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n很不喜這樣的感覺。從頭到尾,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觀看着韓美東和蘇強的喜悲。他雖很清楚這個事實,但也不希望蘇強刻意去提醒着什麼。
他沒有回答蘇強的話,而是邁着步子獨自走,走了幾步,他又折了回來,拿過了蘇強手中的骨灰,強調着:“你說在c市的時候你要送她最後一程,我同意了。現在身處在美國,我不想讓你繼續送她了,她已經爲了苦了一生,不想她死後還這麼的對你念念不忘。”
蘇強不答,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jon把韓美東的骨灰從他的手中拿過。
“jon,你別把事情做的太過分了。”蘇暖掙脫了慕深的手,滿臉怒氣的看着他。刻薄的話語說一次就夠了,長久的說下去,是不是覺得她的父親還沒傷心夠?
jon看着蘇暖,笑着反問:“你父親讓阿東心傷了這麼久,我就傷他這麼一小會就忍受不住了?你可知,她在那麼久的時光裡面是怎麼度過的,需不需要我帶着你去參觀她的房間,讓你感知一下她曾經做過的事情?”jon的情緒很激動。那個女子已經爲蘇強苦了一生,他讓蘇強受點又能算些什麼呢?
“jon,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夠了,請你不要繼續說下去了。你有你的痛苦,有你的執着,我爸爸也有他的不得已。你不是他,怎麼會了解到他心中的苦呢?”慕深緊抿着脣角,冰冷的話語慢慢的吐了出來。
明明有要反駁的話,但是jon的嗓子眼卻發堵,言語在那裡出不來。罷了,他不說了,轉了身,往前走,步伐有些搖晃。
韓美東想要安安靜靜的下葬,jon就隨了她的意思,沒有邀請別人來參加她的葬禮,只有他們四人見證。整個過程,jon冷漠的像個局外人。
倒是蘇強,在旁邊站着,一雙眼睛通紅,他不停地問自己:當初爲什麼就不執着一點?
可回覆給蘇強的,只有那被向日葵鑲嵌的照片,以及耳旁那一陣陣的風聲。
蘇暖在一旁看的難過,把頭埋進了慕深的胸膛,壓抑的哭泣,胸前早就已經溼潤了一片。他一下一下的拍撫着蘇暖的後背,給她無聲的安慰。
“阿東已經下葬了。”沉默許久的jon,開口竟然是這麼一句話,言下之意:你們該走了。
這意思,他們也很明白。慕深語氣寡淡:“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走了。”說完,就摟着蘇暖,準備帶她走。
jon默然的轉了身,但蘇強卻還站在原地,好一會,緊抿的脣角這纔開啓:“暖暖,你和慕深回去吧,我就在這裡陪着她,陪着她。”
他答應過她,會好好的活下去,同時爲了蘇暖,他更要好好的活。但蘇暖已經有慕深了,韓美東的有得,只是那一抹黃土的陪伴。
蘇暖很意外蘇強做出來的決定,不可置信的看着蘇強:“爸——”
“暖暖,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既然不能讓她留在故土,那我在這片陌生的國土上面陪着她也是應該的。至少這樣,這樣她就不會孤獨了。”說話間,蘇強有過幾秒鐘的停頓,喉嚨發堵,很難受。
蘇暖鼻尖發酸,淚撲簌簌的往下掉,若是jon沒有這麼的堅持的話,那他的父親也不必如此。她知道,父親是深愛着母親的,但也不能一個人待在這異國他鄉,她拉着了蘇強的手,態度很堅決:“爸,你不走我也不走,我留下來陪着你。”
“聽話。”頓了下,蘇強朝着慕深說道:“慕深,你帶着暖暖離開。”
慕深走上前,拉起了蘇暖的手,卻被蘇暖漠然的給甩開了,慕深的薄脣緊緊的抿着。
“你想待在這裡就待在這裡了嗎?我既然把阿東的骨灰帶到美國來安葬,必定也是不想她死後還對着你,如今她已在美國安葬,你認爲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jon出口,一口流利的中文,咄咄逼人。
蘇強不予理會,反握住了蘇暖的手,帶她往一旁走,說:“暖暖,你和你媽媽都是我這輩子想要用命去守護的人。當初我見到她回來的時候,心裡說沒有臆想是假的,但爸爸顧念你心裡面的感受。得知她病了,我的心也病了。我們沒能好好的在一起,那是我們這輩子的遺憾,我只想守護着她,你和慕深以後常來美國看望我,這是爸爸唯一對你要求的,也是唯一的心願,希望你能成全爸爸。”
蘇暖沉默,心一抽一抽的疼。
蘇強鬆開了蘇暖的手,推她,示意她走:“去吧,慕深在哪裡很好,我一個人也可以好好的。”
她恍若未聞,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動。
蘇強見着蘇暖這樣,咬了咬牙,一狠心,眼眶發紅:“暖暖,趕緊跟慕深走,不要惹爸爸生氣。難道你連這點願望都不能滿足爸爸嗎?”
蘇暖的眼眶裡面涌現出了霧氣,她走回來,抱住了蘇強,妥協了:“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爸爸,你要好好的。我以後會常常來美國看你的。”
蘇強拍了拍蘇暖的背,“嗯”字從嗓子眼發了出來,隨後鬆開。
蘇暖轉了身,背對着蘇強,臉上的淚水早就蜿蜒流下。還沒等她走近慕深,慕深就已經朝她走近,伸手抱住了她:“暖暖,我在。”
是的,不管什麼時候,這個男人都在,她父母的那種愛情,她能明白。
jon在一旁看着,一顆心滿是荒涼。
……
從jon的房子出來之後,慕深帶着蘇暖折回了機場,沒有訂回國的機票,而是美國洛杉磯。去往機場之前,慕深和蘇暖兩個人坐在出租車內,慕深說:“暖暖,我們不回國。我們去小姨那裡玩幾天,說不定到時候爸爸就改變了心意。”
“嗯。”蘇暖低低的應着聲,視線一直的放在窗外,都是陌生的景象,一個人身處陌生的環境那該是怎麼樣的一種孤獨啊。想到這裡,蘇暖兀自落淚。
慕深注意到了,但他沒說,有些情緒,別人勸說無效,只能自己慢慢的釋放出來。慕深逼着自己收回了視線,拿出手機,此去寧宅,事先告知是必須的。
他開機,幾秒後,撥通了樑月華的電話,告知了他即將帶着蘇暖過來的消息。電話裡端,便傳來了樑月華的笑音:“好好好,我立馬就叫下人收拾,準備準備。”
慕深“嗯”了一聲之後掛斷了電話,準備收回手機的時候,卻看到了好幾條的來電顯示,有韓齊的,有秦露的,還有一串他不知的電話號碼。
猶豫了一會,慕深最終還是撥通了秦露的電話,電話接通,語氣很淡:“有事?”
怎麼說呢?秦露在聽到慕深聲音的那刻,心裡面是歡喜的,手機關機這麼久的時間,這是第一次,所以她很擔心。但秦露還是穩住了自己的情緒,把事情的原委經過,以及處理的結果都告訴了慕深。
慕深聽後,一陣的沉默。
秦露有些慌了:“先生,是不是我這樣做錯了,那我馬上去叫他們釋放韓齊。”
“嗯。”慕深淡淡的應了一聲,又道:“你跟他說,幾天之後我會回國,讓他不用太過於激動。”
說完,慕深掛斷了電話,他靠在了椅背上,闔上了眼,似是入了夢。
到達洛杉磯寧宅,已經是深夜。但樑月華沒睡,在等待着慕深的帶來,跟她一起的,還有她那不受教的兒子寧誠。算算,也該是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有見到慕深了。
牽掛想念的情緒放在一邊,驚動卻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見到慕深和蘇暖,樑月華一臉笑意的迎了上來:“這麼長時間的飛機,餓了沒有,我叫下人給你熱熱飯菜?”樑月華以爲他們是從國內飛來。
情緒所致,慕深不覺得餓,但蘇暖不一樣,她需要。慕深點了點頭:“嗯。”
但話音剛落,蘇暖就緊緊的摟住了慕深的脖子,聲音極小:“我不想吃,就別麻煩了。我能不能先上樓睡覺?”
“好。”
慕深緊接着道:“小姨,暖暖不舒服,我先帶她上去休息,等會我下來。”
聽慕深這麼一說,樑月華也是忙着點頭,心裡很急切:“快去,身體重要。”
看着慕深上樓的背影,寧誠站直了身子,走上前,抱怨道:“我都要懷疑,是不是慕深纔是你親生的了?”
樑月華瞪了寧誠一眼,嗔怪道:“你這混小子在說什麼胡話呢?過來,熱菜。”
“……”早知道這樣,剛剛乾嘛還把下人給叫走啊。
……
慕深給蘇暖蓋好了被子,溫聲的問:“真的不打算吃點東西嗎?從昨天到現在,你幾乎沒吃過什麼,就算吃不下也要吃點啊,嗯?”
“我真的不想吃。”蘇暖轉了個身,一臉的疲憊。
“那好,我先下去了,你好好的休息。”慕深抿了脣。
下樓之後,樑月華和寧誠正端着菜從廚房裡面走出,他走過去要幫忙,但卻被樑月華給阻止住了:“你去餐桌上面坐着去,就快好了。”
待飯菜全部上好之後,三人這才入了座,滿桌子美味的菜餚,但慕深沒有什麼胃口,但還是動了幾下筷子。樑月華髮現了慕深的端倪,問:“怎麼了?從你和暖暖那孩子進來,我就覺得你們兩個不對勁了,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暖暖的母親死了,今天在美國下葬,還望小姨日後多開導開導她。”慕深沒想過要把這件事情給瞞着。
樑月華一聽到慕深的這話皺了皺眉:“你這話的意思是?”
“你沒聽錯,接下來的時間裡暖暖會有半個月的時間住在這裡,我有事情要處理,得空的時候也會過來的。就要麻煩小姨了。”慕深到底,還是沒有把韓伊雪的事情告訴樑月華。
對於蘇暖母親的事情,樑月華的心中雖有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不再問了,這事,等蘇暖的心情好起來了再問也不遲。
一頓飯就這樣的匆匆的結束了,慕深盛了飯,朝樓上走。
慕深把飯菜放在了牀頭櫃,就像抱女兒一樣,把蘇暖給抱了起來,輕聲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怎麼樣,但還是要吃飯,不能餓壞了自己。暖暖,要聽話。”
知道蘇暖會回拒,慕深說話是說不出的輕和柔。
蘇暖抿住了脣,內心糾結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