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總有那麼多突如其來,也總有那麼多臺階可下,就像人生的路誰也不知道該向何去,或者說,就算你自己以爲知道了,其實那條路,又會通向哪裡,誰又能知道呢?
走在路上,常生不斷地想:“假如胡菲沒來,自己是不是已經和玉陽子開始鬥法了,或許會兩敗俱傷,自己也許會離開這個宗門吧!那時自己將何去何從?天大地大,自己居然連個容身之所都沒嗎?是自己戀舊還是心裡的計劃沒有完成而不甘呢?誰知道呢?”
隨着思緒的不斷聯想,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金瓶兒,心裡不禁有些嘀咕:“將如那日答應了她,自己又會如何呢?是與她退隱山林,逍遙快樂呢?還是與她各自執掌一宗,稱霸天下呢?又或是••••••?”
一陣吵雜的聲音打斷了常生的聯想,擡頭一看,是一羣年輕弟子在爭吵什麼?悄悄過去,沒有驚動任何人,就聽見一聲聲崇拜、羨慕和渴望的話語。
“聽說陸奇、武虎••••••要去蠻荒聖殿啊!”
“我也聽說了,他們真好命啊!有生之年,還可以見見咱們聖教的發源地啊!”
“聽說蠻荒聖殿在中土的西北方向,那裡是一望無際的荒涼戈壁啊!”
“我父親說那裡上百年無雨,非常乾燥啊!即使有些綠洲,也多被猛獸兇物所佔啊!端是兇狠無比。”
“哼!那是嚇唬小孩子的,我們是修士好不好,祭出法寶,什麼猛獸兇物全都滅殺掉了,更何況,那裡是我們聖教的發源地,去看看也不枉費我成爲聖教一員啊!”
“可惜孟驥長老不選你啊!哈哈哈。”一行人馬上譏笑成一片。
“呃,副宗主好!”也不知誰眼尖發現了常生,頓時一羣弟子紛紛行禮。
常生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你們剛纔說有弟子要去蠻荒聖殿,他們什麼時候出發?”
“回副宗主,孟驥長老在廣場處召集那些弟子,估計快要出發了。”
看着常生飛快離去,那名弟子羨慕地說:“副宗主的肉身好強啊!不運用任何法術,僅憑肉身的力量就跑的那麼快,嘖嘖!”
“呵呵,你也不看看那是誰,那可是我們長生堂,哦不!是我們聖教的絕頂天才啊!可是接住‘九幽御手’的強者啊!”
聽到這句話,衆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眼中彷彿又回想起那個獨自抵抗遮天骨手的白色身影,心裡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即使常生的年齡與他們相同,甚至比他們還小,但他們的心中沒有任何嫉妒,因爲與他相比,自己就如同螢火之蟲與蒼茫皓月的區別,完全不可比較。
事實就是如此,一個人與你實力相差不多,而你卻比他地位要高,那麼他肯定會產生嫉妒心理,但是如果你的實力已經高到他需要仰望的地步,那麼他的心裡將不再有任何對
你不滿的情緒,只剩下羨慕和佩服。
常生一路疾走,來到離廣場不遠處,遠遠就看見孟驥在廣場上對着衆人述說着什麼,來到廣場之中,衆人紛紛行禮,孟驥微微拱了拱手,說道:“副宗主,你怎麼來了?”
“我聽其他人說你要選一些人去蠻荒聖殿?”
“是啊!宗主吩咐的。”
“我也想去!”
“那宗主同意了嗎?”
“呃!他會同意的!”
“這個••••••”
“我自會和宗主解釋!”
“那好吧!夏候你在路上仔細與副宗主說說蠻荒聖殿的情況,大家出發吧!”孟驥對一位瘦黑的中年人說道,只見那名叫夏候的中年人對常生笑了笑,便帶頭飛走了,常生緊隨其後向北方飛去。
而孟驥則快速向一處走去,顯然是要向某人稟報什麼。
來到一處木屋前,看見許多弟子在那裡修理,孟驥皺了皺眉頭,連忙拉住一位弟子問發生什麼事了?誰知那位弟子也是不知,想了想,便轉頭向另一處走去。
長生殿裡。
柔和的陽光照着巍峨的殿堂,顯得莊嚴而神秘,大殿深處卻顯得有些陰暗,即便是有燈火香燭,也還是壓抑無比,明滅不定的燈火照在一位白衣中年人臉上,顯得陰暗不定、神秘無比,除了他的左手,衣袖空空蕩蕩,平添了幾分莫名的滑稽。
此人赫然就是剛剛差點與常生動手的玉陽子。
這時,有個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開口道:“宗主,我……”
玉陽子打斷了他的話,道:“孟驥,過來吧!”
“是,”孟驥從大殿門口走到了他的身前。
玉陽子緩緩地說道:“什麼事?”
孟驥道:“副宗主和我選的人一起去蠻荒聖殿了。”
玉陽子冷笑一聲,道:“哼!爲了一件小事就差點和我打起來,現在居然學會賭氣了。”
孟驥驚訝道:“原來木屋是這麼被毀的。”
玉陽子沉吟了一下,忽然似想到了什麼轉頭對孟驥道:“孟驥,你怎麼看常生?”
孟驥一怔,擡眼向玉陽子望去,只見玉陽子眉宇間一片平和,但目光深深不可見底,心中沒來由的一寒,一時竟忘了回答。
玉陽子笑了笑,道:“怎麼了?”
孟驥驚醒,隨即沉吟,神色間卻有些遲疑。
玉陽子看在眼底,微笑道:“孟驥,你我相交多年,有話但說無妨。”
孟驥搖頭苦笑,隨即道:“這般說吧!我如他這般年紀時候,道行沒他高,心境沒他好……”
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了下來,玉陽子皺了皺眉,道:“怎麼了,還有什麼,說罷!”
孟驥猶豫了片刻,向玉陽子望去,道:“個性沒他強!”
玉陽子望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麼,緩緩轉過身去,望着高高聳立的雕像。
孟驥在他背後,慢慢道:“這兩年來,常生憑藉那次比試聲望大增,總堂搬回幽州後,帶領門人的殺伐爭奪,滅殺了無數小門派,博得了‘月公子’的美名,更使得他的聲望達到鼎盛,我們長生堂年輕一代之中,較出色的人才盡數都聚集在他的門下。”
玉陽子淡淡道:“你覺得這樣不好嗎?”
孟驥緩緩搖頭,道:“也不是,只是當初他那個性格、那個天賦,怎麼如今竟變成了這般厲害?”
玉陽子沉默了一會,忽然道:“我想當初常傲也看走了眼吧。”
孟驥一驚,道:“宗主,你說什麼?”
玉陽子道:“我以前聽常傲說過他,天賦雖好,可要想成爲一名高手,至少要三十年才行,不過這最近四年,常生的修行突飛猛進,真可說是一日千里,只怕他是內秀於心,連我也不曾看出來!”
他說到這裡,一直背對着孟驥的眼眸中,彷彿也閃過一道不爲人知的寒光,但他的聲調卻沒有任何的改變:“以前他性子高傲怪異、爲人孤僻,於修道一途實在是大大不益,可自從四年前從死亡沼澤回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性格沉穩了許多,還不是那麼孤僻,懂得結交朋友了,想必在死亡沼澤裡發生了什麼事使他性格大變吧!”
孟驥皺眉道:“會是什麼事呢?”
玉陽子搖了搖頭,道:“什麼事我們暫且不管,我想知道的是他那柄九天神兵是哪來的?”
孟驥點了點道:“屬下調查過了,四年前,死亡沼澤裡,他在救門人的時候,斬殺了一位名叫王輝的家族修士得到的,說來也是他命好,那位修士好不容易在極北苦寒冰原中找到,僅僅才使用了一個月就被他給殺人奪寶了,整個長生堂除了宗主你的陰陽境就屬他的法寶好了。”
玉陽子緩緩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他轉過身子,對着孟驥笑了笑,道:“以他此時的修行,再加上手中那件九天神兵,縱然是你和孟櫪聯手,只怕也只有三成的勝算。”
孟驥微微一笑,道:“老了,比不過年輕人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玉陽子忽地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哪有此事?”他微笑着,悠悠地道:“當年的那次大比中我就認爲他不是池中之物,而如今他成就卻更在我料想之上,嘿嘿,現在居然能接住我的氣勢,長生堂若有此人接班,來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只是……”
玉陽子負手而立,卻突然住口不說,走到大殿門口,向外眺望。
孟驥安靜地走到他旁邊,向着玉陽子望去,那一個掌握重權的身軀上,此刻卻突然隱隱有了一分蕭索,默默地傳達着那沒有說出口的話。
意不在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