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錦衣衛的大舉出動，以及曲阜孔家傳來的消息，天下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尤其是那些散佈天下的各路儒生，更是猶如被人動了自家祖墳一樣激動，紛紛出言聲討始皇帝。
隨着時間的流逝，九州各地的騷亂也越來越嚴重，甚至出現了儒生衝擊府衙的瘋狂舉動。當然，雖然偏遠地區的儒生們動靜頗大，但神都洛陽的儒家各路大佬還算剋制。他們只是在皇宮外靜坐，以無聲的抗議表達自己對錦衣衛行動的不滿，對始皇帝決策的不滿。
皇宮，御花園內。
各種天下難得一見的奇花異草在花園內爭奇鬥豔，更有一個個巴掌大的美豔花妖精在花叢中翩翩起舞。其中有巴掌大小，背生宛若蜻蜓雙翅的小妖精。有身着粉色花瓣衣裳，宛若人類孩童般的珍稀花妖精。更有天真爛漫，猶如人類少女般大小，美麗不可方物的小妖。
只是相比在花叢中嬉戲打鬧的小妖精，以及猶如孩童般追逐蝴蝶的花妖精，那些猶如人類少女的花精靈顯然在智慧上也不同於那些同伴。她們或躲藏在花圃內，猶如害羞的小姑娘不敢見人，或宛若精心培訓的宮女般，侍奉在莫塵的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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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很大，佔地足有上百畝地。其中有小橋流水環繞，以潺潺溪水之聲伴奏，更有亭臺樓閣相伴，端是宛若人間仙境。
金碧輝煌的八角涼亭下，兩道人影盤坐對弈。
莫塵一身華麗的白色便裝，衣袖間有着精緻的銀白色龍形紋路，領口爲金色的絲線編織，通體透着大氣與華貴。在他對面，則是一身緋色官服的狄仁傑。
數年的時間過去，狄仁傑的脣上多了兩抹鬍鬚，眼神深邃而又平靜，顯得愈發成熟穩重。他手持黑子，眉頭微皺地凝視着棋盤，半響沒有落子。
莫塵放下茶盞，身旁嬌俏的花妖精趕忙將之斟滿。他也不在意，淡然地看向狄仁傑，平淡道：“狄愛卿今日前來，想來不是專門與朕對弈吧？”
“陛下明鑑，微臣此來確有其他事情。”狄仁傑放下棋子，神色恭敬而又不顯獻媚。他聲音沉穩平靜，讓人生不起氣來，不急不緩道：“自從數日前傳出陛下要對孔家出手，得到消息的天下儒生就已經亂成一團。如今以公羊學派爲主的儒生們日日在皇宮外靜坐，實在是不成體統。”
“依狄愛卿之見，該當如何？”莫塵並未解釋什麼，微笑着繼續道。
“陛下已經有了主意，微臣不敢妄言。”狄仁傑認真的神色露出幾許笑容，聲音溫和而又平靜。
早在得知莫塵對皇宮外的儒家弟子不聞不問，任由他們在皇宮前靜坐鬧事，狄仁傑就知道莫塵肯定有着其他打算。
兩人相識了近十年，狄仁傑自問對莫塵的脾氣還算有些瞭解。他對於權力固然沒有絕對的掌控欲，但也不會允許別人反抗自己的意思。而儒家弟子們的舉動，不論怎麼看都犯了莫塵的忌諱。但面對儒家弟子出格的舉動，莫塵沒有任何的動作，顯然也不太正常。
“儒家太大了。”莫塵抿了口茶水，瞳孔深邃宛若無底的深淵，聲音淡然帶着幾分冷意。
狄仁傑眉頭微挑，倒也沒有露出意外之色。
自從當年武帝開始，儒家的勢力就越來越大。到了光武帝依靠世家大族重振大晉的時候，儒家已然成爲不可撼動的龐然大物。甚至可以說，現在的儒家已經深入到了帝國的方方面面，從民間到朝堂，沒有人可以躲開儒家的影響。
而以狄仁傑對莫塵的瞭解，他顯然不喜歡一家獨大的學派。
哪怕儒家看似一家，實則其中大小流派已經不下數十家之多。並且不論是聲名赫赫的公羊學派，還是勢力相對較弱的穀梁學派，又或者其他大大小小的儒家學派。他們之間的齷齪與敵視，都遠遠超過了對諸子百家的敵意。
但不論他們之間的齷齪何等讓人不敢置信，他們終究都是扛着儒家的那張大旗，都是披着儒家的那層外裳。在普通人眼中，他們都是儒家，都是那個早已經成爲龐然大物的儒家。
“陛下，孔家自身的實力並非儒家最強的學派，但終究是儒家的一面旗幟。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還望能夠慎之又慎。”狄仁傑確定了莫塵的目的，最終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了一句。
正如莫塵所說，儒家太大了！
之前莫塵有再現百家爭鳴之意，已經讓天下各地的儒生坐立不安。如今莫塵明目張膽的動孔家，再加上近年來天災不斷詭異無比，實在是讓狄仁傑不能不擔心。
畢竟儒家已經深入帝國的每一處，哪怕莫塵最終能夠將之清理分割，最終也不過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愛卿可信，寡人能讓外面那些吵鬧的鴨子自動投降？”莫塵露出自信的笑容，聲音多了幾分玩味，開玩笑道。
吵鬧的鴨子？
哪怕是狄仁傑，聽到莫塵對外面儒家大佬們的稱呼，也不由愣了一下。他滿臉哭笑不得的神色，感覺莫塵的比喻並沒有錯，又感覺有些不妥。
此言若是傳出去，只怕還不知道要出現什麼幺蛾子吧？
“陛下如此自信，微臣倒真想要與陛下賭上一把了。”狄仁傑雖不知莫塵到底有什麼動作，但見他如此自信，心中也是鬆了口氣。
作爲當代法家傳人，他自然希望儒家倒黴，更希望這個讓諸子百家們顫抖數百年的龐然大物能夠倒塌。但身爲臣子，他不得不考慮儒家倒下引起的一系列災難，以及對帝國各方面的影響。
而莫塵的自信，也讓狄仁傑少了幾分擔憂。哪怕他知道自己勝算不大，但面對饒有興致的莫塵，也不會傻到不給對方面子。
這可是頂頭上司，不給頂頭上司面子，以後的日子還不要過了？
狄仁傑是法家傳人，但不代表他沒有情商，不知道變通。
作爲能夠短短數年連跳多級，從一個最底層的六扇門捕快混上大理寺丞職位的朝堂新星，拍上司馬屁可是基本操作！
當狄仁傑離去之後，武媚孃的身影憑空出現。她立在莫塵身後，溫柔地爲他揉捏肩膀，動作輕柔而又不顯無力，嫺熟的讓人驚訝。
“你觀此人如何？”莫塵沒有回首，道。
“懂變通，知進退，最難得的是有忠義之心，倒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武媚娘黛眉微蹙，而後評價道。
“嗯，狄仁傑這人倒是很不錯，暫且將他列入隧火計劃的名單。算算時間，祝玉妍等人應該已經到了孔家，但願他們的選擇不要讓寡人失望。”莫塵眼簾微闔，右手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音，讓人不由心兒一顫。
武媚娘遠山般的黛眉微動，溫柔的面容閃過淡淡的冷色，厲聲道：“孔家，一定會識相的！”
若是不識相，那就殺到他們識相爲止，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着無畏生死之心！
武媚娘心中呢喃，並未在莫塵面前開口。她不想讓莫塵認爲自己太過嗜殺，更不想破壞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印象。她更希望，自己在莫塵眼中，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瑞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