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栩挑了挑眉,惋惜地道:“有這份認知,將來宗師可期,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林夕平靜的看向了他。
“可惜未來的宗師,將要死在我的劍下。”崔栩擡指彈了彈長劍:“莫非你想要出手?這可不是置身事外的做法啊。”
林夕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你這般之弱,不值得我出手,正好交給小和尚磨鍊一番。”
崔栩作爲一代宗師,更是十二相的創始人,何曾被人如此輕視過,臉上不禁閃過一絲惱怒,但他卻沒被情緒左右,他知道一旦林夕真的出手,那麼自己的處境將會變得很危險。
自始至終,林夕都沒有真正出過手,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實力,但從那日的劍意來推斷,實力絕對不比自己弱。
崔栩冷笑一聲:“既然將我當作磨刀石,那麼可曾想過刀也會有蹦碎的那天?”
說到這,林夕居然認可的點點頭:“不錯,刀確實會蹦碎,但卻不是你這塊磨刀石,總之,你永遠都見不到刀蹦碎的時日,因爲,這柄刀,將會一直綻放着屬於它自己的光華!”
孟奇深深看了林夕,他自己聽得懂這話中的意思,居然沒想到林夕會對自己有着如此制高點額評價。
要知道,他面臨的,可是無數的神佛!
崔栩默然,只是擡起了手中的劍,他不知道林夕爲什麼這麼說,但卻能感受他那濃濃的自信!
“動手吧。”
孟奇吸了口氣,直接撲了過去,手中戒刀一挑,從下往上,直指崔栩小腹,角度怪異,讓人非常難受。
崔栩長劍一刺,身影突然消失,孟奇瞳孔劇烈收縮,看到左側、右側、身前,各有兩三道劍光襲來,同時沒有了風聲,沒有了腳步聲。
他無從分辨誰真誰假,只能戒刀橫掃,試圖用大範圍防禦擋住長劍。
劍光如波,隨刀而散,虛空裡突然冒出一截劍尖,刺到了孟奇後心。
一陣劇痛襲來,孟奇反應極快,直接向前撲去,由於金鐘罩阻隔,長劍入體少許旋即脫離。
孟奇沒有立刻用出“斷清淨”,因爲這一刀之後,他將接近虛脫,若殺不掉崔栩,那將任人宰割,所以必須等待一個良機。
崔栩似乎受傷勢影響,進攻銜接不夠,讓孟奇前撲之後有了喘氣之機。
劍光再起,依然分成七道,從不同方向襲來。
孟奇知道現在他的七覺,已經全部被崔栩干擾了,做不得準,因此乾脆閉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收斂了聽力,只靠忽前忽後忽左忽右的神行百變沒有規律地胡亂躲避着,並用戒刀死死防住幾大罩門,對身體其他部分絲毫不關心。
一劍劍刺中身體,一股股鮮血飆出,孟奇忍住那鑽心的疼痛,耐心地等待着機會。
機會在哪裡?
這樣下去,根本找不到機會!
既然得到這般看中,林夕必定不會是胡言,可機會就就在哪?
此時自動摒除和削弱感官的孟奇,彷彿陷入了一個安靜而黑暗的世界,只有疼痛不斷襲來。
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沒有,只有清淨和疼痛!
打破這一切的契機在哪裡?
段向非見孟奇苦苦支撐,流轉的暗金裂痕處處,即將破功,心念一動,艱難起身,向着青玉棺材撲去。
林夕看了眼他,微微頷首,這是在爲孟奇製造機會,也不阻攔。
畢竟,如果不這樣,孟奇只會是死!
“你敢!”崔栩面容扭曲,發出一聲暴喝。
這道聲音彷彿驚雷,炸響在了孟奇清淨的世界裡,讓一切支離破碎。
清淨被毀,喧囂將至。
順着這韻味,順着那聲音,孟奇出刀了。
刀光亮起,紅塵滾滾!
一抹璀璨的刀光亮起,迅速佔滿了崔栩的視線。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這抹刀光不出塵,不超脫,不凌厲,不血腥,反而沾滿了世俗的氣息,宛如元夜燈會時,那一道道象徵着熱鬧和溫暖的火芒。
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
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一幕幕美好的、淒涼的回憶打斷了崔栩的清淨,讓他再也無力控制蔓延的精神,再也難以催動眉心祖竅。
這一切,對崔栩而言,美到了極致,也痛到了極致,如若再來,願拿一生清淨,換取長相廝守。
下一刻,刀光帶着前塵往事,斬落於身,斬落於心,軌跡玄奧,莫可阻擋。
崔栩瞳孔收縮,恍然大悟,卻難以自拔,不知這斷掉清淨的喧囂紅塵。
他側頭看向青玉棺材,彷彿看到了那個溫婉卻愛笑的人兒,於是回她一笑,不閃不避,長劍如龍,直刺孟奇。
這個時候,只有以必死之心,搏同歸於盡,纔有望逼得對方收力,換得一線生機!
劍光、刀光匯聚!
孟奇和崔栩各自退了幾步,一人長劍貫於右胸,咳嗽得滿是血色泡沫,肺部已然重創,一人胸腹之間刀痕深深,可以看到背部脊骨,跳動心臟。
“好,刀法....”崔栩沙啞着聲音說道,可話未說完,整個人就頹然倒地。
他雙目失去了神采,卻依然望着青玉棺材。
段向非目睹了最後一刀,停在青玉棺材前,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孟奇,幾個呼吸後才長嘆了一聲:“還好沒有對你動手,這一刀乃通神之刀,勝過我雪神宮所有絕學。”
“你終於悟了,沒有他的神念,你一樣悟了。”林夕滿意的點點頭,那一刀,是孟奇自身的感悟,不摻雜阿難的一絲神念。
這時,空中的寒氣,驟然凝結,化作一行行大字:
“殺死子鼠,獎勵六十善功。”
“殺死辰龍,獎勵一百二十善功。”
“支線任務二完成,脫離了戰鬥,半個時辰內可隨時選擇迴歸,半個時辰後強制迴歸。”
孟奇靠在牆壁上,雖然面色發白,卻微笑的看着段向非:“剛纔幻形大法沒背完,快點繼續。”
他需要這部功法,拋開林夕的指點,他自己也體悟到了這部功法的強悍之處。
半步外景,甚至直接成就外景!
決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