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葉梅的腦子裡亂糟糟的,還好身邊有東方卓不停安撫她的情緒。她緊緊抓住他塞過來的手機,臉埋到他的胸口上,等待自己冷靜下來心情平復的那一刻。

她沒想到,事隔多年,以爲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只因她嫁了東方卓,一切都不一樣了。袁鬆,這個名字,讓她想到了太多。過去,她討厭自己的好記憶力;現在,既討厭,又不太討厭,很矛盾。討厭,是因爲讓她回憶起那些慘淡的、令人不愉快的歲月。不討厭,是因爲那些記憶中的零星片斷的信息,對雅先生有莫大的幫助。

袁鬆,應該就是那個袁鬆,應該不會有錯。想到他,她不由自主地揪緊他的前襟,聲音低低的,又夾雜着些許的無奈,“我好像錯了。”

他仍然在安撫性地輕拍她的後背,沒有停歇,“什麼?”

“一號,關於一號。”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怎麼了?他不是被關進監獄了嗎?”

“所以我說,我好像錯了。”她很懊惱,當初蒐集完信息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但左思右想,也沒能想起自己到底落下了什麼,於是也沒有多想。現在,行動結束,一號人在夏國國安手裡。可是,因爲袁鬆這個名字,終於讓她想起,自己忽略的到底是什麼。她犯的雖然不是致命的錯誤,可對於雅先生現在正在追查的那件事來說,一號人在國安,就代表雅先生接下來的追查將困難重重。

他是個聰明人,很多事,不需要說透,通過蛛絲馬跡也能猜測到幾分。“你的意思是,袁鬆和一號有關。或者說,一號的入獄,將影響對袁鬆的調查。”

她嘆了口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她說着,扶着他的肩頭,坐了起來,眉頭微蹙,想着依目前的情況來說,應該怎麼做纔是上策。阿星原本和國安的關係是似友非友,非常微妙的。但因爲這一次阿星賣國安一個面子,最終把一號交給了他們。所以,就目前來說,阿星和國安的關係很友好。不過,她不想把阿星牽扯進這件事裡,連阿月也不行。

調查袁鬆,是她作爲東方家的一份子自願的,因爲她是東方葉梅。可阿星和阿月不同,他們和東方家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那個義務。Star、Moon、Sun只做該做的事,他們自然有他們存在的理由。

時隔七年,他們會突然出現並全力對付RH,自然也有充分的理由。一是RH本身就是一個非法組織,它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各國的國防機密。二是RH首先挑釁他們,先是幾次三翻對她策劃綁架、襲擊等事件,接着是傷了阿月。有意無意,傷害Star、Moon、Sun的成員這是事實,不能放任不管。

三是RH對傳說中的Star、Moon、Sun在暗地裡進行着秘密調查,企圖找出Star、Moon、Sun,一個一個殺掉。這些理由,便促使Star、Moon、Sun復活,然後把RH的一切清理乾淨。結束後,他們再次淹沒在人羣中,只是路人甲乙丙而已。

這就是Star、Moon、Sun的使命,隱身人羣,披着神秘的面紗,偶爾露個面顯露身手,從而警告那些破壞力巨大並行事太過囂張的勢力,什麼都要適可而止。他們三個也是人,不是神,不是無所不能的,不是無所不知的,他們只能用神秘的面紗包裹住自己,營造出一定的威懾力,只希望世間少殺戮,少戰爭,少犯罪。

這個美好的願望,是他們的師傅傳承給他們的。雖然世間很殘酷,他們本身也經歷了殘酷,但沒有這樣美好的願望作支撐,他們哪有勇氣走下去!要如何笑着活下去!

這些年,作爲傳說中的Star、Moon、Sun,受苦最多的是南星和南月,認真履行職責的,也只有南星和南月。而她,除了敲擊鍵盤,一無是處。體質不好,沒有運動神經,不會防身術,不懂一切偵察技術,沒有遊走在各色人種中的圓滑,膽子小得不能再小,腦袋也不太靈光,還時常發呆。

認真講起來,這麼多年,自從他們接下了Star、Moon、Sun的頭銜至今,她真正發揮作用的時候很少。估計也只有像南星和南月這樣的傻瓜纔會一心爲她着想,由着她膽小怕事地躲在自己的世界裡,她虧欠他們的太多。

東方卓坐在她的身後,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拿被子裹好,靜靜地陪着她,任由她時而蹙眉、時而苦笑、時而微笑地專心想事情。

許久之後,她嘆了口氣,擡起手,盯着手中老公的手機有一分鐘之久,最後還是打通南星的手機,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像平常一樣,“阿星,現在方便講電話嗎?”

南星此刻正走在異國小鎮的中心街上,“方便,講多久都沒有關係,最好講到姓東方的氣得臉紅脖子粗,外加跳腳,哈哈……”他一眼就認出這是東方卓的手機號,猜測着東方卓就在她身邊,所以才這樣講話。

聽着對方爽朗的笑聲和打趣的話,她受到感染,心情不再那麼沉重,變得輕鬆許多。“有心開玩笑,看來又是自由人了。”

“哈哈……聰明。”

“問你個事,那個人,你交出去前有沒有和你說過話?”

“說過,他說他愛死我了,愛得恨不能給我染紅。怎麼了?”

她沉默片刻,“你有時間上網嗎?”

“現在不行,明天差不多。”

“那好,等你可以上網的時候通知我一聲,我們網上聊。”

“沒問題。”

“那就掛了,我等你的信兒。”

“別掛,別掛,再陪我聊一會兒,我還沒聽到姓東方的抓狂的聲音,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她說了個你字,便眼瞅着手機易主,讓東方卓搶走了。

東方卓:“我老婆被我摟在懷裡,不怕冷不怕凍,幸福着呢。她在幸福之餘,偶爾會想起來你這個弟弟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孤單寂寞地飄蕩,於是起了惻隱之心,想在睡前陪你聊幾句而已。我這個當人姐夫的,想到小舅子確實有點可憐,爲了盡姐夫之責,爲了讓你姐放心,姐夫一定時常給小舅子你打打電話,給你疏導疏導抑鬱的情緒。”

葉梅覺得好笑,拿手指戳了他一下,提醒他別鬧了。

南星也不是個吃虧的人,“姓東方的,別想佔我便宜。告訴你,安安一直喊我阿星哥哥的,安安是我的妹妹,所以吧!你也別不好意思,來,乖,喊一聲大舅哥聽聽,喊的好,有賞。”

真是的,一個比一個滑頭,都不肯吃虧。明白了這一點,她決定不介入他們男人之間的另類的感情溝通方式,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東方卓閒閒的道:“小舅子,來,喊一聲姐夫聽聽。姐夫聽的順耳,不介意賞你幾塊兒糖吃。”

南星停了下來,往路邊的鐵欄杆上一坐,“唉!有些人啊!就知道自欺欺人,沒辦法的事兒。”

東方卓:“是啊,就是有那麼一些人,每天自欺欺人地過日子,明明年齡比別人小,卻總愛裝老,逼着別人喊他哥。”

南星晃着腿,說着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唉!有些人啊!可憐喲,一天二十四小時地緊盯着老婆,恐怕老婆一個不注意就會跟着親親哥哥跑掉。呵呵……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魅力不夠,也不夠優秀,老婆三不五時地逃跑,都快成家常便飯了,可憐喲,可憐。”說罷,別提他心裡多痛快了。哼!搶了他心愛的安安不說,還不肯乖乖喊他一聲哥,簡直欠抽。

他們的話題人物,正窩在老公懷裡的葉梅聽到這裡,忍不住額頭滑下三根黑線。南星這個壞傢伙,居然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有預感,依她家老公偶爾會發作的小氣勁兒,還有愛記仇這一點,今晚,她八九不離十會“凶多吉少”。

東方卓的臉黑了那麼一下,不過現如今他可是老婆在懷的男人,他纔是最後的贏家。對南星這種手下敗將,他決定不生氣,“夫妻之間小打小鬧增進感情的小情調,像你這樣的孤家寡人不懂。等哪天小舅子你娶了老婆,記得多向姐夫請教。對了,我們夫妻要休息,今天就放你一馬,不刺激你這個單身漢了。晚安。”收線,關機,一氣呵成。

葉梅忍不住說了一嘴,“又不是小孩子,也不知道你們在較什麼勁兒,不覺得無聊嗎?”

東方卓一本正經地道:“跟他一般見識,確實有點無聊。老婆,接下來,我們就做點不無聊的事情。”

果然,不出葉梅預料,今晚,她確實“凶多吉少”,被老公折騰得腰腹痠軟不說,連掐人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了。最後她累得沉沉睡去時,倒是把因袁鬆這個名字而起的負面情緒拋諸腦後了。

而遠在國外的南星,當東方卓單方面結束通話的時候,對着手機罵了一句混蛋,搖了搖頭,把手機放起來。他無聊地看天,看地,看匆匆走過的行人,然後瞄了一眼十米開外的路邊的一棵樹,最後視線落在自己的鞋上,在心中無奈地嘆氣。他怎麼就這麼倒黴呢!你自認自己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我是壞人”的氣息,可爲什麼還會有姑娘像個跟屁蟲似地粘着不放,這個世界,太TM瘋狂了。

雖然忙完了RH的事,他很無聊。可是吧,再無聊,他也不想找個姑娘打發無聊啊!唔,要不,他扮一回色狼調戲一下這姑娘,讓這姑娘嚇得逃走?或者,截住一個老弱病殘的假裝搶劫犯或小混混,讓這姑娘把他劃入人渣的行列再不存在幻想?

每一條,都嚴重影響他閃光的頹廢形像,不好。他又往樹那邊瞄了一眼,那姑娘正好探出頭偷看他,對上他的眼,也不知道這姑娘是不好意思還是其他什麼,一下又縮回樹後了。他向姑娘躲藏的方向招了招手,心裡想着:好吧!看在難得在異國他鄉遇到一個同自己一樣擁有東方面孔的人的份兒上,叫過來聊一聊好了。

那姑娘再次探出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點頭,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讓她過來。

姑娘猶豫了一下,從樹後走出來,慢慢走近,站定,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同樣在打量她。這姑娘的頭髮不是很長,在腦後綁了個馬尾。可能是經常在陽光下暴曬的關係,皮膚不同於一般姑娘的白淨,而是透着健康的蜜色。她的眼睛很亮,很清澈;眉毛略粗,並沒有修飾過;鼻子很挺;脣形很漂亮;身高據他目測,應該在一米六六到六七之間。她的穿着並不出從,上身是淺藍色的長衫,下身配了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上是黑白相間的運動鞋。

姑娘似乎並不高興,講着一口道地的英文,“你是誰?你叫我過來做什麼?”

南星挑了挑眉,用英語回道:“我說姑娘,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吧!你是誰?你跟着我做什麼?一個年輕姑娘,鬼鬼祟祟地跟在陌生男人身後,不太好哦!”

姑娘的語氣有點兇,“誰跟着你了?我路過。”

“路過?路過會從鎮東頭跟着我走到鎮西頭?”

“我樂意。”

南星覺得好笑,“好吧,姑娘樂意路過,我也沒辦法。不過,接下來,我可是要進男廁所的,希望姑娘再不要路過了,否則,影響不好。”說着,跳下鐵欄杆,一步兩晃地往前走,前邊不遠處確實有一個公廁。

姑娘對着他的背影揮了揮拳頭,居然坐到了他剛纔坐過的鐵欄杆上。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過去了,南星沒有出來。她感覺不太對,跳下鐵欄杆,跑到公廁跟前,離着兩米左右的距離喊,“喂,你出來,我有話問你。”

沒動靜,她又喊了一遍,還是沒人應聲。這時候路對面走來一個男人,目標是男廁,她便叫住男人,拜託男人把裡邊的人叫出來。沒一會兒,男人出來了,表示裡面沒有別人。姑娘愣了一下,生氣地來了一句“別讓我再碰上”,重重地踩着步子,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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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妍】 投了1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