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流仙裙?”宣染不自覺地輕喃了聲。一手仍舊輕輕地撫着這衣裙,只覺這衣裙質地細膩親柔,手工針線絕對是上佳之作;她若沒看錯的話,上面諸多都該是用珍稀飛禽的羽翎點綴細縫的。它色彩繽紛,頗有喜慶的味道,可偏偏又給人一種清麗出塵的韻味兒。
“是的,方纔來得那個丫頭,確實說它是錦繡流仙裙;小姐,你要不要穿上試試?”沁兒眉梢微挑,嘴角輕揚,附和道。
“恩。”宣染輕應了聲,一把拿起這衣裙,走進了這個房間的裡間;過了一會兒,宣染便站在一面試裝青銅鏡前,沁兒站在其旁,不僅驚歎一聲:“小姐,好美,小姐穿了這衣裙,好似天上的瑤池仙子。只是,嘖嘖……”
“只是什麼?”宣染眉梢微挑。
“呵呵,沒什麼,只是小姐骨子裡溢着的點點清冷氣息,顯得有些飄渺高遠;一般人怕是隻敢偷偷地仰望,不敢直視、親近的。”沁兒語氣中,帶有着點點打趣的意味兒,不過眸光卻是真實之極。
“是麼?不過你說得這些,都與我面帶白紗有些關係吧。如若,我將臉上的白紗取下;怕是再美的衣裙,到了我這兒,也再與美沒什麼關聯了吧?”宣染此時輕瞥青銅鏡,眉宇間的神色,不起絲毫波瀾,語氣也是淡淡的。
可說的人似乎雲淡風輕,聽的人卻是心中一緊。“小姐,我……”沁兒此時滿臉的緊張、關懷之色,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想極力說些什麼,卻愣是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是好。
“呵呵,莫要擔心,我沒事。我已經隔了好些日子,沒再用那敷臉的藥物了吧?你瞧着,我用與沒用那敷臉藥物,可看着有何區別?”宣染瞥了眼沁兒,給她一記安的眼神,以示安撫;接着,又徑自貼近那青銅鏡,將臉上的白紗取下,將臉更是湊近些,細細地瞧着。
是自己的錯覺麼?自己怎麼覺得沒再用那敷臉藥物之後,恍若臉上的醜陋反倒輕淡了那麼丁點兒呢?宣染即時,閃過一抹
思緒。
“區別?額,當初小姐的房中起了火,被救出後,因吸入了過多的煙塵,奄奄一息,差點就此香消玉殞;大夫人講諸多大夫都束手無策,是有幸遇見那位遊歷的神醫公子,方得救回性命的,足以見其醫術的了得。按理說,他留下來的敷臉藥物,該是良藥;小姐真的不再考慮,將那藥用下去?或許,真是藥效緩慢呢?”沁兒滿眸子關心地道。
“沁兒,你答非所問了。你且先細細看下我的臉。”宣染話音及此,正欲轉首,面對沁兒之際,卻又正好聞得一聲清亮的聲音。“姑娘。”
宣染隨手復又帶上白紗,轉過身來,看向來人;只見其不是一襲綠衣的薄荷,又是誰?“薄荷姑娘親自前來,是有何事?”宣染眉梢微挑,這薄荷在這趙曼兒的身邊,是愈發得寵了;如今,該是那趙曼兒的寵信之一了吧。
“呵呵,倒也無甚事,不過是這幾日來,那殷紅一案,搞得人心惶惶的;特別是讓這被冤之人受了委屈,趙小姐賢德,便遣我來,賜下點小禮,以示寬慰。”這薄荷說着,將手中之物遞向了沁兒;只見有着一件喜慶的衣裙,兩個首飾小玩意兒。
見此,沁兒沒有馬上接下,而是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宣染;在宣染微微點頭之下,她纔不亢不卑地接下。這也難怪,這些日子以來,被宣染調節地愈發有主見的沁兒;這會子這麼點小事,還要去看看宣染的意思;確實是因爲那趙曼兒根本不似這麼賢德禮待他人的人啊,不免讓人狐疑,莫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又沒安什麼好心?
“既如此,我就不多作打擾了。”這薄荷又緊接着如此簡單地道了句,便徑自轉身離去了,半點沒有與她們多作客套親近之意。
只是沁兒看着她離去的抹綠背影,不禁將它與此時腦海中莫名浮現得另一抹素綠背影相隱隱重合着;不,不可能,她不該是地牢中贈予她簪子的那個人啊;一個丫鬟怎麼可能有那麼高強的武功,更何況她還是那趙曼兒的寵信之人。
沁兒微微地搖了搖頭,便又瞥向宣染道:“小姐,你不用沁兒侍候你洗漱,也讓沁兒幫你梳個好看些的髮髻吧。今兒個晚上就是喜元節了,也好開開心心地過節啊。”
“恩。”宣染只是淡淡地應了聲,便坐於了梳妝檯前。這一談起喜元節,她的情緒一時間又不由地有些五味紛雜。這喜元節,其實已然是這裡的春季了,儘管這裡的氣溫還是偏冷,卻是回暖了不少;算算穿越而來的時間,已經近乎於這個時空意義上的一個年頭了吧。
還記得,她當初來這華國時,差不多是這裡的秋季;而這裡的秋冬,卻是要格外漫長些的,時日不長的春季差不多也要過完了,夏季更是短暫的。不過,她還是覺得這個時空意義上的年頭,要比現代那個時空意義上的年頭,要長些時日的吧。
不知她什麼時候,能夠過上如現代那般,相對能自己掌控自己命運的自由日子?
“小姐,你看,沁兒給你梳得這個流雲髻,搭上你這身錦繡流仙裙,好麼?”沁兒一時間略顯歡快的聲音,打斷了宣染一時間的思緒流轉;宣染瞥向梳妝鏡前的流雲髻,果真不錯,沁兒的巧手,這麼快就梳好了。
接下去,這兩人的午膳,也都是直接在房間裡用的;這日雲墨並未要求她們到東殿當值,她們倒也一時清閒;直至申時,宣染便去見了雲墨,她倒要看看雲墨要她穿着這錦繡流仙裙前去見他,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之前,她拿起這件衣裙時,瞬間又夾在其中的一縷墨菊花瓣掉落,並未逃過她的眼;她便順手直接收起,實質上,他的意思,是想要她前去那個載滿了墨菊的小院花圃吧。
宣染走進小院,雖然是申時,卻已有諸多盞燈點起;她深入,便只見有一抹高大挺拔的黑衣背影,正背對着她,負手而立。許是察覺到她的到來,他一個轉身瞥見她之際;即便隔了些距離,他那瞬間身形猛地微微一震的異樣,卻是沒逃過她的眼;她眸光流轉,鳳眼微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