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慈善事業的興起(上)
第二天,金鎖鎖召集島民在金府大廳闢謠。島民也不願意自家女兒草率嫁人,但金鎖鎖的說法理由不是很充分,所以大多數人仍是將信將疑,議論紛紛。
正在混亂當口,彙報戰況的金鎖鎖手下捎來了最新戰報:四王身死,天下太平了!
島民呆愣後齊聲歡呼,更有人喊出天佑吾主等句子。
衆人圍住傳信的人,催他把詳情說一遍。那人跑得滿頭熱汗也顧不上擦,大聲地講述經過,和衆人一樣俱是驚喜交加。
原來,四王借地利人和之便,躲在各自僞都只守不攻,與新皇部隊相持不下。
新皇恐戰事拖得過久影響春耕,就向四將下了密旨,命令他們務必在一月內拿下四王。
同時新皇派遣陳沂大學士與憐王談和,暗中卻使用離間計,誘憐王主帥起兵譁變。憐王失去主帥,又失僞都軍事佈防圖及部分軍隊,局勢頓時大變。當夜就被劉文用攻破城門,憐王事敗自縊於寢宮。
憐王既死,憫王驚慌,派人聯絡晉王欲聯手禦敵。晉王自是歡迎,派出使團去商議細節。
步留雲早知他們動向,卻按兵不動。直至晉王使團行到半路,他才率兵暗殺了和談人員換上已方人馬,裡就外合拿下了久圍不下的僞都。憫王撞壁而亡。
秦王龜縮在僞都,任李響如何叫陣激將均是拒不應戰。
李響得新皇密令採用疑兵之計詐退三十里,引蛇出洞。秦王果然上當,爲補充城內糧草出城搶掠。李響伏兵頓出,砍殺一陣後隨潰軍衝入城內繼續廝殺。秦王見大事已去,自刎於僞宮。
聞聽三王皆敗,晉王狗急跳牆竟去勾結南越。以獻五十城之利請求南越出兵,兩面夾擊速哥矢羽。速哥哥矢羽得到軍報,急忙拔寨登流留山。
晉王見他退到光禿禿的石山上,既無躲藏的掩體又無後路可退,大喜之下親自督陣指揮攻山。
哪知攻到半山,忽然天崩地裂、硝煙四起,預先埋于山坡的炸藥炸得晉王人馬折損大半血流成河。晉王懼,退回僞都。
速哥矢羽趁機親與南越主帥和談,分析厲害關係,表示如南越退兵,天朝願與他們世代交好永不相犯。
南越人一方面懼怕他炸藥威力,另一方面見四王之亂他們已經討不到什麼便宜,更見天朝皇后膽識過人親自涉險來營和談,人物又是那般俊美談吐不凡,早沒了鬥志,當下將局勢報與南越國王。南越王權衡利弊決意退兵,不再幹涉天朝內政。
速哥矢羽封鎖南越退兵消息,令人假扮南越將士誘晉王開城接納。晉王識破僞裝,將計就計欲迎入消滅。速哥矢羽發現不對,鳴金收兵。
晉王站在城頭大笑,勸王子歸降,願和他同享天朝,並與北戎共分天下。
王子怒,取弓搭箭射向晉王,正中其左胸。晉王爲穩定軍心,故意悄悄折斷箭桿,嘲笑王子當男人的牀上人久了連弓都拉不開了,種種污言穢語不一而足。
面對羞辱矢羽王子毫不爲所動,下令收兵。當夜矢羽王子命人挖掘地道直通城門,出口處廣埋炸藥,於天將明時炸開了城門,王子率兵一馬當先衝入城中。
晉王着寢衣提劍來戰,被王子侍從斬於馬前。
自此,四王之亂平息。
新皇詔告天下,凡是參加過叛亂的普通士兵,只要放下武器的當與良民計;一般叛將罰苦役三年後放其歸家,親屬皆不追究;叛首,只斬本身不累及家眷親屬。又詔告令避亂的百性速回本鄉準備春耕。有司又出臺了一系列政策,鼓勵紡織農桑,通商買賣。一時,天下歸心,四野清平。
金鎖鎖下令所有“金玉聯”店鋪恢復營業,同時將島上囤積的貨物即刻發往內陸,以市價的最低價售出。
爲防止有人大肆搶購、哄擡物價,全部貨物均只限量賣給普通百姓,不做批發和大宗生意。
“金玉聯”的商品物美價廉、量足稱準,急於重建家園的百姓多來買他們家的。
一些妄圖牟取暴利的奸商沒了市場十分忌恨他們,明的爭不過,背地裡想方設法加以破壞。
幸而新政策中有防止此類事件發生的條款,各州縣都在嚴打鬨擡物價、破壞公平交易的不法行爲,那些奸商的小動作才未得逞。
區小涼和丁九隨第一批離島的貨船回到了久違的內陸,在香雪碼頭改乘江船逆流而上,直奔晉王封地。
沿江駛來,香江兩岸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返鄉百姓。他們雖是衣衫不整、困頓不堪,面上卻多有喜色。或獨自一人,或成羣結隊,難民們腳步急切地趕路,崇山密林間不時響起他們輕快的笑聲。
棄舟登車到達錦川憶香城,晉王的前僞都。城外滿目瘡痍,叛軍所經的村落房屋多被燒燬,四處都是人們痛失家園後的哭泣之聲,還有對晉王的詛咒。
也有些人情緒穩定,積極從廢墟中撿取可用之物。圍着村莊到處是用幹樹枝臨時搭建的小棚子,是難民們晚間用來禦寒睡眠的棲息之所。
城門及部分城牆毀損不見,殘存的城磚上刀劍痕跡清晰宛然。新任城守正率人清理殘跡,分發每日救濟災民的稀粥,擔任這些工作的有守軍也有自發前來幫忙的城內外原住居民。
城內房屋大多完好,秩序也比城外看上去要安定,不過仍是十分蕭條冷清。
街上行人不多,絕大多數是去買日常用度的,糧袋必不可少,但都是小袋,只夠數日消耗。
大多店鋪仍未營業,小吃攤倒不少,不過看樣子都是爲了餬口才臨時操此行當,食物看上去粗糙不堪,價錢也貴。
投宿時,他們發現城中所有恢復營業的客棧均掛出了客滿招牌,連柴屋都有人住下來了。入住的客人都是返鄉富裕人家,他們的住房或被毀或有損壞正在修茸,無處可住,唯有暫時寄於此。
區小涼、丁九及陪同他們前來的八名金鎖鎖手下沒奈何,只好向城中住戶打問。
有一戶人家恰有閒房正在招租,因爲房價過高一直沒人肯出價。丁九聽到幾乎可以買下這套住宅的租金卻眉頭都不帶皺一下地答應了,區小涼心事重重也沒心情討價還價,一行人就住了進去。
房子獨門獨院,居室寬敞廚衛獨立,環境倒是很好。不過他們心思本不在這上面,誰也沒有太欣喜。
吃完晚飯,丁九燒水讓區小涼沐浴更衣,又泡了熱茶給他潤喉,自己收拾牀鋪。
區小涼心情沉重,城內外的一幕幕悲慘景象一直在他眼前揮之不去。他呆呆地坐在椅中若有所思,端茶的手沒留神伸到茶水中,皮膚立刻被燙紅了。
丁九聽到他驚呼,連忙過來查看,看到他三根通紅的手指,心疼得吹了又吹,還仔細地替他塗上貂油。
“還疼嗎?”丁九擔心地問,擡頭看他。
“對不起。”區小涼不安地說。
丁九撫摸着他的頭髮,斯文的臉很柔和:“怎麼突然說對不起?”
“嗯,那當然是因爲我讓小九心疼了。”區小涼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後一怔,開始臉紅。
“早些睡吧,明天不是還要上山嗎?”見厚臉皮如區小涼難得地羞澀,丁九柔和的表情更柔,不想他爲難體貼地勸道。
“……嗯。”區小涼含糊地答應,臉上作燒,匆匆脫了外衣上牀。
因爲物價飛漲,房主買不起柴火,才交二月屋裡的火盆就停用了。他們又剛住進來,沒有留意這個問題,所以被窩裡自然是涼的。
剛沐浴過的熱身子接觸到冷被褥,區小涼不由打個噤,想抱怨兩句,不期然又想到白天見到的小窩棚,心裡馬上平靜了。
丁九吹熄燈,脫了衣裳鑽進被子把他摟進懷裡。丁九習武的人,並不覺得怎樣,只在摸到他冰涼的手時才知他受不得這牀鋪。他心裡憐惜,連忙運起內力幫他取暖。
區小涼只覺丁九身上熱乎乎的,那熱量還在源源不斷地傳到自己身上,捂得他也暖了。
他手腳都巴到丁九身上,小聲說:“小九,小九,如果沒有你的溫度,我該怎麼辦?”
丁九摸摸他熱上來的臉,低聲問:“對我這個大暖爐可滿意?”
“滿意,滿意得不得了。小九,抱緊我,我還有點冷。”區小涼喃喃,身體貼上去,頭藏到他脖子下面。
丁九更緊地抱住他,輕吻他的青絲:“別擔心,衣衣,我在呢。”
“嗯,謝謝你,小九。”區小涼吻吻他的脖頸,合上眼睛。
是的,他還有丁九,而丁九永遠都會是他最後的避難所。
如剪的春風吹散了晨霧,樑間燕子飛舞盤旋。區小涼和丁九早早起身趕赴流留山,在路人指點下,近午他們才趕到地方。
不高的山崖,坡緩樹少,亂石成堆。戰場雖已打掃過,但觸目仍是令人心驚。
路面上到處都是焦黑的大坑小坑,四周散落着不明來歷的黑色斑污。僅有的十幾棵樹已成焦炭,橫在路面上。
山上不時會出現石塊疊壓的冥幣,還有空碗,看來曾有人在此憑弔過。
一路走區小涼一路打量,面色蒼白如紙,最後已是半點血色也無。丁九看在眼裡擔心異常,卻一言不發地緊跟着他,同時四下掃視警戒。
區小涼覺得光用眼睛還不夠,開始動手在亂石殘跡中翻找,似乎要驗證自己的某個猜測。不一會兒,他的手上、身上都沾滿了塵土,樣子很狼狽。
當他在焦土中揀起一塊火箭駑殘片時,呼吸都似要停滯了。他的手抖得厲害,琥珀眼睛大睜,似見到了世界末日般絕望。
丁九看到那塊東西也是一怔。他匆匆搶出東西扔得遠遠的,回身摟住區小涼,將他的頭按在自己懷裡,不讓他再看下去,自己也別過臉不去看。
他們站在舊戰場的遺址上,立了很久。
料峭的春風吹過山坡,刀鋒般滑過他們的皮膚。地上的塵土和零星的落葉被捲了起來,讓他們的影子變得模糊,彷彿風再大些,就會將他們吹走。
孤零零的兩個人相互支撐,互爲依靠,抵禦着外部的侵襲……
似有沖天的喊殺聲和如雷的爆炸聲在區小涼耳邊響起,同時眼前好像看見了血肉橫飛、矛戈折斷、軍旗殘破的戰鬥,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正在消失,歸於塵土、化灰成泥。而這一切,不過是一月前那數分鐘內發生過的而已。
“我一定要做,一定要做!”區小涼悔恨交加,握緊拳頭哽咽着發誓。
丁九埋首在他亂飛的發間,沉聲說:“做吧,我會一直都在。”
下山回城,區小涼召集那八個人詳細分派了任務。這八名金鎖鎖手下都是有豐富管理經驗的大小掌櫃,是區小涼親自挑選的人才。
當初挑選他們時就已經說明了此行目的,這八人都是樂意參與的。在路上,區小涼也將要辦的事情主旨和理念規矩向他們仔細講述過,並和他們就疑難問題進行過討論,所以他們已經清楚自己的職責。
現在聽區小涼指定了地點,再分別領了費用,他們就各自奔赴目的地,開始工作。
離島前,區小涼已經收回了一半股份收益。金鎖鎖雖然不解,卻並沒有阻止。
區小涼將自己的幾個得力助手又點撥了點撥,讓他們可以將島上的日化工廠維持下去,也算是補他的缺。畢竟他要做的事情需要大筆後續資金,“金玉聯”發展的如何將直接影響到他的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