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異樣

第193章 異樣

落日夕陽,遠遠掛在天邊,在高大險峻、連綿起伏的一道道山脈背後,將殘餘的溫暖灑向南疆大地。昏黃的光線落在靜默的大地上,荒野蕭蕭,一片肅殺。

離開了焚香谷的鬼厲和金瓶兒,站在十萬大山之前的荒原之上,面對那看去無窮無盡的高聳羣山與廣闊大地,他們彷彿只是兩個毫不起眼的小小生靈,仰望着天地間巨大的存在,看着那天邊殘陽,一點一點落在無垠的羣山後頭,天色緩緩黯淡。

談吐呼吸間,星辰流轉中,還有誰能勝的過時光?

離開焚香谷,是鬼厲的提議,只是當日偶然間聽到焚香谷雲易嵐等三人的對話,已經知道了焚香谷或許還有異法或許可以喚醒“八兇玄火法陣”,正是大好機會,以鬼厲與金瓶兒本來的目的,也應該繼續潛藏下去仔細觀察纔是。可是,鬼厲不知怎麼,一臉漠然之中,還是提出了離開焚香谷,而一向聰敏之極的金瓶兒竟似乎也沒有想到這一層,而是很爽快的答應了。

離開了焚香谷,一路下來,鬼厲與金瓶兒很少說話,也沒有對接下來如何追查討論過,但兩人似乎有些默契一般,不約而同的都向南而來,直到今日來到了傳說之中那恐怖之地“十萬大山”的前方,在殘陽黑山之下,蕭蕭荒野之中,兩人默默凝望那片山脈。

荒野上的風吹過,沒有絲毫的花草芬芳,有的只是遠方未知名處隱約的腥臭與嘶吼,在這個地方,就連身旁的風兒,也彷彿是兇厲的。

金瓶兒的髮絲輕輕在風裡拂動,微微仰頭,露出她光滑纖巧的下巴,還有一段白皙的脖子,眺望着遠山。黑色的山峰高處,籠罩着灰暗的濃霧,不停地翻涌滾動着,在這些山脈的背後,不知又是怎樣的世界?

別人或許在猜測,但金瓶兒那朦朧複雜的眼神中,卻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

與身旁那個沉默的嬌媚女子不同,儘管鬼厲也沒有怎麼說話,但這一路下來,鬼厲心中所想的,卻如驚濤駭浪一般,起伏巨大。

首先便是血祭一事,在他心頭觸動極大,儘管這許多年來,他自己殺戮也是不少,甚至在魔教中贏的了所謂“血公子”的稱呼,但對於數日之前在焚香谷所聽聞到的,彷彿是他從小就根植於深心中某處的執着一般,他竟是下意識的覺得排斥與厭惡。而之後,他赫然從金瓶兒似不經意般的一句提醒中,醒悟到往日一直以來竟被自己所忽略的事:魔教之中,甚至就是鬼王,也有可能在做着某些類似於焚香谷將要做的事情……

取無數活人之血,生祭神明,這神明不用說,自然乃是凶神、惡神之屬;而血祭一事本身,根本就是大傷天和、慘無人道之事,而這些事,偏偏卻發生在自己身旁。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間?

莫非這世間人人都瘋了麼?

還是終究是那個曾經偶遇的妖豔怪異少年說的:人,終究也不過是禽獸的一種而已,並無分別。

鬼厲深深吸氣,默然望向遠山。在從鬼先生那裡聽到鬼王交付給他的命令之後,鬼厲早已經從命令中的那隻惡獸“饕餮”身上,猜到了自己有過兩面之緣的那個怪異少年,赫然竟是給天下蒼生造成空前劫難的獸神。

只是,獸神欲殺盡了天下之人,卻爲何對他網開一面,兩次都不過談笑分手而已,卻是鬼厲所不知道的了。

胸口處,還有隱約的溫暖,多少年來,這淡淡的溫暖一直陪伴的鬼厲,彷彿已經是他身體的一部分,甚至大部分的時間裡,鬼厲都已經忽略了這份溫暖。只是,數日之前的焚香谷之行,又觸動了他深心中的某處,靜靜躺在他胸口的那塊玉訣,也許纔是這次南疆之行的關鍵吧!

從雲易嵐與上官策的對話中,清清楚楚地說明了焚香谷正是因爲失去了這塊萬火之精,所以纔在失去了積蓄數百年的火山靈氣之後,再也無法啓動八兇玄火法陣。而擁有了這塊玄火鑑,是否就可以找到那神秘法陣的秘密呢?

鬼厲默默無言,望着遠方殘陽,最後一點餘光,終於也悄悄消失。

黑色的山峰高處,隨着最後一縷陽光的消散,那曾經濃郁的黑霧,似乎突然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開始迅速消散、變薄。

站在一旁的金瓶兒微微一笑,轉過頭來,道:“可以了,我們走罷。”

鬼厲向她看了一眼,道:“十萬大山這裡的毒霧變化,往日從來不曾有人傳說過,你是如何發現的?”

金瓶兒嫣然一笑,眼中嬌媚無限,似挑逗,似狡詰,道:“這個麼我就是不告訴你,你能怎麼樣?”

鬼厲一怔,只見幽幽漸暗的天色之下,深深羣山裡,身前的這個女子突然像是在黯淡世間散發出妖豔美麗的光芒一般,耀眼奪目,有了她在,竟是意外的,有着另外一份異樣的溫暖。

至少,遠方那片黑暗中,不必一個人走。

鬼厲嘴角動了動,卻是轉過了頭,淡淡道:“走罷。”

說完,當先行去,背後的金瓶兒望着他的身影,微微笑着,眼光閃爍,輕輕跟了上去。

一前一後兩個身影,還有趴在肩頭的那隻猴子,不時傳來的“吱吱”叫聲,慢慢都溶入到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

青雲山、通天峰、玉清殿。

遠離南疆千萬裡之外,剛剛挽救了天下蒼生的這個仙家聖地,獸妖浩劫帶來的混亂如同十年前那場正魔大戰後一樣,迅速而妥帖的被處理掉了,通天峰上大部分地方都恢復了原來安靜縹緲的景色,只除了少數損毀巨大的建築,還需要慢慢整修,但是沒有人懷疑,它們都會快速的回覆到原來的樣子。

通天峰上所有巨大的建築中,最重要也是最巨大的,自然非主殿“玉清殿”莫屬了。相比於其他建築殿堂,玉清殿在那場浩劫中所受的損壞,幾乎都可以忽略不計,看來真是青雲門歷代祖師有靈,庇護有方。

而此時此刻,正當鬼厲與金瓶兒將要進入神秘詭異的十萬大山之中,去追查戰敗逃亡的獸神的時候,青雲山通天峰上神聖的玉清殿裡,卻是爆發出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爭吵。

青雲門除了長門通天峰以外的六脈首座,在獸妖浩劫之後,少見的再度在玉清殿上集會,但最重要的,卻是他們此番前來,並非是掌教真人道玄所召喚前來的,而是衆人自行前來。大殿之上,招待衆位首座的,竟然也不是道玄真人,而是面色微顯尷尬的蕭逸才。

六脈首座之中,龍首峰首座齊昊與朝陽峰首座楚譽宏二人,在輩分上都是第二代弟子,與蕭逸才同輩,自然也不好像另外四位師叔那樣說話直接,大部分時間裡,他們兩人都是沉默不語的。但是其他四脈:大竹峰、小竹峰、風回峰、落霞峰首座,說出的話可就不那麼客氣了。

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的嗓門在四位首座中是最大的,只見他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冷冷地對蕭逸才道:“蕭師侄,今日我們六人來到這裡,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時辰了,怎麼掌門師兄還不出來見見我們,難道在他眼中,我們幾個老傢伙已經不堪到了這種地步麼?”

蕭逸才臉色尷尬之極,滿臉都是苦笑神色,陪笑道:“您這是哪裡話,田師叔,您老在我們青雲門中一向德高望重,師尊對您也是一向看重的,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田不易不等他說完,哼了一聲,冷笑道:“原來掌門師兄這麼看重我,將我涼在這裡兩個時辰也不管麼?”

蕭逸才窒了一下,苦笑道:“田師叔,弟子剛纔已經說過了,師尊他老人家的確是在十天之前進入幻月洞府閉關,閉門不出,眼下通天峰上事務,暫且由弟子代爲掌管。”

坐在下首的四位長老首座同時冷哼一聲,顯然都不相信蕭逸才的話。坐在一旁的小竹峰水月大師冷冷道:“蕭師侄,這十日之中,我雖然在小竹峰,可是數次都聽說掌門師兄在通天峰上行徑古怪,更有甚者,數日之前的某日深夜,竟有人傳聞掌門師兄狀若瘋狂,在玉清殿殿頂對天長嘯,可有此事?”

蕭逸才立刻搖頭,道:“決無此事,決無此事,水月師叔一定是聽錯了,師尊他老人家乃是得道高人,天下正道領袖,仙風道骨,如何會做此狂悖不堪之事?”

四位長老首座對望了一眼,都看出其他人對蕭逸才的話語大是懷疑。坐在風回峰首座身旁,接任天雲道人爲落霞峰首座的天日道長,看起來清庸消瘦,身披一件道袍,眉頭緊皺地道:“蕭師侄,非是我們幾個做師叔的爲難你這個師侄,實在是掌門師兄乃是我青雲門一門重心所在,他若出事,只怕動搖我青雲根本,正是如此,我們才一定要上來向你詢問,你可不要往心裡去。”

此刻六脈首座分坐下首,正中原本屬於道玄真人的主座,自然是沒有人坐的,蕭逸才身份輩分都低於幾位師叔,只得站在一旁,此刻也是苦笑一聲,道:“諸位師叔,弟子無論如何也不敢心裡記恨,但、但師尊他老人家的確是閉關去了,並有嚴令吩咐不可打擾,並非逸才故意阻擾諸位師叔面見師尊。”

田不易怒哼一聲,道:“你不要再胡說了,這些日子以來,整個青雲門都傳遍了,堂堂掌門行徑古怪之極,整日在通天峰上時而癲狂,時而茫然,若是掌門師兄他老人家身體有恙,我們做師弟的無論如何也要想法子爲他治病,至少也要探望一下;若是安然無恙,又怎會不肯出來見我們。”說到這裡,他陡然提高了聲音,怒道:“蕭逸才,你老實說,掌門師兄他到底怎麼樣了?”

蕭逸才身子一震,似是被田不易高聲嚇了一跳,但他臉上卻仍然還是微微苦笑,默然不語。

一直坐在旁邊沒有怎麼說話的風回峰首座曾叔常看了蕭逸才一眼,眉頭緊皺,沉吟了片刻,道:“這樣吧,蕭師侄,我們幾個老頭子也知道你向來敬重師父,不敢違逆,我們也不爲難你。如今只要你將我們帶到掌門師兄閉關的地方去,我們幾個自行向掌門師兄請安,你看如何?”

蕭逸才愣了一下,沒有說話,臉上卻現出思索神色,曾叔常回過頭來,向身後諸人看了一眼,田不易、水月大師等人都緩緩點了點頭。曾叔常咳嗽一聲,慢慢站了起來,聲調平和,道:“蕭師侄,其實我們也只不過是關心掌門師兄而已,對師兄他老人家,我們幾個向來都是極爲敬重的,此事青雲門上下盡人皆知。只要看到了掌門師兄,知道他身體無恙,我們自然就放心了不是。對了,聽說掌門師兄近日閉關,按照青雲門舊制,不外乎玉清殿關室、祖師祠堂與幻月洞府三地,卻不知道他……”

曾叔常話說到最後,聲音慢慢變緩,眼光卻向蕭逸才望去,蕭逸才臉色變了幾變,半晌之後,向曾叔常衆人微微低頭,道:“師尊他老人家近年來因爲青雲多遭變故,所以常常自責,也時常在祖師祠堂那裡祭祀歷代祖師。”

曾叔常眉頭一皺,點了點頭,更不多說什麼,當先向玉清殿後堂走去,田不易、水月大師和天日道人也跟隨其後,齊昊與楚譽宏緩緩站起,走過蕭逸才身邊時,齊昊面上也是微帶苦笑,伸手輕輕拍了拍蕭逸才的肩膀,蕭逸才嘆了口氣,搖頭不語。

※※※

青雲山後山的祖師祠堂,仍然是隱匿在幽深樹林之中,只在翠綠的綠葉樹梢間隙,透露出一點點的飛檐。也許真的是青雲門歷代祖師庇護吧,十年來青雲門經歷的兩場驚心動魄的大劫難,竟然都沒有損毀到這裡。

和往昔一樣,遠遠看去,灰暗的祠堂裡隱隱有香火光點閃動,給人以深不可測的感覺。

一衆人很快從玉清殿走到了後山,來到了祖師祠堂前的那個三叉路口。忽然,走在稍後的齊昊“咦”了一聲,口氣有幾分驚訝,緊走了幾步上前,衆人隨他眼光看去,只見逐漸顯露出來的祖師祠堂前,卻有一個年輕人安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但眼睛卻是看向祠堂深處,背對着齊昊衆人的。

齊昊皺了皺眉,喊了一聲:“是林師弟麼?”

那年輕人身影一震,回過頭來,正是林驚羽。

林驚羽陡然間看到齊昊,臉上也是掠過一陣喜色,但隨即看到齊昊身後跟着許多人,而且其中盡是青雲門各脈首座,不由得爲之一怔,臉上現出驚訝神色來。

“齊師兄,你怎麼來了還有諸位師叔師兄,怎麼都來這裡了?”

齊昊走近林驚羽,微笑道:“剛纔一路過來,我就在想不知道能不能在這裡見到你,我們兄弟兩個,又是許多日子沒見面了啊。”

林驚羽顯然看見齊昊也是頗爲高興,展顏笑道:“是啊,我也很想念師兄。對了,”他看了看其他人,低聲向齊昊問道:“師兄,你和這幾位首座師叔師兄一起來此,是爲何事?”

齊昊向林驚羽背後的祖師祠堂裡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道:“林師弟,那個嗯,掌教師伯,他可在這祖師祠堂裡面麼?”不知爲何,齊昊說話的時候,卻並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反而似乎是讓身後的人都聽見一般。

林驚羽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顯然他也發現事情有些異樣,但面對一向德高望重的諸位師叔師兄,他還是老老實實地道:“掌教真人就在祠堂裡面。”

齊昊身後傳來一陣輕輕騷動,很快又平靜了下去,隨後,曾叔常平淡而略帶些蒼老的聲音道:“掌門師兄他在裡面做什麼,閉關麼?”

林驚羽似被嚇了一跳,道:“閉關,閉什麼關?”

齊昊面色一變,田不易更是面色變化之下,向前踏出了一步,但隨即被曾叔常攔了下來。曾叔常向田不易使了個顏色,搖了搖頭,隨即看了齊昊一眼,齊昊會意,皺眉向林驚羽問道:“林師弟,這個、你最近一直都是在通天峰上麼?”

林驚羽點了點頭,道:“不錯。”

齊昊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語句,然後慢慢地道:“你在這通天峰上,有沒有見到唔,或者是聽說什麼異樣的事情呢?”

林驚羽想了想,目光掃過在場衆人的臉龐,眼睛逐漸亮了起來,但他面色卻沒有怎麼變化,還是老實回答道:“回稟師兄,我雖然一直都在通天峰上,但是這段日子以來,我幾乎都在這祖師祠堂之中爲前輩守靈服喪,所以外面有什麼事,我都沒有聽說。”他頓了頓,看着齊昊,道:“師兄,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齊昊窒了下,苦笑搖頭,道:“沒有,也沒發生什麼事。對了,你怎麼會大白天的站在這裡,你不是要在祠堂裡面守靈的麼?”

林驚羽向祖師祠堂那黑暗深處看了一眼,道:“是掌教真人叫我站在這裡的啊,每次他來,都讓我一個人站在外面,然後他獨自進入那個祠堂的。”

此言一出,曾叔常等人都是微微變色,齊昊也皺起了眉頭,道:“那掌教師伯他現在還在裡面?”

林驚羽點頭道:“是,他就在祠堂裡面。”

齊昊點了點頭,向後退了幾步,不再開口。

曾叔常、田不易等人相互對望一眼,卻是一時無人行動,片刻之後,田不易哼了一聲,大步走了出來,來到祖師祠堂門口,卻沒有走上臺階,在石階下朗聲道:“道玄師兄,我是田不易,其他還有水月、天日和曾叔常以及另外兩脈的首座師侄,一起來看你了。你可在麼?”

他聲音嘹亮,中氣十足,登時在這林間傳了開去,隱約望去,似乎那祠堂深處昏暗地方,連那點點香火都猛然亮了一亮,才又緩緩恢復了正常。

片刻之後,那黑暗之中傳出了一個聲音,冷冷道:“什麼事?”

田不易與其他諸位長老首座都是一震,這聲音中陰冷之氣極重,隱隱還有幾分戾氣,哪裡有絲毫當初道玄真人清越正氣的味道,但他們數人,都是與道玄真人相識超過數百年的人物,這話聲只一入耳,他們便分辨了出來,這的的確確就是道玄真人的聲音。

這位曾經統領天下正道的道家仙人,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不測在他的身上了麼?

一念及此,田不易等人的面色都變了。

田不易咳嗽了一聲,深深吸了口氣,重新朗聲道:“師兄,我們幾人聽說你近日身體抱恙,所以特地前來探望,還請師兄容我們進入拜見一下。”

道玄真人的聲音沉默了片刻,再出現的時候,卻伴隨着一聲冷笑,寒意刺骨:“見我?見我需要六脈首座一起過來麼,我看你們是意圖逼宮,窺視我這個掌教真人的位置罷!”

此言一出,幾如憑空驚雷,震的是人人變色,便是田不易,也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一臉愕然與驚訝,轉頭望去,卻只見就算往日一向從容冷漠的水月等人,臉上也是不能置信的表情。

曾叔常眼中盡是擔憂之意,踏上一步,朗聲道:“掌門師兄,你這個話是從何說起,我們這些做師弟師妹的,數百年來,從未有過這個心思,從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更不會有。近日我等前來,只是關心師兄身體似乎無恙,決無二心,師兄萬萬不可想錯了。”

道玄真人聲音忽然拔高,冷笑道:“曾叔常,六脈首座之中,向來以你心機最深,當日你早就對龍首峰蒼松所謀有所察覺,卻一直隱忍不言,莫非以爲我不知道嗎?”

曾叔常臉色大變,田不易、水月大師還有天日道人等人也是愕然轉身,向曾叔常看去。

水月大師盯着曾叔常,半晌道:“此事當真?”

曾叔常面做苦笑,搖頭道:“這、這又是從何說起?”

水月大師還待追問,忽然那祖師祠堂裡無數昏暗香火無風自亮,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不知怎麼,卻讓人感覺那黑暗深處,有某種異樣的事物咆哮了一聲。

幾乎就在同時,道玄真人的話聲再度傳來,但他所指的對象,已經從曾叔常的身上轉移至水月大師:“水月,你又在裝了什麼樣子,你以爲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便當真正氣凜然了麼?”他聲音怪異,隱隱有幾分淒厲,夾雜着幾分沙啞,赫然道,“當年萬劍一落到困守祖師祠堂,掃地終老,最後更死於邪魔外道之手,在在都是由你所起,都是拜你所賜的啊!哈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道玄真人的聲音竟彷彿是無法自控一般狂笑起來,更無一絲半點的仙風道骨模樣,然而,此時此刻,卻是再也無人去關注他了,田不易、曾叔常等衆人盡皆失色,愕然望向臉色慘白的水月,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此番短短几句言辭,卻委實太過驚心動魄,齊昊等後輩弟子只看的聽的是目瞪口呆,而水月大師此刻則是全身發抖,但不知怎麼,她眼中竟發出了從未爲人所見的近乎狂熱的灼熱目光,踏前幾步,彷彿再也不管其他,大聲向那個祠堂之中喊道:“你、你說什麼?難道、難道萬師兄他、他還活着”

一語驚醒衆人,田不易等幾乎同時反應過來,一個個神情激動,跟着向祠堂深處問了出來。

而道玄真人的狂妄笑聲,卻是越來越癲狂一般,迴盪在青雲山祖師祠堂的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本章完)

第8章 初始第213章 八荒火龍第249章 兇猴第191章 驚現第114章 天狐第84章 舊孽第89章 大王村第171章 巫術第163章 隱者第201章 迷局第36章 妖人第92章 好人野狗第14章 奇才第35章 古窟第206章 神秘人第182章 化解第53章 黑石洞第198章 舊地第118章 天水寨第219章 弒師第95章 末路第257章 尾聲第50章 看相第178章 禪室第227章 重逢第249章 兇猴第116章 脫困第11章 幽谷第166章 激鬥第132章 詭林第167章 禁地第111章 玄火壇第169章 赤焰第224章 會聚第85章 血咒第20章 抽籤第171章 巫術第257章 尾聲第223章 猥瑣第249章 兇猴第157章 拜祭第168章 塵緣第84章 舊孽第27章 自尊第107章 問訊第248章 暗鬥第75章 幽姬第233章 血兆第1章 序章第253章 靈牌第189章 收魂第184章 無字玉壁第244章 希望第190章 鬼道第170章 決戰第3章 迷局第58章 昌合城第1章 序章第157章 拜祭第61章 戾氣第254章 召喚第61章 戾氣第190章 鬼道第50章 看相第15章 神通第77章 心意第101章 巨樹第236章 困惑第214章 末日第70章 青龍第23章 比試第83章 古劍誅仙第151章 劇毒第43章 滴血洞第194章 泄密第257章 尾聲第97章 奇花第31章 懷疑第60章 傷心第199章 功德第214章 末日第47章 脫困第47章 脫困第57章 共死第211章 追逐第204章 異人第121章 追蹤第56章 妖逝第19章 相逢第144章 劫數第174章 誅仙第165章 幻月第48章 文士第135章 復生第212章 恐怖第252章 依偎第156章 故居第105章 小灰第204章 異人第138章 招魂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