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9

她不知所措,哭得撕心裂肺。

天哪,對於一個彈鋼琴的人,這意味着什麼。

她忙去扶她,她的腳好痛,站不穩。石灰還在一直掉個不停,就像隨時可能要來的噩耗一般,讓人畏懼。

穆凌風堅持站起來,大聲嚷:“快走。先到那個位置去。”

沐幽月家的司機,本來已經衝出去,心有不忍,他倒回去找沐幽月。

沐幽月想到肚子裡的孩子,她聽着穆凌風的指示保護着自己,周圍轟隆隆的聲響,讓她毛骨悚然。

她一步步朝三角區走過去,吧嗒,一個花瓶滑下來,她完全沒有防備地被絆倒下去。

肚子一陣微痛,她哭喊起來。穆凌風忍着劇痛,趴在她背上,輕輕推動着她往有遮擋的地方移去。“沒事的,孩子不會有事的。”穆凌風安慰她。就算他有再大的事,都不會讓她有事的。

葉家司機衝進來,好不容易搬開堵住門的石塊,穆凌風一眼就看到他,朝他大喊:“快把她救出去,快。”司機一把抱住沐幽月。

穆凌風眼看着大門就在眼前,腿疼痛無比,只得一步步費力地往外挪。

司機剛出去就有保衛進來了,兩個人一人一隻手,挽住穆凌風的胳膊,把他帶了出去。

綠化草坪上,人們嘆息着,慶幸着,心慌亂不已。

葉家司機聽到沐幽月軟弱的叫嚷着“好痛。”他馬上去找到自己的車子,還好汽車還能駛,準備立刻帶她離開。十萬火急中,他猶豫了一秒鐘,也把穆凌風拉上了車。

沐幽月躺在飛馳的車子裡,全身疼得快爆炸。嘴脣都被自己咬出了血。“很快的,堅持住。”穆凌風已經顧不得自己的疼痛,一直看着她。

司機的手機落在了車上,恰好能夠在關鍵時候提前撥打醫院電話。車子闖紅燈,一路飛馳到醫院,已經有人候在門口。

沐幽月馬上被人擡進了急診室。

穆凌風也立刻被醫生帶進高級病房醫治。

這次地震不是非常嚴重,只是他們碰巧遇到了意外。

沐幽月的親人立刻趕來了。穆凌風在港市的熟人並不多,醫院按照他的指示只通知了李佳宜。

程惠蘭和葉雨兒幾乎泣不成聲,他們看着手術燈亮起,又是自責,又是擔憂。

程惠蘭想到葉尊剛到美國,趕回來也很累,並且開私人飛機很危險,現在也沒有回來的航班,想到手術後再通知他。

她的手掩着臉,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樣子。怎麼會這樣。

沐幽月躺在手術檯裡,全身被麻醉了,她只感覺有人拿着鉗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明亮的手術燈好亮,她卻好睏好睏,睜不開眼。

腦袋裡一直想着葉尊,想着這個孩子。她不敢想失去一切會是怎樣。

她一定會瘋掉。

過了好久,漫長的煎熬,她聽到了一聲啼叫。

有人在她耳邊說:“是個男孩。”她蒼白的嘴脣,彎成了好看的弧度。

可是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醒來,身體像是進入了冬眠狀態。

“她失血過多,現在需要馬上醫治。家屬請隨醫生到那邊。”護士抱着小不點出去的時候,程惠蘭剛剛緩和的神經,激動起來。她又用手掩着臉。雙手合十,謝天謝地。

葉雨兒興奮地看着小寶寶,“是弟弟,是弟弟。”

醫生要先把小不點帶去檢查。

那聲嬰兒的叫聲,是一個燃着的希望。沐幽月被轉移了病房,她知道一切並沒有太糟糕,只是一切都提前了。她終於能放心地睡了。

葉尊晚上接到程惠蘭的電話,他心急如焚。拼命工作了一天,他還是乘坐晚上的航班趕到了港市,到了醫院。恰好已經早晨。

他又是憤怒又是激動,他憤怒爲什麼自己不多留一天。激動是因爲意外並沒有傷害她。

孩子早產2個月,多補充營養會好的。她沒了,他一定會自責一輩子。

葉尊激動地抱着寶寶,沐幽月睜開眼,多麼溫馨的一幕啊。要是時間停在此刻該有多好。

可惜,欠下的債,無論是誰的,都要還。

她無法開心起來,她知道穆凌風現在一定很痛苦。

那個寧可毀掉自己都要保護她的男人,她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她毀掉了他的前途。

“怎麼了?怎麼哭了?我們一起給孩子取名吧。”葉尊抱着小寶寶搖來搖去,看起來可愛極了。

沐幽月卻看得好沉痛,感覺這一幕不會再現一般難受。

“叫 葉澤城 好不好?”

“恩。你取的就好。”她看着寶寶的臉,雖然很小,可是已經能看出來,很像葉尊。以後性格也很像他吧,事業有成,給這個城市帶來繁榮。

“接下來孩子有許多手續要辦理,就要拜託你了。”

“交給我。下午我辦完事就回來。你好好休息。”葉尊被美國公司的電話催得快瘋掉,他不得不辦完孩子的事情,回家開會解決。他也是也是臨時回來,完全來不及和公司的人說。

沐幽月見葉尊走以後,馬上趕去病房看穆凌風。

他的腿大概是骨折了,被打上了石膏。手也被抱着紗布。

沐幽月難以抑制地又哭起來,想起那一幕,她真的好難受。

“對不起……”她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穆凌風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他彷彿心已經飄到很遠的地方,完全覺察不到身邊的人。

“這段時間我來照顧你,都是我害你這樣,我會彌補的。”沐幽月不知道該做什麼來彌補自己的內疚。她知道,她要是做所有能做的,心會安穩一些。

穆凌風一句話也沒有說。

沐幽月不得不去護士那瞭解情況。護士說,他的左手骨頭被壓損得非常嚴重,就要看恢復情況,很有可能不再有知覺,不能再彈琴了。

沐幽月定在原地。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對於一個音樂家,最致命的打擊無疑是告訴他,他不能再創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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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8點-12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