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他身子,拉好被子,辛迪安卻不敢再睡,坐着看住他。直到他熱度退下去,天卻已經亮了。
辛迪安見他體溫降下來了,再也支撐不住睏意,鑽進被窩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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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葉秋儀和葉少言來送早餐時,看到的是,病人站在陽臺上,照顧病人的人卻躺在病牀上呼呼大睡。
葉秋儀走到牀邊,拍了拍辛迪安的屁.股,“喂,還不起來。”
辛迪安悠悠醒來,睜眼一看不見凌海文,吃了一驚,“咦,他呢?”
葉秋儀一指陽臺,責備道:“你怎麼睡得這麼沉。”
辛迪安一看陽臺,凌海文正靜靜望向遠處。
她一伸舌頭,“昨晚他發燒,我半宿沒睡,天亮才睡的。”說着,伸了個懶腰。
凌海文活動了一下手腳,轉身走進屋裡,突然看到葉秋儀和葉少言也來了,愣在當場。
葉秋儀說:“你醒了。”
凌海文眼眶一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稱呼,阿姨他是絕不願意叫的,因爲她是子楓和辛迪安的母親,是他孩子的外婆,半晌才說:“嗯。給您添麻煩了,實在不好意思。”
眼光一轉,看着葉少言,說道:“孩子……”本來想問他叫什麼名字的,卻突然喉頭一哽,鼻端酸澀涌起,再也說不出話來,只緊緊咬牙。
葉秋儀卻瞭解他的心思,趕緊說:“他叫小言,呃,葉少言。”
凌海文重複道:“葉少言,小言。”他突然想起,上次辛迪安生病時,提起小言時的奇怪反應,他看了一眼辛迪安,辛迪安卻呆呆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咬着脣不言不語。
恰好,護士推着小推車進來了,“凌海文,打針。”
辛迪安趕緊掀被下牀,把凌海文讓到牀上,她自己則躲進洗手間洗臉漱口去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外面三個人,由於小言昨天沉默的反應,她突然沒有把握,“小言最渴望的,真的是爸爸嗎?”
凌海文伸出手讓護士打針,眼睛卻盯着洗手間的門,心裡想,“這傢伙,這會兒怎麼藏起來了。”他的心裡也沒有底,不知道兒子會不會認他,但不管怎樣,孩子是他該負的責任。
辛迪安作了兩次深呼吸,才走出洗手間。一看護士已經走了。
凌海文一直看着她,她卻不看凌海文,走到葉少言身邊,輕輕拉着他,溫柔說道:“小言,爸爸醒了,你要跟他說話嗎?”把他牽到病牀前。
凌海文期待地望着葉少言,葉少言卻再次躲到了辛迪安的身後,辛迪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葉秋儀說:“婉婷,你不要着急,小言他需要時間。”她牽起葉少言的手,對辛迪安說:“有什麼話,你找機會跟他說了吧。我和小言先回去了。”看一眼凌海文,點了點頭。
凌海文趕緊坐直身子,說:“請慢走。”
等葉秋儀和葉少言出了門去,凌海文才沉思地望着辛迪安,說道:“婉婷,子楓說起過這個名字,原來就是你。”他突然又想起辛迪安曾說過的話:“那時我真的還是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但小孩子也會一夜長大……”
“一夜長大,一夜長大……”他心裡想着,向辛迪安招了招手,辛迪安走到他旁邊坐下,他伸手握住她。
“你心裡一定藏着很多事要跟我說,是不是?”他問。
辛迪安點點頭。
“現在可以說了嗎?”他又問。
辛迪安搖搖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凌海文看了看點滴瓶子,點點頭。
辛迪安打開飯盒,母親做了餃子,還有雞湯。她看看凌海文打着點滴的右手,說:“來,我餵你吃吧。”
凌海文抿嘴淡笑,點點頭說:“好啊。原來生病也很幸福。”
辛迪安也笑,“那好啊,下次換我生病。你也喂喂我。”
凌海文瞪她:“瞎說,你可不許生病。”
辛迪安夾個餃子到他嘴邊,他張口吃下。辛迪安再自己吃了一隻,說道:“我要感受看看生病被照顧是怎樣幸福的啊。”
凌海文說:“你不許生病,我也會讓你幸福的。”說完,心裡突然閃過一絲悵然,讓她幸福,拿什麼讓她幸福?
今天的藥液比昨天少了一瓶,但瓶子卻很大。凌海文看得直皺眉,口中不斷說:“我感覺好多了,沒必要打這麼多藥水了吧?”
辛迪安剛洗好碗出來,聽到他這樣說,抗議地反對:“什麼感覺好多了,昨晚上還發燒了。”
凌海文看了看牀頭櫃上的藥盒,再看看她,“你餵我吃藥了?”
辛迪安點頭:“嗯。你還抱怨藥苦吶。”
凌海文失笑:“是嗎?我也有怕苦的?”
辛迪安打開手包找東西,一邊說:“我被你熱醒了,你燒到三十九度三,嚇到我了。”
凌海文含笑望着她,“男人身體本來就熱,不過冬天很暖和哦……”
辛迪安瞪他一眼,從包裡拿出他的手機,問他:“要不要開機?你家裡一定着急了。”
凌海文笑容斂去,嘆了口氣,搖搖頭,“現在我還沒想好,怎麼跟他們說。”
辛迪安說:“這有什麼難的。就說你到外地看材料,手機沒電了。”
凌海文搖搖頭,“還是算了吧。”
突然,辛迪安的電話響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狐疑地接起來一聽,那頭闢頭就問:“是辛迪安嗎?我是凌海路。”
辛迪安吃了一驚,不由叫道:“海路姐!”
凌海文一聽,也吃了一驚,盯着辛迪安。辛迪安猶豫了一下,閃身走到陽臺上,從窗口望着凌海文,凌海文望着她懊惱地直皺眉又咬牙的。
凌海路在那頭的聲音很焦急,“海文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辛迪安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腦子裡閃電般地想,不能欺騙她,於是點點頭說:“嗯。我們是在一起。”
她給了海路一個含糊的回答,其他的,也由得她去猜想了。
凌海路似鬆了一口氣,卻又不悅地說:“你們在哪裡?”
辛迪安看看凌海文,說:“我們現在不在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