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程沐予說完這話,京兆府尹頓時感覺到自己在這個位置上,只怕是坐不了幾天了。
原告人是樑王府的沐世子,受害人是江府的小姐、宋府的外孫女許小姐、被告人是昌平侯府的婉彤郡主,這些人的來頭還能再大點嗎?
上一任的京兆府尹剛因徇私舞弊而被罷了官,自己這纔剛上任幾天啊,就碰到了這樣的案子,老天爺這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嗎?擺明了是不想讓自己再在這個位置上坐着了。
“這……沐世子……這……”
京兆府尹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完整的說出一句話來,他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要派人去昌平侯府傳喚婉彤郡主嗎?只怕人家連門都不會讓進吧?
“這個……沐世子你不會搞錯了吧?”
“不信的話,你自己問問看,當日的刺客一個不少,全都在這裡了。”
想要查出來,並不算太難,自己的人查問出最近江府有一個下人去了黑市,僱的就是這幾個人。
到底是大門深閨裡的小姐,就算是僱兇殺人也找不到對的門路,黑市上的這些不過都是一些稍稍懂點功夫的打手而已,距離真正的刺客還差得多,自己不過是嚇唬了一下他們,就全都招了。
雖然沐世子這樣說了,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問一問吧。
“那個……你們……誰指使的你們去刺殺許小姐?”
“是一個男的,他只說讓我們去嚇唬一下那位小姐,並沒有讓我們去殺她。而且還囑咐我們說要等那位公子到了再動手,說那位公子愛慕人家小姐,但是不敢說出口,所以用這個方法給他製造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小的們當時也就想着,不過是嚇唬一下而已,要不真的傷人,一樁小買賣罷了,也就答應了。如果真的要我們殺人,我們斷是不肯的。”
“是一個男的?”那京兆府尹又是看向程沐予,“他們說僱他們的是一個男的,跟昌平侯府的婉彤郡主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只見程沐予取出一張畫像來,展開來讓那府尹大人看了看,道:“這是昌平侯府馬車伕劉山的畫像,我已經讓他們都確認過了,當日去僱他們的人的確是劉山。而我又讓我的人去跟劉山打問了一下,吩咐他去做這件事的,正是婉彤郡主的貼身侍女。現在大人還要說這件事跟婉彤郡主沒有關係嗎?”
“這……”當然不能了,這沐世子既然都已經把事情給查清楚了,還來自己這裡做什麼?他們這些權貴之間的事情,自己解決了不好嗎?
“既然這樣的話,那下官就先把那劉山傳來問問吧。”
程沐予聞言道:“我建議大人把婉彤郡主身邊的侍女一併傳來,也省得衙役們來回跑了。”
“多跑兩趟沒事,沒事……”
這件事可真的太棘手了,不過其中的關節仔細想一下也能明白。婉彤郡主喜歡沐世子的事情整個京城都知道,而沐世子前不久又剛跟許小姐定了親,這定然就是緣由了。
不過那些刺客說的‘英雄救美’又是怎麼回事?是他們找的一個託詞嗎?
儘管這位府尹大人此時覺得自己正是一個頭兩個大,但有沐世子在這裡盯着,他也不敢怠慢,只好趕緊遣了衙役去往昌平侯府押人。
昌平侯府的下人見是衙役來了,不由一頭霧水,京兆府的衙役來他們這裡做什麼?
待聽聞他們的來由之後,連忙去稟報府裡的主子。
昌平侯有事出去了,徑直稟告給了侯爺夫人,侯爺夫人聽罷之後還不可置信地問道:“果真有這樣的事?是不是你們搞錯了?問清楚了嗎?”
“已經確認過好幾遍了,的確是從京兆府衙來的人,說要提我們府裡的馬車伕去回話,說是涉及一件案子。”
“什麼案子?”
“他們也沒說得太清楚,好像是僱兇殺人。”
僱兇殺人?這麼嚴重?
侯府夫人這時候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跟自己的女兒有關係,於是只驚訝着道:“這太可怕了,僱兇殺人?殺的是誰?”
“他們說案子還沒開審,暫時保密。”
“行,讓他們去提人吧,這樣的下人我們府裡也要不到,真是太嚇人了。”
那些衙役們倒是順順利利地把馬車伕給帶走了,只是沒過了多長時間,下人們又來對侯爺夫人稟報。
“夫人,京兆府的人又來了。”
“又來做什麼?人不都已經讓他們給帶走了嗎?”
“這次他們要提走的是郡主身邊的侍女巧兒。”
侯爺夫人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不要皺眉道:“跟巧兒又有什麼關係?京兆府的人爲什麼要提走她?”
“說是馬車伕劉山供出,是巧兒指使的他去買的刺客。”
“會不會是搞錯了?”僱兇殺人的事情怎麼會跟自己女兒身邊的侍女扯上關係?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了,對自己女兒的名聲也有影響啊。
侯爺夫人思慮了片刻之後,開口對那下人道:“你先讓那些衙役們等一下,我去問問看再說。”
這邊的婉彤郡主卻已經慌了手腳,府裡被京兆衙門帶走了一個馬車伕的事情在府裡都已經傳開了,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而且她剛派巧兒去問了,的確就是之前她找過的那個馬車伕劉山,大家還傳言,他之所以會被衙門的人給帶走,就是因爲什麼僱兇殺人。
婉彤郡主聽聞之後,當然會把這件事聯想到她自己的身上,此時已經坐立不安了。
“小姐,夫人來了。”
婉彤郡主聞言不由被驚了一下,堪堪收斂好自己的情緒,這才迎了上去,“母親。”
侯爺夫人也沒有時間跟她廢話,只看着她的侍女巧兒厲聲問道:“那個馬車伕僱兇殺人的事情,跟你有沒有關係?”
“奴婢……”那侍女偷偷看了一眼婉彤郡主,然後才怯生生地道:“奴婢沒有。”
“沒有最好,現在京兆府衙的人已經來了,就要帶你去衙門呢,說是那馬車伕已經把你給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