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明琮直直盯着對方，問：“……你能不能再回想一下，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沈晶歉意的笑笑，“是啊，不光車禍，還有車禍前幾天也都沒有印象了，懷孕之後腦子更笨了，真的想不起來。”
瞿明琮問：“那你知道自己缺失的記憶大概有多久嗎？三天？五天？還是一週、一個月？”
“啊……可能，一週左右？”沈晶狐疑的看着他，“你爲什麼問這個？是出什麼事了嗎？”
瞿明琮隨口編了個理由，“沒事……我只是擔心那些綁匪可能還有其它作案動機，所以想問得仔細點。”
“這樣啊……”沈晶想了想，神色爲難，“那我可能幫不上你什麼忙，實在想不起來了。”
瞿明琮心中失望，“失憶前一週發生過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嗎？”
沈晶緩緩搖頭，“想不起來了，畢竟已經一年多了……”
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想不起一年前的今天自己在幹嘛。
瞿明琮知道自己沒法再從沈晶嘴裡獲得更多線索了，既無奈，也迷茫，本想查出小喬的身份，可現在越查越迷糊。
“什麼套娃遊戲？”她緊張兮兮，“你是不是查案查傻了？查不出我的身份，對你的打擊有這麼大嗎？”
【是上次你找的那個人！他又來事務所了！】
是上次那個喊他姐姐的男孩。
瞿明琮接了電話，問：“什麼事？”
他發動引擎，開車往回趕，全身的毛細孔都好似張開，每一根神經都緊繃。
也許是覺察出他的情緒變得高亢，小喬在手機裡緊張的連聲道：“慢點、慢點……你開車慢一點呀，安全第一……”
正吵着，王爲忽然打來電話，手機鈴聲將她的聲音淹沒。
瞿明琮牙癢癢，恨不得把她從手機裡掏出來咬上幾口！就像咬蘋果那樣！
她說：“其實你也不能怪沈晶，畢竟已經過去一年了，她想不起來也情有可原，一年前別說人不記得，就連監控視頻也保存不了那麼久。”
“要不……算了吧？”她在手機裡小聲說道。
他看着瞿明琮，而後目光下移，看向瞿明琮的手，過了幾秒，才慢慢伸出自己的手，和瞿明琮握了握。
“沒事……”瞿明琮睜開眼睛，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我只是突然覺得，你像在跟我玩俄羅斯套娃遊戲。”
本來以爲她是喬月螢，結果喬月螢說她是外來人口，後來以爲她是沈晶，結果沈晶直接失憶，就算以後再查出個張三李四出來，說不定也全是她的洋蔥皮！
偏偏始作俑者還毫無所覺，一副天真無辜的模樣。
“嗯。”瞿明琮起身告辭，“今天打攪了，好好休息。”
一想到這種可能，瞿明琮幾乎無法遏制的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車喇叭頓時發出刺耳的鳴響。
“你沒怪她？那你難道在怪我？”她無法接受的道，“不公平！她失憶了，我也失憶，你憑什麼只怪我？！”
離開沈晶的家，瞿明琮回到車裡，終於忍無可忍的長嘆一口氣——
比起喬月螢和沈晶，這個男孩更令他在意，因爲對方是唯一一個主動和小喬產生聯繫的人，這意味着對方必然是知情的！
他其實是不甘心的。
他最近嘆氣的次數，比之前一年全加起來的嘆氣次數都要多。
瞿明琮：“…………”
瞿明琮還沒反應過來，王爲發過來一張照片。
瞿明琮朝他伸出一隻手，“你好，怎麼稱呼？”
“推掉吧，”瞿明琮皺起眉，“我最近真的沒時間，之前跟你說過。”
瞿明琮心中驚疑不定，立即回覆王爲：【我馬上回來，別讓他走了。】
明顯是偷拍，大半個人影都是糊的，但瞿明琮一看見照片裡的白色羽絨服，立即坐直了身體，眼睛死死盯着照片裡的人影。
說完就掛了電話。
王爲的聲音再次壓低，“你……你看一下微信，我手機裡跟你說不清楚。”
去過他家，去過事務所，現在又到事務所想要委託他查案？！
要算了嗎？
……
瞿明琮仰頭靠在座椅上，閉着眼睛。
瞿明琮看着前方發笑：“我儘量。”
“我給你留個電話，如果你想起來了，給我打電話。”他拿出一張事務所的名片，遞給沈晶。
終於不用剝洋蔥皮了。
……
20分鐘後，瞿明琮回到事務所。
男孩看上去很稚嫩，約莫只有十五六歲，皮膚白皙，五官清秀，一雙眼睛黑亮清潤，透出幾分不諳世事。
瞿明琮一頭霧水，皺着眉打開微信，看見王爲發來的消息：
瞿明琮氣笑了，“我什麼時候說我怪她了？”
王爲咳嗽兩聲，面朝男孩鄭重的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事務所的調查員，明哥。”
沙發邊蹲着一個男孩，正在逗貓玩，他看見瞿明琮進來，立即站起身，雙眼圓瞪看過來，目光裡充滿了好奇。
“有個客人想委託我們調查……”
但查到這一步，如果不算了，還能怎麼辦？除非沈晶能突然想起一年前她是怎麼失憶的，而且……有沒有可能，即使對方想起來了，也只會想起自己在某個時間段遭遇了車禍？
“呵……”瞿明琮冷笑了聲，“跟洋蔥皮一樣，剝了一層又一層，不是套娃遊戲是什麼？”
“你回來了啊！”王爲趕緊過來，“那、那就坐下來聊吧，人家等你半天了，我介紹一下……”
“情況特殊也推掉，我沒時間。”瞿明琮堅持。
上次？
瞿明琮終於看到曙光了。
他調整呼吸，平復情緒，而後拉開玻璃門走進去——
沈晶接到手裡看了眼，“……調查事務所？”
王爲卻壓低聲音，有點鬼鬼祟祟，“不是，這個情況特殊……你最好趕緊回來一趟……”
小喬被他嚇着了，驚道：“你怎麼了？！”
只要他能查清對方的身份，小喬的身份之謎自然也會迎刃而解。
瞿明琮略微挑眉，觸感有點奇怪，他懷疑對方手上沾了貓毛。
“我叫何其樂。”男孩說道，“我想委託你們調查一個案子，不知道這裡的費用怎麼算？”
瞿明琮扭頭，問王爲：“你沒跟他介紹我們的收費標準嗎？”
“他介紹了。”男孩解釋道，“但我的情況有點複雜，涉及到一筆懸賞的獎金，所以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下，如果拿到獎金，該怎麼分配。”
瞿明琮上下打量男孩，而後走到沙發邊坐下，道：“具體情況，說一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