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予擡眸看向清溪,“只有在你的事情上,我纔會膽怯,纔會使出這樣的手段,也許你覺得我可能有些陰險,但我並不後悔去做了那些事情。因爲如果我不那樣做,也許如今跟你定親的人就不是我了。”
清溪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就算你沒有那樣做,我最後嫁的人也一定是你。”
聽聞此言,剛剛提筆蘸了墨的程沐予手下一抖,一滴墨在畫紙上迅速暈染開來。
程沐予沒有說話,只是慢條斯理地換了一張畫紙,然後才緩緩開口道:“我真想把你這句話裱好,掛起來。”一輩子掛着,永遠不摘掉。
清溪笑了笑,“不是說給我畫一幅畫像的嗎?還不快點,馬上天光就要沒了。”
“沒了也不要緊,反正我們還有明天,後天,今後的許多天……”
畫像終究也沒畫好,程沐予怎麼畫都沒不滿意。
清溪離開的時候,程沐予送她出去,即將要踏出苑門,清溪回想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些不甘心,她轉頭研判地看着程沐予,連連搖頭。
程沐予不由笑着道:“怎麼了?哪裡不滿意嗎?”
“我發現我現在被你吃得死死的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來這裡是找你算賬的吧?結果呢?你怎麼好像每次都這樣?上次你裝重傷騙我的事情也是。程沐予,我剛發現,你可不是一般的會花言巧語。”每次自己怒氣衝衝地來找他,最後都會變成這樣。
程沐予伸手請捏了一下清溪的鼻子,含笑道:“那是因爲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所以不忍苛責我。”
“這話倒真的是花言巧語了,你是爲了我嗎?還不是爲了你自己。”清溪不滿地皺了皺鼻子。
“是爲了我們兩個。”
“每次都被你繞進去,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家去了。”
“別忘了上元節那日呆在家裡,哪裡都別去,我會去接你的。”
“知道了。”清溪應了一聲之後,便是快步離開了。
等清溪回到江府,江子明一看她臉上的神情就知道結果了,“清溪,你也太沒出息了,就這樣就消氣了?”
“我怎麼就沒出息了?他的解釋有理有據,我想了想,的確沒有什麼太生氣的必要。”
“我真是不知道你是太冷靜了,還是太沖動了,反正你們兩個都是奇葩,正好湊一對兒。”江子明搖着頭離開了。
到了上元節這日,江府裡也全都掛上的各色的花燈,程沐予來接清溪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
“羽欣公主他們已經到了嗎?”清溪看向摘星樓的方向。
“嗯,皇上他們這時候應該已經到了。”他沒有去皇宮,而是徑直去江府接了清溪,一起去摘星樓。
看到摘星樓,清溪就不由想起自己剛來京城那年……不對,那時候已經過了新年了,應該算是第二年了,那年上元節的時候,在摘星樓裡那段不愉快的經歷。
程沐予顯然也想到了那件事,不由開口道:“那年,我真的怕你再也不回來了,我甚至想過,如果你再不回來的話,我就去洛水鎮找你。”
清溪笑了笑,“後來我聽說你用劍劃爛了婉彤郡主的衣服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我沒想到你會……因爲你平時看起來脾氣還挺好的。”
“我不是說過了,我只有在遇到跟你有關的事情的時候,纔會……很反常。”
跟那年一樣,今年婉彤郡主也在,不過因爲程沐予和昌平侯之前有過契約,所以婉彤郡主不得不站在清溪和程沐予五步開外的地方。她心裡不是不憋屈的,但在來之前,父親和母親已經反覆叮囑過了,她只得聽從。
看到清溪和程沐予一起上來,楚奕渙也是轉身走開,他只想避得越遠越好。
但是其他人卻沒有心情關注他們兩個,程沐予見大家神情似乎都有些不對勁,便帶着清溪走到羽欣公主身邊,低聲開口問她道:“怎麼了?”
“那位尤小姐陪着父皇在上面。”羽欣公主指了指樓上。
“妍茹?”清溪皺眉問道。
“可不是那位尤小姐嗎?”羽欣公主顯然很是不高興。
程沐予也是微皺了眉頭,“她怎麼會在這裡?”
“那位尤小姐可有心計了,我們到的時候,她不知道從哪裡就衝出來了,直接就撲道父皇的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哀求父皇救她,看她當時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誰在後面追殺她呢,搞的要死要活的。”
清溪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她之前就已經猜測到,妍茹沒有那麼輕易會放棄的,今日之事想必她你已經提前計劃好了吧?皇上每年上元節的時候都會來摘星樓賞燈,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父皇自從進了摘星樓之後,就跟她單獨去了樓上的雅室,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呢,而且吩咐誰也不能去打擾,就連母后也……”
程沐予看得開,“這件事最終還得看皇上的意思,要是皇上決定了,誰也說不了什麼,其他人再怎麼操心也沒用。”說着便是牽起清溪的手,對她道:“我們去放天燈。”
等程沐予和清溪放了天燈回來,皇上帶着尤妍茹從樓上走了下來,衆人頓時目瞪口呆,一個個都是驚呆了模樣。
清溪也是微微沉了眸色,皇上竟已經這般不避諱旁人的目光的了嗎?他竟是牽着妍茹的手走下來的,這意味着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吧。
“皇上!”還是皇后先反應過來,驚叫一聲,語氣十分難以置信。
“朕已經決定要納妍茹爲妃。”
此話一出,大家不由面面相覷,驚訝之下,卻又有些意料之中,年前皇上和這位尤小姐的事情就鬧得沸沸揚揚的,方纔看到這位尤小姐出現的瞬間,其實他們心裡就已經有了預料了。
“皇上,這個只怕是不妥,且不說尤小姐還未及笄,單說她已經定了親了,這事就萬萬不成。”皇后沉聲道。尤妍茹已經定親的事情,她和太后早就已經知曉了,這也是太后指示的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