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拖着奄奄一息的身子回到西廂,連身子都來不及擦乾倒頭就睡。
實在是精疲力竭,骨頭散架。
都幾乎要發燒的時候,卻又被傭人弄醒,喝下他命令傭人送過來的感冒藥和營養品,以堵住她可以生病的藉口!
他恨她,她明白!
她不怕屈辱,只怕沒完沒了的折磨,完全不知道哪天才是盡頭!
蒼天啊,她欠他一個孩子,她努力懷孕就是。
可懷孕不就是多做嘛,哪像現在這樣,生不如死!
若以她生下孩子爲償還的終結點,那至少,他也該努力播播種子,讓她碰碰那幾率甚微的運氣,好儘快懷上寶寶纔是!
那麼她所受的折磨也有意義,可他根本不碰她!
他根本不屑碰她一根頭髮!
彷彿偏要和她對着幹似的!
她越想要表明她的決心,他就越不讓她得逞!
再這樣折騰下去,想斷氣都斷不了,太磨人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別怪她沒骨氣,她寧願躺着讓他折磨一下,嗚嗚……
她好想念從前那個喚她晴的澈。
好想念曾經他許下‘蔚藍的晴天,清澈一片’的諾言。
好想念他擁着她細細密密地憐吻,好想念好想念……
那是她在巴士拉的每個午夜夢迴,想念到驚醒的美夢。
真的,想到骨頭都刺疼刺疼的……
“小姐,醒醒,醒醒!”
“唔……別吵……”
纔剛躺下沒幾個小時的蔚晴,還沉浸在美好夢境中的她,就被一道帶着俄語口音的女子聲音吵醒了。
“小姐,請醒醒吧!主人命人送的牀過來了。”女傭沒有溫度的嗓音,使得蔚晴皺了皺眉頭。
萬般不捨又無奈地睜開惺忪的眼,蔚晴嘆息一氣,咕噥一句,“什麼牀啊,不用換了,我睡得挺好的。”
西廂對她來說有着特別的意義,雖然曾發生過不愉快的過去,卻也讓她特別珍惜這裡的每一處,包括這張牀!
她才捨不得換。
“小姐,主人的意思我們不敢違背!”說着,女傭不管蔚晴同意與否,隨同另外幾個女傭,七手八腳地一把將她從牀上連人帶被子地撈起來!
“喂喂喂!你們……一個個的給我住手!”突然被懸在半空,她本能地抱緊被子以免掉下去摔着,口中仍是不停地喊着,“給我住手,我說過不換了!我就愛睡舊牀,我不要換新的……”
誰知,那些女傭當她空氣那般,根本不顧她的反對,命人擡走她才睡熱一點的牀鋪。
又乒乒乓乓地擡進來一個巨大的類似牀的東西,以她的視線根本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三兩下之後又被傭人齊齊擡到新的牀鋪上——
“小姐,請試試新的牀鋪吧!”
然後,她被機械化地再次放進新牀裡……
“噢……”蔚晴發出一陣唏噓的嘆息,躺下來的身子伸展了一下,隨即感覺到背後有些不對勁……軟軟的牀鋪裡,卻似乎有些冷意……
她不禁深吸一氣,滾了滾身體,不可思議地察覺到這牀的不妥之處:“爲什麼這牀越睡越冷?”
她纏緊被子,滾了好幾次,偌大的牀鋪上,無處不在地開始釋放冷氣,透過被子,開始浸淫到她的肌膚裡……
“小姐,這是寒冰牀,主人特地吩咐以後小姐都必須在寒冰牀上就寢!”
“寒冰牀?”
‘轟’的一聲,腦子快要被炸開那般,蔚晴驚愣地瞪大清澈的眸子,仰看着圍在牀邊的恭恭敬敬的那些女傭……
冷冷地,顫顫地,倒吸幾口涼氣,寒冰牀之意,她不可能不懂!
曾多少次,她親眼目睹況天澈躺在如冰窖的牀上,如同被冰封的法老,而此刻,那傢伙不僅折磨她夜夜遊冰水,還要睡冰牀!
該死的……“憑什麼連睡覺也要管我!我不要睡,撤走,都給我撤走!”
她夠受折磨了,若再睡寒冰牀,她無法想像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
一邊吼着,一邊就要掙扎起來。
“小姐,主人說您若是反抗,我們只好用鐵鏈鎖住您了!”
“鐵鏈!”她冷抽一氣,“混蛋!讓他來見我!我要親自問問他,乾脆捅我一刀來得快一點!放開我……”
“哎喲,小姐,您小心點,我們不想傷到您!”
女傭們嘴上說着不想傷害,可也得按住蔚晴跳蚤似的身子。
然後,果真從牀的四周抽出粗重的鐵鏈,一人一根,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的四肢牢牢扣住,動彈不得!
啪嗒啪嗒!
蔚晴四肢甩動鐵鏈的聲音嘎嘎作響!
她瞪着眼驚愣地看着自己幾乎是五花大綁地被‘綁’在寒冰牀上,她根本無力掙脫。
人肉刀俎那般,只能眼睜睜忍受着背後一股又一股冰冷的氣體散發出來,好冷!
真的好冷……
眼睜睜看着女傭將被褥重新給她包裹住,卻怎麼也抵擋不住那滲人的寒意!
冷得連骨頭都是疼的!
他究竟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
她的決心絕不是給他來踐踏的……
“該死的,況天澈,你這隻禽獸——”
什麼是凍死的滋味,蔚晴還不知道。
但什麼是凍成活死人的滋味,她正在體驗中……
絕望地看着被鐵鏈桎梏住的四肢,一動也無法動彈地呆躺在這所謂寒冰牀之上。
她逐漸僵硬成冰的軀體,麻痹的神經腺,彷彿身體內所有的水分也一同凍成了冰柱,使得她想哭都擠不出眼淚!
她呆呆地看着絢麗的天花板,偌大的天花板裡隱隱映襯出那個呆滯的女子,蒼白的臉色,黑色髮絲凌亂地鋪灑在枕頭之上,宛如雕塑一般,活活失了生氣!
她不知過了多久,不知自己是不是已凍成了冰雕。
刺骨的冷,一層一層摧毀着她最後的防壘……
直至晚飯過後,門外才依稀傳來一陣爭執的聲響——
“馬醫生,主人吩咐過,您不能進去……”是傭人的聲音。
“我爲什麼不能進去?我是醫生,裡面的是病人,醫生不進去給病人治病,難不成你們治?”馬蒼喆依舊中氣十足的嗓音,夾雜些抱怨的情緒,似乎非常不滿傭人的阻攔。
“可是馬醫生,主人特別吩咐過的,您真不能進去看小姐!”
“滾開!去他的特別吩咐!再不給我滾開,小心我拿你們主子開刀!”
“別,馬醫生……”
果然,小馬哥風風火火,豈是幾個傭人能攔住的?
話音還沒落乾淨,門便被馬蒼喆大剌剌地推開來!
當他從那些討厭的傭人堆裡掙扎出來的時候,他望着那一張令人震撼的寒冰牀不禁驚呼一聲:“老天,我的小美人,才幾天不見,你都快成雪娃娃了……”
嗚……她終於看見了救星……
瞧見馬蒼喆的身影,蔚晴那被凍成冰雕的臉纔開始有些反應。
然而,哪怕是脣角微微一扯,也幾乎能聽見血液裡脆脆的響聲,拉扯着筋肉,疼得穿心穿肺……
“……蒼,蒼喆……我,我……”快死了……
蔚晴凍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別亂動,否則會受傷!”
馬蒼喆示意她別亂動,此時的她肌肉很容易被拉傷,“難怪這幾天西廂都是被重兵駐守,連我都不讓進去!今天我可是帶着手榴彈威脅那羣傢伙,逼不得已才放我進來的!看來澈少這些天真是……有夠瘋狂!”
估計現在那些人通風報信去了吧,他一邊說着,一邊看着站在門口戰戰兢兢的傭人,“都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給她鬆綁!還有,冷氣給我關了!”
傭人們瑟縮在角落,“馬,馬醫生……我們不敢……”
“真是一羣窩囊廢,活該做一輩子做傭人!”馬蒼喆嘴裡絮叨着那些傭人,看着那些膽小的傭人,無奈的嘆息道,“鑰匙拿過來!”
看來還是隻得自己親自動手!
起初,保管鑰匙的那個傭人不敢給他,再他幾番威逼之下,纔將鑰匙交了出來。
好不容易解開扣住蔚晴的鎖鏈,關上寒冰牀釋放出來的冷氣,看着牀上凍得面無表情,圓睜着一雙痛苦眼眸的蔚晴,他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好好的一個人都能被折磨成這樣!就算打再多的營養針也補不回來!”
蔚晴幽幽地看着蒼喆,感激之情浮現於表,卻礙於臉部肌肉僵硬,使得她只能眨了眨眼睛,表示謝意。
他讀懂了她眼神裡的意義,“走,我帶你去我那邊!”
隨即,彎下身子,將被褥一同包起她,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來就往門外走。
傭人卻在這時擋住了他的去路:“馬醫生,您不能帶小姐出去!”
“不能不能?狗孃的你們知不知道她就快被活活凍死了!”
馬蒼喆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況聲吼道,“都給我滾開!你們主人怪罪下來,我一力承當!”
再好的脾氣這一刻也會被這羣沒人性的東西消磨殆盡!
“不行,馬醫生,您不可以……”
他抱着蔚晴就要強行出去,他以爲況天澈會真的給蔚晴一次機會,然後配合他給出的治療方案,提高受孕的機率,卻沒想到那傢伙竟然是如此極端!
這哪是給蔚晴機會?分明是想活活玩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