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忌

鄒忌

鄒忌,約前385年—前319年,又寫做騶(念“鄒”)忌,也稱騶子,出生地不詳,戰國齊國人。

動畫片開始了。

(噠嘀噠,噠嘀噠,小喇叭開始廣播啦!)

“魔鏡魔鏡告訴我,齊國男人誰最帥?”

“是你是你就是你,鄒忌鄒忌鄒忌忌。”

“魔鏡魔鏡告訴我,天下男人誰最帥?”

“是你是你還是你,鄒忌鄒忌鄒忌忌。”

“魔鏡魔。。。。。。”

“魔你個大頭魔!你要問就問,不要一直魔呀魔的叫我好不好!跟招魂似的!”

“我以爲你配合得很開心——好吧,是這樣的。我的家人、客人、下人、大老婆、小老婆、小小老婆,他們都說我是天下最帥的,帥到天崩地裂,海枯石迸,慘絕人寰,滅絕人性!當然,我也這麼認爲。但是今天看到城北的徐公,我才知道跟人家比,自己跟小野雞似的。爲什麼?”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考慮一下——算了,真話吧。”

“那不廢話嗎?他們吃你的,住你的,拿你的,玩你的,不說你帥,還不被你一腳踹出去——就像你現在手裡拿着板磚,我敢不說你帥嗎!?”

選自劉向的《戰國策•齊策一》。“魔鏡”的部分歌詞來自歌曲《魔鏡》。

前面幾個人物不是慘,就是衰,要不就窮呀、苦呀的,好了,也該樂呵樂呵了。鄒忌同學,出來走兩步。

鄒忌是古代真正的高富帥。史書上說,他“修八尺有餘,形貌昳(念‘義’)麗”。戰國時一尺約爲二十三釐米,八尺就是一米八四。昳,就是美。

也就是說,鄒忌身高約一米八五(這也是讓女人眼神迷離的高度。孔子雖然身高一米九六,只是相貌太差;難入迷),還英俊瀟灑,美得冒泡,每天都被自己帥醒。每次他一出門,後面女人就一大票一大票地跟着,跟遊行示威似的。

在秦漢之前,雖然風氣沒現在這麼開放,但當時的女子也挺自由大膽,不像後來深受儒家毒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宅女。所以,據說每每有出名的帥哥出行,全城女子總動員,七大姑八大姨的,全部出動。

是的,沒看錯。除了很多年輕女子尖叫追趕,還有很多老婦人也跟着,就像之前追韓國男星那樣,搞得人家總要保持一種“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的狀態。

而且不僅跟着,那些老婦人還死命往人家車裡扔鮮花呀、水果呀什麼的。據說西晉時的潘安,就遭過這種待遇。看來長得帥真好,連買水果的錢都省了(好像不止這些。好吧,我只想到吃的)。

不過,在當官前,鄒忌還只是高帥,當官後才富。他出身平民家庭,家境倒還可以,所以讀了不少書,還學會彈琴,而且琴技相當不錯。

這琴,不是現在的鋼琴或什麼琴,而是中國特有的古琴。它有三千多年的歷史了,是古代四藝“琴棋書畫”之首。它有七絃(早期是五絃),平着擺放在桌面上,叮咚叮咚地彈。琴聲悠遠寧靜,一直被視爲高雅的代表。後面的伯牙,彈的就是這個。

和琴並稱的,叫瑟,也是古代撥絃樂器(有二十三絃或二十五絃,底下是淺箱體,空的)。它的彈法和琴差不多,就是更繁瑣點,聲音也更低沉悲涼。

在《詩經》“關關雎鳩”中,有句“窈窕淑女,琴瑟友之”,說的就是它們。

另外,琴比較高大上,彈前要洗涮乾淨,還要擺在客人面前彈,大家圍着安靜地聽。而瑟比較隨意,屬娛樂性的,所以一般放到屏風後面彈,其他人則在前面邊聽琴聲,邊喝酒吃肉。所以彈瑟的是比較鬱悶的。

由於琴彈得好,更主要是長得帥,鄒忌很早就聲名在外。在他30歲左右,齊威王剛上任沒多久,鄒忌就被推薦去爲齊威王彈琴,得到齊威王賞識,於是在王宮裡當了個樂師。

這個齊威王,是因擴建稷下學宮和任用孫臏打贏了桂陵之戰與馬陵之戰,而得以揚名。不過剛上位時,他不學好,整天吃喝玩樂,沉迷酒色,還特愛彈琴。

這天,他正叮咚叮咚地彈,鄒忌走了進來。他藉着彈琴,拐彎抹角地數落了齊威王一頓。

比如國家治得好,有信心,就會像高超的琴師那樣安心彈琴,老神在在。國家治不好,心裡不踏實,那就像三腳貓的琴手,彈琴時老會斷絃、出錯。

同時,彈琴要專心致志,各個手指相互配合,該彈哪根彈哪根,不能亂彈;一根彈到底的,那是彈棉花。國家管理也一樣,君臣要各司其職、各盡其責,才能使國家富強,百姓富裕。

而你是君王,是管理國家的,卻在這裡擺弄琴架,這是不務正業,是鳩(念“究”)佔鵲巢。你不想做,還有大把的人想做呢(好吧,最後一句沒敢說出口;還包括佔着茅坑不拉屎之類的)。

齊威王不是二貨,一聽就明白,開始勵精圖治,努力學習,天天向上。而鄒忌也借這次成功進諫,被任爲相國,之後又封爲成侯,封地在下邳(今江蘇睢〈念“雖”〉寧)。

鄒忌這時才真正算高富帥,還要加一個——貴。

此時齊國是田氏齊國,到第四任的齊威王時,纔不過三十個年頭。呂氏齊國被田氏取代前,雖說還不算爛攤子一個,但也極其虛弱了。

雖然經過齊威王的爺爺、伯父及老爹(就是田午;弒兄奪位)的努力,但國力仍然很一般,常被人欺負。齊威王就在剛上任時,被韓、趙、魏三國聯手揍了一頓。

所以當上相國後,鄒忌開始對齊國進行革新。他修訂法律法規,推進以法治國,獎賞有功之臣,督察懲治奸官,並建議擴建學宮、廣招賢才等。齊國國力因此蒸蒸日上,開始一天天強大起來,漸漸威名揚於諸侯。

另外,鄒忌早期也很謙虛慎微。在他剛當上相爺沒多久,當時有個名嘴叫淳于髡(也是稷下學宮成員),不服氣,就拉了一幫人找上門挑事,想刁難他;畢竟一個彈琴的怎麼就當相國了。而鄒忌則主動降低身份,心平氣和、有禮有節地把他們打發了。還有後來他借比美勸諫等事,這些都是他能力和美德的表現。

不久,桂陵之戰爆發,田忌在孫臏的幫助下,打敗了龐涓。齊國更是威名遠播,也成了戰國七雄之一。當時鄒忌爲相,田忌爲將。

這田忌是齊國王室宗族裡的人,和齊威王可能是堂親關係。他地位很高,又喜歡收留門客,不論身份地位貴賤,孫臏就是因此得以被收留的。

桂陵之戰後,齊國越發強大。但好景不長,齊威王老毛病又犯了。

於是鄒忌又借和城北徐公比美的事,再次勸說齊威王多多納諫,廣開言路。這事還被選入人教版初中語文課本,題目叫《鄒忌諷齊王納諫》。

齊威王是個好同志,又愉快地改正了錯誤。

不過,輪到鄒忌的毛病來了。做爲一國之相,鄒忌的眼光不夠長遠。在桂陵之戰之前,趙國來求助齊國時,鄒忌就反對去救。

更要命的是,他心眼還比較小。桂陵之戰後,田忌的威望與日俱增。這時,鄒忌心裡就犯嘀咕,擔心相位不穩,開始看田忌不順眼。雖然兩人的名字裡都有一個忌字。

他找了自己的一個門客,叫公孫閈(念“旱”)。這傢伙很有謀略,也很陰,據說後來他還爲孟嘗君以及他老爹出過主意。

他給鄒忌出點子,讓他慫恿田忌去打仗,要是打輸了就有小辮子抓。結果田忌有孫臏壓陣,老打勝仗,而且還在馬陵之戰中,大挫魏軍,使齊國空前強大。田忌的聲望更是如日中天。

鄒忌慌了,公孫閈說我有辦法。他讓人大肆造謠,說田忌功高蓋主(又一個),可能想圖謀什麼事(也不明說;不過這更壞),還故意傳到齊威王耳邊。

齊威王還沒反應過來,田忌已嚇得半死。這不明擺着說他要造反嗎,還可能個毛。不得已,他只好逃去楚國,後來在齊宣王時,他才又被召回齊國。孫臏可能也是在這時,離開齊國回老家了。

應該說,鄒忌能力不錯,也勤於政事,忠心愛國,爲齊國的富強做出了很大貢獻,屬於名相一列。他比近兩百年前看着齊國各大家族亂鬥、田氏做大而又無能爲力、還做了五十年相國的晏嬰,要強得多。

但是,他又貪戀權位,妒才嫉賢,心眼小,甚至有點狠毒,爲個人利益不惜歪曲事實,栽贓陷害。這種陰惡的行爲,也使他的名聲一落千丈,甚至抵消了他的才能和政績,讓後人對其不齒。

而鄒忌自己也沒討到好。在田忌逃走後,他的權力過於強大集中,齊威王開始對他警惕起來。後來他不僅被罷了相,據說爲了免於殺身之禍,還不得不裝瘋度過晚年。

最後,他在齊國病逝。而此時田忌已經回到齊國,不僅得到昭雪,還被齊宣王官復原職。所以,鄒忌很可能是鬱鬱而終的。

所以,德才,德才,德必須要排在才的前面。還有,做人要厚道,這話也不是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