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貴，他怎麼會相信呢？”顧念安舉着酒看，小聲說:“還是說你買的吧。”
“他會直接砸掉的。”霍於清搖了搖頭，啞聲說道。
顧念安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那我就說是別人送給我們的吧。”
“反正不要和我扯上關係。”霍於清抿抿脣，指指盒子底層，“裡面有你親生父親的資料。元朗是冒牌的，他們不知道我其實清楚你父親的事。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他是鼎城虞美人娛樂航母的老闆，虞振。他還關着。元朗這個人，我也一直在找。顧小姐，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謝謝伯父。”顧念安微微一笑。
“我能不能看看盼盼？”霍於清突然間激動地說道。
“可以啊，你說個地方，我帶他去見你。”顧念安爽快地點頭。爺爺想見孫子，這很正常。
“那我選好地方和你聯繫。”霍於清興奮地揮了一下手。
顧念安拎着酒下車，朝他笑了笑，繼續往地鐵站走。老太太以前就希望父子兩個和好，但沒想到他們的關係卻僵成了這樣。顧念安能體諒霍晟，沒人可以偉大成那樣，完全包容一個無比漠視自己、讓母親悲劇一生的父親。起碼她是做不到的。但霍晟也沒像老太太想像中的那樣，把霍於清給掐死了，他還是一個很有剋制力的人。
她找了個咖啡館，用隨身攜帶的電腦寫稿。林官威今天的這一期肯定也會轟動，一個底層百姓痛快淋漓地大罵天之驕子，想一想都知道能引發多少共鳴，煽動多少吃瓜羣衆的澎湃激情。
但是……不能這樣只追求點擊率。
她考慮了會兒，把剛剛寫了刪了，給周東林打了個電話，讓處理素材的時候，給他們的面部做一下處理。
若兩兄弟真是無辜的，她不能毀了別人的生活。剛剛寫得犀利的句子，她又琢磨了一遍，更溫和了。
三稿定型之後，外面天色已黑，她的咖啡續了三次，炒飯吃了兩盤。
食量居然這麼大！她揉了揉鼓鼓的胃，付帳走人。
她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愛自己想愛的人，做自己愛做的事，看風雪漸消，華燈漫天。
“森林先生”酒吧在東街口子上，那一長溜全是酒吧。森林先生的招牌最亮眼。她誰也沒叫，一個人進去了。
膽大包天四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膽量，她簡直就拿自己當天，覺得能蓋住一切。
酒吧裡的一切果然讓顧念安精神一振。
真的，她還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知道這裡，還是因爲趙思思有一天拿了這麼一瓶水，給她認真講解過真正的礦泉水的成份。
酒吧裡俊男靚女多到塞滿每個角落，令她錯愕的是還有中年男人也有不少。
原來這個羣體這麼龐大啊！
有女孩子好奇地看她，顧念安頭皮有點發麻，趕緊先寄存了自己的東西，再找地方坐下，拿出那瓶水擺到了前面，以示自己買了東西了，不要再讓她買這買那……就算敢買，她也不敢喝。
往四周張望了一會兒，她發現這裡有很多人的面前都擺着這樣的水，擺一瓶水應該沒有什麼特殊含義。
“你一個人嗎？”一個短頭髮的女孩子大大咧咧地過來，好奇地看她。
“我和我朋友。”顧念安趕緊擺手。
女孩子很失望，看了她一會兒，走開了。
顧念安的手機不停地響，是霍晟打來的。他可不能來這裡，他要一來，所有的人都會盯着他看，她想查的事就要泡湯了。而且這四年來，她已經習慣一個人處理自己的事，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她能處理好的，不會去麻煩別人。
她掛掉了他的電話，給他回了個消息:“在開會，晚點給你打。”
那邊回了一個句號……
顧念安想到昨晚半途而廢之後他的表情，忍不住地笑。
這時前面有兩個人過去了，其中一個就是林官威。顧念安把頭往自己的包包後面躲，直到看到他們去了圓臺後面，這才站起來。
顧念安起身，快步跟了過去。
林官威一定不是同志，不然他那裡不會有那麼一雙顏色鮮豔的女士拖鞋，他也不會有錢喝這麼貴的水。
不過顧念安沒想到她的運氣這麼好，林官威居然今晚真的來了！
她一路找過去，隨處可見抱在一起的情侶。這種畫面看多了真的太辣眼睛了！她抿抿脣，垂着眼睛往前走。
林官威他們下樓了！
還有地下室？
顧念安猶豫了一下，慢步跟了過去。有幾個人在樓道口站着，看了她一眼，繼續聊天。
越往下，光線越暗。
顧念安的腳步緩了緩，眉尖輕蹙，往前面張望了一眼。下面黑洞洞的，一簇亮光和女人的笑聲一起透了過來。林官威的身影不見了。
她沒有猶豫，快步下樓，往走廊盡頭走。
這一層是ktv，一間一間的小屋子，不用想也知道里面都用作了什麼用途。顧念安並不歧視同志，愛情沒有差別，只要你對得起愛情。但是她痛恨騙婚、害人害已，還有惡意戲弄別人感情的那種人。
底下一共有十二間小房間，有的黑漆漆的，有的亮着燈，間或有撕心裂肺的歌聲傳出來。她踮起腳尖，從一個有光的小窗子往裡面看，突然身後有人用力推了她一把，把她推了進去……
門從外面咔地一聲鎖上了，緊接着房間裡的燈也滅了。
她用力拍了幾下門，再狠狠拽了幾下，沒能成功。
好吧，林官威是故意引她來這裡的！
她歪了歪頭，盯着小窗子看。
過了好一會兒，有人過來了，拿着手電筒往裡面照了照，隨即走開。
怎麼着，想把她在這裡關上一整晚？
她有手機，她能報警！但她很快失望了，手機根本沒有信號。這裡裝了干擾器，手機進來就成了廢鐵。
她用手機照明，看清了房間裡的擺設。確實是一間小ktv房間，桌上的菸灰缸裡還有菸頭，地上還丟着瓜子殼和用過的套套。
髒死了！她擰擰眉，在門邊站着，等着對手過來向她示威。
這一等，等了好一會兒。
咔……
門終於打開了。
顧念安往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着走進來的人。
這是兩個男的，他們互相看了看，快步走向顧念安，直接把她摁到了髒髒的沙發上面。
“你們放手，知道我是誰嗎？”顧念安趴在沙發上，低啞地嘶吼道。
“哈哈，挺辣的。”兩個人在她的腿上，屁股上亂掐。
“誰讓你們來的，讓我死個明白。”顧念安憤怒地說道。
“哪有這麼多明白事，陪我們玩玩就好了唄。”其中一個男的拿出手機，開始對着顧念安拍。
另一個拽皮帶，甩衣服，躍躍欲試。
門外站着一男一女，正興奮地往裡面張望。
“老林子，謝謝你幫我帶她來，這是給你的報酬。”女人扭了扭腰，從青綠蛇皮紋包包裡拿了一疊鈔票，遞給了林官威。
“說好是十萬塊，怎麼只有五萬。”林官威晃了晃手裡的錢，不悅地說道。
“你還沒把事辦完啊！”女人不耐煩地說道。
“還有什麼事啊。”林官威也不耐煩了。
“你親自進去上她去。”女人指着房間裡面，邪惡地笑道。
“啊？”林官威楞了一下，連連擺手，“這個事我可不幹，要去你自己去吧。”
“沒出息。”女人撇嘴，橫了他一眼，拿出一臺小攝錄機，調好距離，對着裡面興奮地拍，嘴裡不停地念叨:“這個死顧念安，好死不死地跑回來，礙了我的好事。我看你怎麼橫，我看你怎麼嫁霍晟，我看你有什麼臉再在這裡呆下去！等我給你拍完了這場大戲，我把視頻全給你放到網上，我讓你好好出大名！哈哈……”
她越說越興奮，塗得鮮紅的嘴脣笑得都合不攏了！
不過裡面光太暗了，顧念安的臉根本拍不清晰。她不樂意了，可又不敢開燈，在外面繞來繞去的，捏着嗓子對裡面的人說:“你們動作快點，真是的，是男人嗎？”
“大姐，我們還能怎麼快啊？她穿了三件毛衣，兩件保暖衣，還有兩條毛褲，長筒靴到了膝蓋處，拽都拽不掉，還有她的腰帶根本就解不開。你在這裡守着吧，我去拿剪刀去。”裡面拿着手機拍攝的男人出來了，一臉沮喪地看她。
“這個神經病顧念安，她穿這麼多幹什麼？就快被凍死了嗎？”女人氣得咬牙。
“把那五萬給我啊。”林官威拍拍她的肩，小聲說道:“你不能耍賴。”
“得了，我給你指了這麼一條財路，你還找我要錢，你也是個神經病，窩囊廢。折騰這麼幾天了，什麼也沒辦成。”女人打開他的手，又白了他一眼，抱着雙臂，焦急地在走廊上等待。
此時房間裡面的男人突然一聲慘叫，捂着臉往外狂奔。
“怎麼了？”女人楞了一下，伸長脖子往裡面張望。
“喂！蘇怡琴。”樓梯處走出了一個人，衝着女人笑。
燈光落在女人的臉上，真的是蘇怡琴！不過，這個被稱爲鼎城第一視頻女神的女人此刻已經嚇得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