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溫姊,不好了,不好了——”

掛在店門上的鈴鐺聲都還沒響起來,就聽見習小羽大聲嚷嚷的聲音從店門外傳來,一路由遠而近的直到門被推開,發出一串噹啷噹啷的聲響,同時帶來她最大的音量。

“溫姊,不好了!”

“什麼事情不好了?大老遠就聽妳這樣一路叫着回來。”溫力雅好奇的看着她。

“妳知道隔壁巷子裡有一間麪包店嗎?”她氣喘吁吁的說。她是一路用跑回來的。

“知道呀。”溫力雅點頭,然後關心的看着她,“妳要不要先喘一下氣,再說話?”

習小羽點點頭,用力的喘了幾口大氣,等呼吸稍微順了一點之後,這纔再度開口,“那間麪包店真的很賤耶,妳知道嗎?他們竟然學我們也開始賣起餅乾了,而且還用比我們低了三分之一的價錢在賣,真的是有夠賤的!”她怒不可遏的罵道。

“哎,小羽,妳別這樣說。”溫力雅不認同的糾正她的說法。

“但是他們真的很賤耶,學我們賣餅乾就算了,竟然還給我削價競爭,簡直就是混蛋!”習小羽真的是氣翻了。

“做生意本來就是這樣,我們在這裡開店,其實也搶了他們不少生意呀。”

“可是我們開的是餅乾店,又不是麪包店,他們生意變不好關我們什麼事?那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呀!”

“同樣一批客源,同樣一筆可以花費的金額,但是顧客能選擇購買的東西卻多了,對這附近分店家當然有影響。”

“如果真要這樣說的話,那他們更要自我檢討了,是他們自己沒本事,幹麼怪我們呀?這是一個各憑本事的世界,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

“所以他們現在正在想辦法生存呀。”

“但是他們用這種方法太卑鄙了!”習小羽握緊拳頭叫道,仍是一臉怒不可遏的氣憤表情。

“好了,別生氣了,妳不是去買我們的午餐嗎?午餐呢?怎麼沒看到?”溫力雅將目光移到她空空如也的兩手。

習小羽輕愣了一下,然後眨了眨眼,才露出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對不起,我氣到忘了買了。”

溫力雅輕笑一聲,柔聲道:“快去買吧,我的肚子真的餓了。”

“OK,我馬上去馬上回來。對不起,溫姊,妳再等我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

她一邊說,一邊像道風般的衝出店外去,轉眼便消失了蹤影。

溫力雅臉上的笑容隨着她的身影一起消失,看着店裡架上一包包包裝精美的手工餅乾,她不由得輕嘆一聲。

原來這就是原因呀,難怪這兩天打烊的時候,總會有餅乾剩下來沒賣掉,她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唉!”

“怎麼,很累呀?”晚上店裡打烊後,齊拓來接溫力雅下班回家的途中,突然這樣開口問她。

自從她願意再一次嫁給他之後,他們立即重新結婚,補登記,兩人又甜蜜的在一起。

她茫然的轉頭看他。“不會呀,你爲什麼這樣問?”

“因爲妳剛纔嘆了一口很長的氣,好像很累的樣子。”

“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剛纔有嘆出聲來。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齊拓空出一隻手伸過來握住她的,關心的問道。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她猶豫的說。

“雖然不是大事,但是的確是有事發生對吧?說出來吧,也許我可以幫妳解決喔。”

“你是嫌自己的工作不夠忙呀?”溫力雅心裡感動,但卻不願麻煩他。

“工作再忙也要幫心愛的老婆解決困難,這就是愛的表現。”

聽他用正經八百的語氣說這樣的話,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事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你不必擔心啦。”她不想增加他的工作和煩惱。

“妳知道有句話叫做團結就是力量吧?乖,把問題說出來,我們兩個人一起想辦法,總比妳一個人想破頭好。”齊拓循循善誘的柔聲勸道。

“唉,這事你沒辦法解決啦。”畢竟隔行如隔山,不是嗎?

“嘿,這麼瞧不起妳老公啊?”

“不是瞧不起,而是你真的沒辦法解決。”

“妳都還沒把問題說出來,怎麼知道我沒辦法解決?說來聽聽吧,發生了什麼事?”他以一副放馬過來的神情說道,鬥志正高昂呢!

真是的,怎麼反倒激發起他的鬥志呢?她簡直哭笑不得,但知道老公一旦下定決心就非達到目的不可的個性,所以她只好把令她煩惱的事說了出來。

“沒什麼,就是我的店附近,原本有間專賣麪包的麪包店,他們現在突然跟我們一樣也賣起了手工餅乾,而且還用薄利多銷這個行銷手法來搶生意,幾乎搶走了店裡三分之一的生意。”

“三分之一?這麼多?!”齊拓聽了有些驚訝。

“嗯。”

“他們做的餅乾不可能比妳的好吃吧?即使薄利多銷也不至於能夠搶走妳三分之一的生意纔對。”

“沒辦法,現在經濟不景氣,即使東西沒有很好吃,但是光看在便宜的份上就夠吸引人了,尤其我發現桃園和臺北雖然距離不是很遠,但是消費習慣還是有差,這裡的消費者會選便宜的來買。”有錢買高檔貨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那麼妳要把妳店裡餅乾的售價降低,跟他們一樣利用薄利多銷的方式來行銷嗎?”齊拓問。

“我不想這樣做。”溫力雅搖頭,“手工餅乾賣的就是獨特和美味,如果只重銷量的話,就失去手工餅乾的意義了,那不如直接從食品廠批貨來賣算了,這樣既可以省時省力,還可以省成本。”

“所以妳是不會在價格上妥協就對了?”

“我計算過成本,餅乾的定價很合理,不能再便宜了。”

“若叫妳在材料上偷工減料的話——”

“那怎麼可以?!我絕對不會這樣做的!”她激動的反對。

“我知道,所以我要說的是,若叫妳在材料上偷工減料的話,也不可能。”齊

拓看了她一眼,然後以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對她說:“所以現在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她迫不及待的問道。

“想辦法開發新的客源。”

她同意的點點頭。“這方法其實我也想過,但是當初在開店前,我們發過傳單也辦過活動,附近能招攬到的客源我們都招攬過了,我實在想不出還能去哪裡招攬新客源。”

“網絡上呢?”

“網絡?”她呆了一呆,“我不知道在網絡上要怎麼做,況且他們又沒吃過我的餅乾,怎麼可能肯花錢來買呢?”

“關於這一點就交給我來辦吧。”齊拓以信心十足的表情攬下這份工作,“明天妳做一百份像上回開幕活動時的贈送餅乾給我。當然,我會付錢。”

“老公,你想做什麼?”溫力雅懷疑的問。

“這妳就別管了,明天準備好那一百份餅乾後打電話給我,我會派人去拿。”

溫力雅繼續以一臉懷疑的表情看他,心裡忍不住想着,他到底想幹嘛呀?

其實齊拓的做法很簡單,那就是利用公司員工的傳播力量來替力雅的店打廣告。

他相信真金不怕火煉,只要是好吃的東西,就會有人上癮,願意花錢購買,尤其是那些有固定收入的上班族,否則近年來的辦公室文化中,爲何會有團購的產生呢?

所以他大手筆的訂了一百份餅乾請公司員工吃,公開的說法是慰勞員工,私底下的目的只有他和幾個知道總裁夫人芳名的高階主管們知道。

餅乾發放後的隔天,在公司的女廁裡便聽見此段對話——

“喂,妳有沒有吃昨天總裁請的餅乾?”

“有,超好吃的,妳有沒有吃?”

“當然有,要不然我怎麼會問妳。紙袋上寫着力雅的店,不知道那間店在哪裡,我好想再去買來吃喔。”

“關於這一點,我有上網查喔。”

“然後呢,有查到什麼數據嗎?”

“只查到一個正在建構中的網頁,不過上頭留有聯絡電話。”

“真的嗎?妳有打電話去問他們的店在哪裡嗎?”

“有,在桃園。”

“啊,這麼遠!那他們有沒有宅配的服務?我想要跟他們買餅乾,但是卻不想爲了買餅乾特地去趟桃園耶。”

“妳一吃就上癮啦,這麼喜歡那餅乾呀?”

“我超愛的!事實上不只是我,我妹昨天也有吃,吃過後立刻驚爲天人,還一直問我在哪裡買的,說她也要去買。”

“呵呵,我跟老闆娘要了訂購單,她說下午會傳真過來給我,妳要不要一起訂?”

“真的嗎?要,我要!”女職員一頓,說:“妳有沒有問過別人?說不定很多人跟我們一樣也想要買,大家一起團購還可以省運費。”

“放心,等訂單傳來之後,我會每個部門都發一張的。”

“多給我一張訂購單,我要傳給我妹妹,說不定他們公司也有人會有興趣。”

“OK,沒問題。”

只是一個普通的贈送活動,卻像在大池塘裡丟了一顆小石頭一樣,水波從中心點擴散,一波一波的往外推散開來。

溫力雅萬萬沒想到,齊拓只做了這麼一個動作就有這麼大的效用,一整天下來她已不知道接過多少通詢問訂購的電話,接到差點手軟。

習小羽從第一通訂購電話打來後,就開始着手製作訂購單,因爲店裡面根本就沒這種東西。而她則忙着開始打電話給各個原料廠商,處理原料訂單有可能要追加的相關事宜。

接下來的日子,忙祿得簡直只能用打仗來形容。

面對突如其來的團購訂單,光靠她和習小羽兩個人根本就無法應付,而現在再徵人似乎也來不及了,所以白凌請假來幫忙,元芷翎和湛娜也拋開了手邊的工作,全都下海來幫忙了。

五個女人一個個忙得全身痠痛,但卻都樂在其中,因爲看見力雅的店成長,感覺就像看見自己的孩子正在迅速茁壯一樣,她們怎能不開心呢?

只是突然的忙碌讓人振奮,長期的忙碌可就讓人疲累了。

“老婆、老婆。”

“嗯?”

“到家嘍。”

“喔。”

眼睛才張開又閉上,溫力雅疲憊的讓老公說的話從左耳進右耳出,根本就沒力氣把它傳進腦子裡,告訴自己到家嘍的意思就是該醒一醒,準備下車了。、

看她這麼累,連叫都叫不醒,齊拓無奈的輕嘆一聲,徑自下車走到她那邊打開車門,然後彎身將她從車子裡抱出來。

“老公?”巨大的震動讓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不安的低聲輕喚。

“我在這裡。”他貼在她耳邊柔聲安撫。

聽見他的聲音,她的不安立刻消散,轉頭貼靠在他胸前,再度沉入睡眠中。

齊拓心疼的吻了她一下,關上車門,鎖好車子後,便一路抱着沉睡中的老婆回家,把她抱上牀後,再替她解開身上束縛的衣物,讓她可以睡得更舒服些。

看她明明這麼疲憊,但睡着後嘴角卻仍帶着微笑的香甜模樣,讓齊拓不由自主的苦笑,不知道該拿這個情況怎麼辦纔好。

他一點也不希望看到她這麼疲憊的模樣,但是看她忙得這麼開心、快樂,又不忍心打斷她的興致與成就感,害他現在是騎虎難下。

唉,早知道當初就不要多管閒事,幫她開發新客源了,真是後悔莫及!

可是事已至此,後悔還有用嗎?

當然沒有,他現在該做的,是想辦法讓她對工作的熱情稍微降點溫,將注意力稍微移回家庭,以及他身上來——嗯,最後這一點非常重要,必須打個星星才行。

但是問題在於,他該怎麼做呢?

齊拓一邊洗澡一邊想着這個問題,第一個想到的辦法就是讓老婆懷孕,第二個想到的辦法還是讓老婆懷孕,第三個……

好啦,他唯一想得到的辦法就是讓老婆懷孕,只要肚子裡有了孩子,她再怎麼喜歡現在的成就感,也會放緩腳步來照顧身體,照顧肚子裡的寶寶。

愈想愈得意,愈想愈興奮,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到房間進行計劃,卻樂極生悲,一個不小心踩到東西而滑了一跤。

“砰!”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讓溫力雅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倏然睜開雙眼,大約停頓了三秒鐘,才從牀鋪上爬坐起來,茫然的轉頭看向印象中聲音傳過來的方向——浴室。

發生了什麼事?

“老公?”她揚聲喚道,聲音有些許沙啞。

齊拓沒有迴應她的叫喚,但浴室裡卻傳來一陣疑似痛苦的呻吟聲,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拖着疲憊的身體,下牀走上前去查看。

“老公?”她邊走邊叫喚,然後停在緊閉的浴室門前,伸手敲了敲門,“老公,你在裡面嗎?”

“嗯。”門內先靜默了一下,才傳來一個強忍痛楚的聲音,讓她的眉頭在一瞬間皺得更緊了。

“我進去嘍。”她說完就迅速的推開門走進去。

眼前的景象讓溫力雅倒抽了一口氣,下一秒就飛也似的衝向表情痛楚、渾身赤裸的坐在浴缸旁地板上的齊拓身邊。

“怎麼了?受傷了嗎?”她一臉緊張的問道,終於知道剛纔那聲巨響是他在浴室裡跌倒所發出的聲音。

“受傷了。”他痛苦的呻吟。

“哪裡?傷在哪裡?”她迅速卻又小心翼翼的檢查他身上的每一處,手、腳、膝蓋、肩膀、背部……

“自尊,我的自尊受傷了。”齊拓突然用手捧着心說。

一切檢查動作暫停,溫力雅慢慢地轉頭,懷疑的看向他的臉。“你說什麼?”

“我的自尊受傷了。”

她瞪着他,一時之間忍不住舉起手來拍上他的臉。

“啪!”

雖然這個巴掌不帶任何手勁,但齊拓還是有種被打得莫名其妙的感覺。

“幹嘛打我?”他問。

“幹嘛嚇我?”她瞪眼說道,有點生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的自尊真的受傷了。”他立刻傾身親吻她一下,裝無辜的對她說。

“怎麼會跌倒?真的沒有哪裡受傷嗎?剛纔發出來的聲音好大。”輕嘆一口氣,她氣消了,關心的問道。

“我沒事,只是踩到掉到地板上的毛巾,然後撞翻了那個置物架上的東西,才發出這麼大的聲音。對不起,吵到妳了?”他扶着浴缸的邊緣,借力使力從地板上站起來。

雖然說沒受傷,但是這樣重重地摔了一下也會痛,看樣子他明天早上起牀時,肯定會全身痠痛,真是一場無妄之災。齊拓苦笑了一下。

溫力雅搖搖頭,趁着他起身的同時,迅速的將從置物架上掉落的物品一一拾起放回原位後,才又轉身面對他。

只是這一面對,之前她沒注意到的部份,這回全注意到了。

“老公,你快點把衣服穿起來啦。”她忍不住臉紅的撇開眼。

“爲什麼?”注意到她害羞的神情,齊拓故意問道。

“哪有爲什麼,你快點把衣服穿起來就是了嘛。”

“可是我不想穿耶。”

“爲什麼?”她不經意的回頭,隨即又迅速轉身背對他。

天啊,他剛剛纔摔了一跤不是嗎?照理說應該痛得什麼都不能想纔對,但是爲什麼他還……還那麼“性”致勃勃的?

“妳在不好意思嗎,老婆?”

他突然從後面貼上來摟住她,害她整個人頓時緊張得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才、纔沒有!我爲什麼要不好意思?”她嘴硬的說。

“可是妳整張臉都紅了,連耳朵、脖子也都紅了起來。”他一邊說,一邊輕吻着她的耳朵,還順着頸側的曲線一路往下滑,開始或輕或重的啃咬着她。

“老公……”溫力雅不由自主的輕吟出聲,伸手抓住他的手。

他的脣繼續在她脖頸間啃咬着,用一隻手拿開她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開始一邊愛撫着她,一邊剝除她身上的衣服。

她被拿開的手再度抓住他的,但卻完全無力阻止他的動作,只能搭在手臂上隨着他忙碌的雙手移動而移動着。

衣服的前襟被敞開,內衣被推開,齊拓的手覆上她的豐滿,溫柔的揉捻着,讓她忍不住微微地拱起身體,低喘出聲。

“我喜歡你的聲音。”他沙啞的對她說,雙脣從她頸部往上吻至下巴,然後一路吻上她的脣。

他的吻雖然輕柔,卻充滿了渴望。他用舌尖在她脣上嬉戲,卻不進入,直到她受不了的主動開口邀請,他纔不疾不徐的探入,溫柔卻徹底的品嚐她的味道。

再也受不了他慢條斯理的動作,她在他懷裡轉身,主動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揪住他濃密溼滑的頭髮,急切的將他壓向自己。

他似乎輕笑了一聲,也是倒吸了一口氣一樣,然後一瞬間所有輕揉慢捻的挑情動作,全變得既直接又火熱。

他的舌頭開始用力的在她脣間攪動着,雙手緊緊地圈住她,像是想將她壓進自己體內似的緊抱着。

“老公!”她發出難忍的沙啞叫聲。

他粗嘎的一笑,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她立刻擡起腿來勾住他的腰。

他再也忍不住的低吼一聲,用力將她抱抵在浴室的牆上,直到高潮的歡愉將他們倆淹沒爲止。

他抱着她渾身無力的滑坐到地板,身體依然緊緊地跟她連結在一起。

“我要洗澡。”數分鐘後,溫力雅疲憊的開口道。

洗澡?這樣肯定會讓她受孕的機會降低。

“再等一下。”

“爲什麼要等?”她一臉不解的擡頭問。

他貼着她的耳朵輕聲說:“因爲我還想要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