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藺,你看外面燈火閃耀,我又想起了你,在這個小小的山村裡面,我不知道是不是和你處在一片天空之下,是不是和你同呼吸共命運,你曾經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很清楚很清楚,從來都不敢輕易的選擇去忘記。
奶奶已經回家修養了,有太陽的時候,顧湘總會拉着奶奶的手,陪她曬太陽。
“小湘,你現在幸福嗎?”奶奶似乎已經看破了顧湘小小的心思。
顧湘點點頭:“奶奶說的什麼話,可以和奶奶在一起,小湘當然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你是奶奶一手養大,你心裡有什麼事情,奶奶都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奶奶摸着顧湘的頭髮:“奶奶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可是你和趙子藺不一樣,你們還年輕,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幹,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奶奶不許亂說話,奶奶明明可以活很長很長的時間的。”顧湘倔強,不認同奶奶說的話:“奶奶,顧湘不要走,讓顧湘陪陪你們好不好。”
奶奶笑罵:“傻丫頭說什麼話呢!,你不要趙子藺了嗎?”
“不要了不要了,我只要奶奶。”她怕唯一一個對自己好的人會離開這個世界,她難過的要命。
奶奶伸出手擁抱着顧湘,這個從小就一直堅強的孫女,無論別人欺負她,還是不待見她,她永遠也不會給自己添麻煩,她從小就那麼懂事。
“好孩子,奶奶感覺得到,奶奶活不了多久了,可是你和趙子藺不一樣,答應奶奶,要和趙子藺好好的,這樣我才放心。”她不是想逼顧湘,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活的越來越久,每一天都在當最後一天過,要是這個世界上面就剩下顧湘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那她恐怕死不冥目。
顧湘抹着自己的眼淚,心裡空蕩蕩的,卻又在揪着疼:“奶奶,小湘答應你,小湘答應你,我會去找趙子藺,會和他好好的。”
“這纔是好孩子。”奶奶拍了拍她的頭:“傻丫頭哭什麼,其實奶奶在這個世界上面早就活夠了,只要你幸福,奶奶就算現在死去,也是心甘情願的。”
傍晚,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整個世界一片漆黑,卻又被火光給點亮了整個小小的山村。
“不!伯伯,爺爺奶奶還在裡面,你們救救她啊。”顧湘哭着跪在了地上,她今天被小時候的夥伴約走,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爺爺奶奶的房子,被點亮在黑夜裡。
她無數次想充進去,卻都被火光給擋了出來。
沒有辦法,只能跪在一羣比自己不知道年長多少歲的人身前。
“求求你們,救救爺爺奶奶。”她崩潰的哭着,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爺爺奶奶的死亡,會離她們這麼近。
長輩們都於心不忍,可是自己卻也無能爲力,只能在路過顧湘的時候拍拍顧湘的肩膀:“以後有什麼困難找我,能幫我盡力幫忙。”
火整整燒了一個晚上,這才熄滅,消防隊也來了,從裡面擡出來了兩俱屍體,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個世界上,唯一對她好,對她無私,給她一個家的人離開了。
“別走,你們都別走啊,奶奶,你別留下顧湘一個人孤孤零零的啊。”
她此時此刻,她就像快要被大風大浪給打翻了的小船一樣,搖搖欲墜。
心靈上的一悲傷,一發不可收拾。
從有記憶開始,奶奶和爺爺就陪在身邊,她丫丫學語,奶奶耐心的教她說話,她步伐不穩的時候,爺爺教導他,自己路要自己走,別人幫也幫不了。
她一直都認爲,爺爺不愛自己,可是,到現在她才明白,這都不是真的,爺爺愛是深沉的,滲透在身體髮膚的每個角落。奶奶對自己的愛是透明的,她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愛着她。
“小湘,現在你爺爺奶奶也去了,哭也無事與補。”村長是最後纔來的,他本來在外村辦事,正在開會就聽說了顧湘家裡發生的事情,丟下所有人就急忙趕了回來。
村長淚眼朦朧。
顧湘紅腫着眼睛,不肯離開爺爺奶奶的墳墓,推開要來扶她的村長:“我不信,我不信,奶奶爺爺怎麼可能會捨下我一個人。”
“小湘,你是我們村子的人看着長大的,你是第一個走出這個小小的山村,第一個嫁給城裡人,第一個考上大學。”村長眼睛看向山外山:“你完成了有些人,一輩子也完成不了的夢想。”
顧湘抱着自己的雙膝,頭埋在裡面,始終不肯相信。
天逐漸的黑了下來,村長還是守在顧湘的身邊,村子裡面有些和顧湘奶奶交好的人,也相約陪在顧湘的身邊。
“顧湘,一切都可以過去的,你信大奶奶。”一個婦女拉着顧湘的手,忍不住的哭了起來,趕緊用手遮住自己的眼淚,怕顧湘看到,會更傷心。
爺爺奶奶對人都很和善,因此,很多人都喜歡奶奶和爺爺,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情,所有人都不免傷感。
顧湘的衣服和東西都在大火裡面葬生了,她拿着村子裡面給湊的錢,再次踏上了歸程。
她曾經以爲,再也不會去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再也不會見到那個愛或者不愛的人。
奶奶,顧湘會去找到他,我知道,趙子藺纔是我的幸福,我對他的愛,也不可能因爲一個小小的誤會就消失。
“奶奶,奶奶。”她的頭靠在火車窗玻璃上,眼淚卻又掉了下來,她好想她們,好想她們。
“姐姐,你怎麼哭了呀。”一個小女孩爬上座位,坐在顧湘的旁邊。
顧湘連忙擦乾淨眼淚,撐起微笑:“因爲想念呀,你的媽媽呢?”
她看着這個長的像糯米糰子一樣白淨的女孩。
“媽媽在廁所。”她鼓起包子臉:“媽媽說,爸爸不會回來了,所以她要帶着我,離開那個充滿着悲傷的城市。”
“離開是決絕不了任何問題的,你很捨不得那個城市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