘面前就開始嚎啕大哭:“姐姐你是想逼死我麼?那我就死給你看……”

“住口!”突然,衛離頎長挺拔的身影緩緩踱進大廳,白衣勝雪,黑髮如墨,彰顯他無人能及的清華與高貴,美玉無瑕的面龐冷峻而迷人,精緻的眉梢眼角魅人的風情不在,卻暗藏着一絲若隱若現的殺氣,讓人心中沒來由的打個突。

他眸若春水,卻只餘冷酷和慍怒,不帶一絲溫情。

風五妹本來正唱作俱佳的要死要活,冷不丁被衛離一喝,身子不禁一僵,表情凝固在臉上,吶吶地道:“衛離……”

“衛離?”

“離表哥?”甄氏,風二姐,鐵氏和曲妍兒等人都察覺到衛離的神情與往常不一樣,不由面面相覷。

“兩位舅母,二姨母,衛離要宣佈一件事。”衛離向衆人點了點頭,神情冷清卻不失優雅,更帶着前所未有的慎重。

“什麼事?”衆人皆望着他,覺得他要宣佈的事情肯定極不尋常,臉上也都慎重起來。

衛離站在風三娘身邊,長身玉立,風姿卓然,磁性動人的聲音既乾脆又果斷,擲地有聲:“諸位,若雪永遠是衛家人,並非什麼外人,她完全可以代表我衛離,代表衛家!以後誰要是再敢質疑她的身份,輕視她一分,侮她一句,那便是與整個衛家爲敵!”

他的聲音冷如冰雪:“到那時,休怪衛離翻臉無情,無論是親戚,還是至交好友,我定不會輕饒!我言盡於此,希望諸位好自爲之。”

“衛離!”風五妹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喊了一聲:“你瘋了嗎?怎麼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說出這樣無情的話?我們纔是你的親人,你爲一個……”

衛離漫不經心的睨了她一眼,目光寒冷如刀,風五妹餘下的話卡在嗓子眼,竟然吐不出來,一絲莫名的心慌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轉而向風三娘求救:“姐,你都不管管你兒……”

“夫、死、從、子!”風三娘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從牙齒縫裡送了幾個字給她。

而衛離的話並未說完,他對衛媽媽揚了揚手,冷漠地道:“衛媽媽,讓人請蔣家幾位小姐進來。”

衆人有些恍惚,還不不及消化衛離宣佈的信息,就見蔣蕾三姐妹,連着另外蔣家兩位姑娘被幾位丫鬟婆子請了進來。五位姑娘臉上都淚水漣漣,如梨花帶雨般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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