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
不是什麼美味珍饈，山珍海味，只是非常普通的三菜一湯。
僕人們都被叫下去了，父子三人坐於桌上。
作爲日常的吃食，有沒有客人來訪，還不是什麼節日，其實三菜一湯，放在古代，已經算是富人階級吃的了，更別說還有兩個菜是肉類了。
要真做多了，常理來說，父子三人也吃不完，又不是皇帝老兒，又怎會怎麼鋪張浪費呢。
葉太看着一邊訓斥旺財，一邊給他夾菜的葉必振，道：“對了爹，您不管咱們看禁書，爲什麼《青天大聖志》，讓您反應這麼大啊。”
葉必振看向他，蹙眉道：“你問我我問誰，其實禁書各朝各代都有，雖然明令禁止，但是民間還是有很多私藏的，也不會有多麼重的刑法，但是私藏和傳播《青天大聖志》，按照律法，那是要掉腦袋的，你們都不準去好奇，就當完全沒有這本書！”
葉太奇怪道：“我就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內容，能讓朝廷這麼大力的封禁，爹，說實話，您是不是看過？”
葉必振聞言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我是負責搜刮、焚燬廣秀縣禁書的，自然翻閱過，算是一本精彩的奇聞異志，講述的是上古青龍，落草爲妖，成爲妖聖，最後惹怒滿天神佛的故事，結局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說青天大聖在神佛圍困中，力克佛舅和天兵天將後，消失在了天地冥冥間，大致講的是，沒人知道青天大聖去了哪，但是已然皆在你我心中。
落草爲妖，反天鬥地的內容，勉強也算得上是禁書的範疇了，但是爲什麼查的這麼嚴，就不得而知了。
我給你們講這本書的內容，就是讓你們不要好奇了，講的就是這樣一個奇幻故事，其他也沒什麼了。”
葉太若有所思的點頭，也不深究了，又道：“對了爹，您剛纔說有事給我們說，啥事兒啊？”
葉必振清了清嗓子，道：“你不是等兩個月，就要進京參加會試了嗎，我給了找了咱們廣秀縣城北的瘋子，來給你算一卦。”
葉太還以爲啥事兒呢，結果自己這便宜爹，還擱這迷信呢，自己還需要別人算卦？
雖然自己卜算能力一塌糊塗，但那是針對大仙們的，要只是卜算個凡人，就算是皇帝，自己看一眼，大概也就知道他哪天有鴻運，哪天要倒血黴了。
凡人常說天機不可泄露，其實就是道行壓不住因果牽扯，可能反噬其身。
大仙們針對人類，只要他不是皇帝那一級別的，其實泄露了天機，那點兒因果，實則也算不上什麼的。
葉太道：“行了爹，我還是有些底氣的，比起鬼神，孩兒有時候更信服自己的能力。”
“你懂什麼？”
葉必振一瞪眼，道：“城北的瘋子你還不知道？雖然瘋瘋癲癲的，但是每個季度，都會給有緣人算一卦，還沒有算差過！
十年前，他逆天改命，幫李家公子接上腦袋，現在人李公子還活蹦亂跳的，前兩天還又納了一個小妾呢。
你知不知道老子花多大功夫，才讓老瘋子給你算一卦的？”
葉太依舊不以爲意，道：“算到了結果，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事。”
葉必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你知不知道，當年老子年輕的時候，老瘋子就是那個樣子了，這麼多年，他一點兒都沒老！
昔日我還未進京趕考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他，瘋瘋癲癲的將我拽住，直言會試的最後一題，將改變你爹我的人生。
結果呢？
結果會試的通篇大論，就是最後一題做差了，你爹才和前三甲無緣，殿試的時候，也沒讓皇上和大臣們多看兩眼，這纔回老家，生了你們兩個不肖子。”
葉太這下倒是來了點興趣，按他的理解，科舉考試，乃是氣運寵兒人族選拔人才的大勢，自由文曲星君，滿天神佛庇護。
尋常方士，莫說漏題了，你連看都看不到一眼！
就算是金仙層次的大佬，可以強行瞅到試題，但你要是敢泄露的話，自有因果找上門來。
科舉考場，堪稱鬼神辟易，而那些考生，功名越高，自然有天地正氣護體，難以被謀害。
這也是人族能夠昌盛的原因之一，人家背後有天道因果罩着。
要不然的話，這滿朝文武，豈不是早就被牛鬼蛇神所佔據了？
來了興趣之後，葉太直接探出神念，在葉必振的腦海裡，查詢了一下老瘋子的事蹟。
這一查，還真讓他嘖嘖稱奇。
確實是一個奇人。
葉必振所說的李家公子，和葉青，也就是旺財的身份，玩的比較近，大家都是胡作非爲，橫行霸道的公子爺。
然而李家公子，卻因爲平日裡太驕縱了，有些百無禁忌，竟然私藏了一本青天大聖志。
不僅私藏，而且還在少爺圈子裡面傳播了起來，葉青因爲從小有葉必振耳提面命，所以並未參與這件事。
後來事情被某個公子喝醉了，傳開了，上面來了人，開始問責了，差點連葉必振都牽連到。
最後，李家公子被判死刑，當天就哭天搶地的，被壓上了刑場，砍腦袋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劊子手當天狀態不好，一刀一下，腦袋沒有掉下來，而是在咽喉處，還有一絲肉皮連接着身體。
李家的人將他的屍體弄了回去，將只連着一縷肉皮的腦袋縫合上。
本來只是想給李家嫡子一個全屍，但是當天卻請到了城北的老瘋子，來給李公子超度。
老瘋子不言不語，直接走上前去，點上了一把香，圍着李公子的脖子燒了一圈。
便只看到本來血肉翻飛的傷口，生出了傷疤肉繭，而後，老瘋子啥話也沒說，轉頭就走了，拉都拉不住。
李家人正感悲慼，卻突然聽到掉了腦袋的李公子，呢喃了一聲。
大駭之下回過頭去，便看到本應死去的李公子，竟睜開了失神的雙眼，呢喃着自己餓了，想吃東西。
李家的人逐日餵養，一個月後，掉了腦袋，又被縫合上的李公子，逐漸精神抖擻，復活了！
除去脖子上一圈難以掩飾的環形傷疤，就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死而復甦，那是人家的本事，上面的人知道了，也就沒有再找李公子的麻煩了，只是嚴詞厲色的警告，不得再私藏禁書，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的李公子，葉太的神念探索到，人家正和狐朋狗友們，在花樓裡喝花酒呢，真就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所以說葉必振所說的，逆天改命，實則還真不算誇張。
老瘋子……
葉太神念再一掃，便注意到了城北某地，一個穿着破破爛爛，時而自言自語，時而暴跳如雷，時而呆滯無神的瘋癲中年人，被街上的過客，都投以了尊敬的眼光。
也有人上去搭訕，但是老瘋子理也沒理他們，或者直接大打出手，這才導致路人們對他敬畏，不敢逾距。
葉太收回神念，向葉必振道：“行吧，你讓他隨時來，我也見見這個奇人吧。”
葉必振瞥了他一眼，道：“你當你爹多大的臉面？還讓人家隨時來？人家說了，兩天內，必上門，你就候着吧！”
葉太不置可否。
葉必振又道：“對了，進京參加會試，還有一點要注意，那就是路上遇到了什麼誘惑，要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輕易回話。
每年趕考路上，都有心志不堅的考生，被牛鬼蛇神迫害，發現的時候，已經成爲一具乾屍，要麼就失蹤無形了。
某些腌臢事物，就喜歡勾引考生，對於心志不堅的人，天地正氣和文曲星君，也不會庇護！
但只要你不動搖，有考生的身份在，自然鬼神不侵。
另外，咱們地處西北，看似和京畿重地天高路遠，但是隻要到了指定地點，自有京畿玄士，帶着你們趕路，回過神來，就到了。
不要去隨意搭話，不要對玄士不敬，不要胡思亂想，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