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博走路的速度很快,蔡曉曉只能小跑跟上——畢竟,老總明顯不爽,又沒說她可以撤了,只能跟了。
就這樣,一路跟到停車場,蔡曉曉覺得面試那日磨破的皮好像又破了,有些痛。等蘇雅博上了車,她也自動自發的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上後,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斜了蔡曉曉一眼,蘇雅博也不多說話,啓動車子就走。
兩人安靜了好一陣子,直到車安穩的駛在熱鬧的大街上。蘇雅博才又開了口:“曉曉,且不說我是不是小白,就算我是,你也沒有那160萬。”
“爲什麼?”蔡曉曉有些激動,“我可是指着它,過了十六年的。”
“第一,法律規定的訴訟時效是兩年,所以你現在到法院去起訴,別說160萬,就算是那十元錢,法院都不會支持;第二,就算法院因爲‘小白’願意還錢而支持那10元本金,也不會支持明顯非法的利息!”
“……”好專業,蔡曉曉懵了,她不是學法律的,不懂得什麼“訴訟時效”之類的,“所以?”
“所以,以後你想着小白的時候,可不可以不要管那160萬,而只想想他本人呢?不然,索性忘了他也好。”
“怎麼可能!”蔡曉曉高聲反駁道,然後在蘇雅博奇怪的側目下,又垂下頭做委屈小媳婦狀,“我怎麼可能忘了他……”
“你……”
“那10元錢,是我積攢了好幾年,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零花錢,我怎麼可能忘!”
“……”
“再說了,沒有這10元錢,我也許就沒有想起小白的正當理由了。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後來變成什麼樣了,是不是還像小時候那麼孤僻,那麼好欺負……”蔡曉曉又頓了頓,語氣轉向柔軟。
“如果沒有這10元錢,你說我再見到他的時候,要和他說什麼,用什麼理由問他過得怎樣?”蔡曉曉轉頭認真看着蘇雅博好看的側面,“是否還記得我?這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丫頭?”
蘇雅博聽着有些動容,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蔡曉曉又立刻笑嘻嘻的巴望着他道:“蘇總,你說,如果我遇到小白,告訴他這些,他會高興麼?”
“?”蘇雅博不大明白蔡曉曉的意思。
“他一高興,會不計較那什麼法,直接兌現當年的諾言麼?”
“……下車,蔡曉曉你給我下車!”剎車聲猛然響起,蔡曉曉一不小心差點撞到額頭。
她怎麼了嘛!哪裡又錯了,蘇總幹嘛這麼不高興?看着蘇雅博額角好像在不斷跳動的青筋,蔡曉曉好委屈,可是又不敢怠慢這麼“兇狠”的蘇雅博,於是抖着手解了安全帶,拎着包,打開車門就走。
蘇雅博沒有立刻開車,而是撫額坐了一會兒,等待自己猛然爆發的心緒平息。他,很久,沒有經歷過這樣強烈的情緒了。
一直以來,所有事情都處理得井井有條,不管是別人的冷嘲熱諷、那些人的排擠還是公司經營中遇到的難題,都不能讓他有絲毫動容。他只知道自己必須成功,然後就那樣一路走了下來。
也許,他連牙都不用“咬”,儘管他經歷的那些一般人即便咬碎牙也撐不下來。他是無知無覺的麼?他已經失去任何感覺、情緒了麼?這樣,還算是人麼?
多少時候,他在午夜夢迴之間,這麼問着自己。然後驀然想起那個帶着得意的燦爛笑顏,心間就會流過一種溫暖的感覺,那感覺告訴他自己真真切切的活着,以一個人的身份。
就算那個人,和他不一樣,想着念着的都完全不一樣。可是,蘇雅博的右手按在自己心臟跳動的位置,這個地方,很久沒有跳這麼快了,不是麼——儘管是因爲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