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一起長大,長大以後就沒有分開過,把愛情放到一邊,成思楠還是很想顧湘,她的笑容,她的一言一行,時常會在他的眼睛前面,一遍又一遍的來回播放,彷彿顧湘還在自己的身邊,從來不曾離開,兩個人,還是會有說有笑,無憂無慮。
“年輕人,你在想什麼事情呢?這麼入神。”火車上面,坐在他旁邊的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包瓜子:“看你什麼也沒有帶,肯定是沒有坐過火車把,吃點瓜子解解乏。”
成思楠道謝着接過瓜子:“謝謝大爺。”
“小子還真是客氣,有什麼好謝的,要不然上次在火車站的時候,你幫我買了票,說不定,我就再也沒有可能去見我老伴的最後一面了。”老人說着說着,就抹起步了眼淚:“這個世界上,好人不多了,真的是好人不多了。”
成思楠被老人的情緒給帶動的有些子傷感了,他拿出紙巾給老人擦眼淚:“大爺你別哭,人這一生,生死有命,強求不得。”
大爺接過成思楠給他擦眼淚的紙巾,手微顫:“懂,都懂,可是活了一輩子了,卻還是不能真正的看開。”
“一輩子……都不能看開嗎?”成思楠眼睛看向窗外逐漸後退的景物,如果自己可以回到起點,這些景物,或許可以在重新欣賞一遍,可是……起點?人這一生,還可以回到起點嗎?
回到起點的話,那他寧願自己從來都沒有降生過,這樣,一切都不會再經過了,不會經過,就不會心疼了。
老人是過來人,而成思楠的心事也都寫到臉上了,他說:“小夥子,你們還年輕,還可以再經過很多人與事,不要做錯了選擇,讓你以後會遇到的人傷心,你知道嗎?”
“嗯,知道。”時間磨平了成思楠的棱角,他的眼睛,像是古井一樣深遠和沉重,少了年輕人的活力,顧小湘是他的執念,見到她也是執念,執念這種東西,並不是他可以控制的,就像是心動一樣。
兩個人談了很久,卻好像什麼也沒有說,但又好像說了很多,老人懼怕結果,成思楠也懼怕結果,可是老人是在等待結果,而成思楠卻是看不到結果。
“叮……叮……”老人的手機適時間的響了起來,像是人死之前,生命在鳴叫一樣,死亡之音,老人的身體像是石化了一樣,渾濁的眼睛裡面混合着淚水,他木訥的看着成思楠:“幫……幫我……”彷彿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完了這兩個字。
成思楠深呼吸了一口氣,按了接通電話的鍵,意料之中,歇斯底里的哭聲,讓他這個局外人的心都跟着抽痛起來。
“姐夫,我姐姐她走了……啊嗚嗚嗚……她等了你一輩子,最後……還是沒有等到你……”伴着女聲的,是喪樂,還有嗩吶的聲音。
“我還是錯過了……錯過了……錯過了……”老人抱着頭,趴在桌子上,一直在說着錯過了。
成思楠楞在一旁,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一個老人,錯過了?難道老人和自己老伴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成思楠心中不免悲愴,他一點也不喜歡現在的一切,這些事情還有人,讓他很心煩。
和顧湘在一起的時候是他最快樂的時候,或許今生在也不可能會有那種日子了,但是,留給他的記憶,足夠讓他品味一輩子了。
電話裡面的哭聲在繼續,老人也在哭着,兩個哭聲,都想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感情,一個後悔,一個指責。
直到手機沒電了以後,這一切的一切才結束了,老人的心情也終於平穩了下來,他整個人都沒有先前的精氣神:“謝謝你,年輕人,剛纔我失態了。”
“沒事,我不在意,您還好嗎?大爺。”成思楠關切的問道,給老人倒了一杯水:“您喝點水吧,一切都會過去的,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老人喝了口水,可是卻還是讓人看的出來他在強顏歡笑,在外人面前,或許只能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心中的懦弱。
成思楠覺得老人的性格和顧小湘很像,兩個人都是受了委屈就喜歡放在心裡,不讓別人知道,在外人的面前,顧湘彷彿永遠都是那麼的無憂無慮,讓別人都好像認爲眼前的人,就是天生的諧星,逗別人開心,讓別人歡笑的。
“大爺,您不開心就哭出來,您現在的模樣,比哭都難看。”成思楠說道,遞給大爺紙巾:“只有自己明白自己的疼,可是不給別人說,別人也是看不透的,不是嗎?”
大爺搖搖頭:“小夥子,悲傷,或許剛纔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我很難過,覺得自己接受不了,可是剛纔情緒那麼一崩潰,才真正的想明白,世界上面,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死亡,總是一件事情的結束。”
死亡……結束……成思楠的眼睛前面的景物似乎都在重疊,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他重重的靠在了座椅背上面,眼睛絕望的看着車廂上面。
“小夥子,小夥子,你怎麼了?”大爺喊了幾聲成思楠,卻發現成思楠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一樣,呼吸好像也逐漸停止了,整個人都是靜止了的一樣了。
他拿起桌子上面的水,就潑到成思楠的臉上。
成思楠瞬間就從自己封閉的世界被拉了回來。
“大爺,我怎麼了?”成思楠拿毛巾擦着自給的臉,不知道爲什麼老人突然要給自己潑水,難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犯了什麼大錯誤嗎?
老人放下水杯:“年輕人,有什麼事情,就要想辦法去解決知道嗎?你現在的表面很好的這種現象,會害了你的,你要記住,就算你愛的人不愛你,但是還有很多愛你的人,你的離去,他們會很難過,你的平靜,卻只能換來他們一輩子的不平靜,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