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承戈忙道：“小廝恐不盡心，還是我親自送吧。小丫頭，走吧。”
秦知念也沒有拒絕，兩人並肩轉了方向。
行了一段路，寵承戈慢慢後面的小廝甩了一段距離，看了一眼秦知念問道：“你是在懷疑秦太太嗎？”
秦知念意外地看了一眼寵承戈，笑了笑道：“被你看出來了？”
“剛在秦大哥在眼前，你沒能說，故而我要問問你。爲何你懷疑秦太太？不會又是靠直覺吧？”寵承戈問。
秦知念沉默着行了兩步，才輕聲反問：“那你是覺得我已經有證據了？若真的證據，那又能如何？難道我會去舉報她？到哪裡舉報？”
寵承戈被問得一愣，脫口而出：“當然是到我這裡來舉報，你別忘記了我是做何工作的。”
“你？你不過是寵家大少爺而已。”秦知念笑了笑，忽又嚴肅地問，“你是不是查到了有關五姨娘的線索？”
寵承戈道：“倒也不是。只是查到了她的一些東西，首飾一類的，在三姨娘的房內。”
“是嗎？我也查到了，在書畫的手上有帶着五姨娘的手鐲。書畫除了與粉桃深夜會面，與太太房中的密桃也是。我在想，她的手鐲到底是誰給的。”秦知念想了想，嘆了口氣，“如今三姨娘已死，但黑衣人還是持續在動作。只能說明幕後主使並不是她。那麼，只剩下秦太太和另外兩位姨娘了。”
寵承戈腦海裡閃過秦太太以及二姨娘四姨娘的臉，秦太太深沉，二姨娘沉穩，四姨娘高傲。她們之間，會有人是主使？
秦知念接着道：“太太曾經跟我提過，說四姨娘曾經害過五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她既這麼說，和五姨娘的關係一定也是不好的。只是不知道，她們之間會有何秘密？”
一路走，一路講，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秦知唸的院子。秦知念還未曾進門，就已經見着了風起在院子裡候着，不由得扶額。
“怎麼？”寵承戈第一次見她如此無奈的表情，奇怪地問。
秦知念道：“我又要去當一回下人了，你先去回去吧。”
一面說着，一面擡腿進了院子，秦知念問風起：“風起姐姐，我正想着過去看看五……”
“六姑娘，你去看看吧，我們五爺在發燒呢。”風起都快哭出來了，“燒得迷迷糊糊還只叫着您的名字，我們太太都急暈了。”
秦知念心裡“咯噔”一下，沉下了臉問道：“爲何會發燒？是傷口感染了嗎？請大夫了沒有？”
想到發燒，秦知念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做的幾天惡夢，也是高燒不退，忙又問：“可有做惡夢？”
風起搖搖頭道：“倒是沒有，只一味說說胡話。”
兩人正說着，靜宜和浮水也從房中走了出來。靜宜道：“姑娘怎麼轉眼就不見了人影，也不怕人擔心！”
秦知念心中記掛着蘇可諾，沒空與她廢話，一手拉着風起又出了院子。
秦知念趕到當“擷芳齋”時，已經是氣喘不止。掀開門簾果然見到蘇可諾瞞臉通紅地躺在牀上。房中幾個小丫頭守在旁邊愁眉不展。
“大夫怎麼說？姨媽呢？”秦知念迅速地脫了外衣，遞給小丫頭。又用力地嗅了嗅鼻子，並沒有聞到濃厚的血腥味，應該不是傷口感染造成的。
“大夫開了藥，如今正煎着呢，我們太太哭暈了過去，正在隔壁養着。六姑娘快請坐。”小丫頭自動把牀頭的位置讓給了秦知念。
秦知念剛坐下，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蘇可諾輕聲道：“念兒……”
秦知念一愣，心中泛起了絲極爲奇異的感覺。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記掛，心裡像是被何東西刺了一下，又軟又疼。
“嗯，五表哥，我在這裡呢。”秦知念不由得湊近了，輕聲道。又見他的嘴脣乾裂，轉頭便吩咐道：“倒一杯水來。”
“念兒……”蘇可諾忽然伸手，一把攥住了秦知唸的手。
秦知念生恐他抓得太用力又牽扯到了傷口，忙一疊聲安慰道：“我在我在呢，五表哥，我就在這裡，你鬆手吧。”
蘇可諾卻是不肯鬆手，緊閉着的雙眼掙扎着睜開了，顴骨附近燒得通紅。秦知念忍不住摸了一把額頭，覺得實在燙手，心焦不已。
“念兒，真的是你嗎？”蘇可諾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人兒，確定是秦知念後，竟然露出了一絲飄渺的笑容。
秦知念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般，透不過氣來。她不該就這樣丟他在這裡的，明明知道他在此處沒有安全感，又只依賴她。如今把他病成了這樣，秦知念心中愧疚不已。
“六姑娘，水。”風起端了水，遞給秦知念。秦知念單手接過，正要讓蘇可諾起來，卻見他雙眼緊閉，已經又睡了過去。
“五表哥，五表哥？”秦知念輕輕地搖了搖他的手，沒有絲毫反應。
風起也跟着搖了搖肩，也不見醒過來。
左手被他緊緊攥着不鬆，又不敢用力。秦知念只好把杯子遞給風起，道：“你來喂吧？”
風起點點頭，接過杯子，一點一點地往蘇可諾嘴脣裡倒。可是大部份還是順着嘴角流了下來。“這，六姑娘，他根本喝不下去。”
春知念凝眉，輕聲道：“不喝水不行，等一會還得喝藥呢。你用嘴來喂吧？”
“什麼？”風起大吃一驚，不明白秦知唸的意思。
秦知念咬了咬牙，奪過風起手中的杯子，猛喝了一大口，接着傾身向前，和蘇可諾嘴脣相觸，嘴對嘴相送，才終於把一口水灌了下去。
高燒成這樣，若不喝水，後果不堪設想。
這樣一想，秦知念又喝了一口，以同樣的方式餵了下去。
“六姑娘……”風起目瞪口呆，轉頭看向房中的另外兩個小丫頭，還有秦知念房裡的靜宜和浮水。
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半張着嘴，驚異不已。
一杯水喝完，秦知念長出了口氣，豪不在意地問：“藥煎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