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和顧鈺走了好遠的一段距離纔看到了出租車,這段時間裡,他們都很沉默。上了車,顧鈺報了地點:最近的手機店。蘇暖疑惑的看向顧鈺:“你去手機店做什麼,手機壞了?”
“沒有。”顧鈺只是笑,頓了頓,又說:“你身上該有個手機了,好方便聯繫你,今天我那樣冒失是不是讓你父親誤會了什麼?”說到最後,顧鈺的語氣帶着一絲歉意。
“不用了,手機對我來說沒什麼用途。”她不需要聯繫什麼人,要手機來幹嘛呢?
“方便一點,總之這個號碼是你新買的,沒人會知道你的手機號碼,你若是不想告訴我,那我也是無權得知的不是嗎?”顧鈺看出了蘇暖的顧慮,直接的把所有話題都給挑開了。
蘇暖不應聲,把頭轉向了窗外,沿途住宅的圍牆上面都會攀附着漂亮的花朵,好似花開一路。
在手機店門前下車,顧鈺走了進去,但沒見蘇暖身影,他回過頭,就看到了蘇暖站在原地沒有動。他頗爲無奈的笑了笑,折回身,拉起了蘇暖的手,“跟我進去,其實沒有什麼的。”
蘇暖掙扎了幾下,抽出了手,和顧鈺隔出了一段距離。她陪同顧鈺遊玩西雅圖,不過是因爲找不到理由拒絕,更重要的是,顧鈺是她救命恩人這一點她沒有辦法否認。
“嗯,那我們進去吧。”對於蘇暖的反應,顧鈺都看在了眼裡面,但他沒有那個資格去抱怨他的想法,就只能把他失落的情緒往心裡面放。
蘇暖不想欠顧鈺太多,選手機的時候是她自己在選,很快她就選中了一款白色的手機。結賬的時候,顧鈺卻把自己的卡率先遞給了店員,蘇暖抿脣看着顧鈺:“顧鈺,手機是我買的,錢理應是我負,你把你的卡拿回去吧。”
她自己有錢,不需要顧鈺的幫忙。
“我知道,這手機就當做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蘇暖,請別拒絕我好嗎?”顧鈺說這話的時候,卻是一本正經。他知道,蘇暖是不會讓他來給錢,也不會接這個手機的。但他會有辦法讓她收下來的。
蘇暖把卡遞給了店員,強烈的要求:“把卡退給他,刷我的。”
店員也很爲難,但看到了蘇暖的神情,還是拿了蘇暖的卡。蘇暖看着顧鈺,一字一句道:“顧鈺,你很明白我對你是沒有特殊感情可言的,你喜歡我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你這麼優秀的一個人,應該值得更好的女孩,而不是浪費在我這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身上!”說到最後,蘇暖語氣重了一些。
但回答她的不是顧鈺,而是店員,店員說:“小姐,請簽名。”
蘇暖緩和自己的語氣:“給我一張卡,謝謝。”說完,蘇暖拿起了簽字筆,寫下了樑月華的名字,這卡是她的,自然寫她的名字。
店員把卡安放到了手機上面,包裝好之後,這才遞給了蘇暖,投以笑臉:“謝謝光臨,歡迎下次惠顧。”
蘇暖點頭,淡淡的微笑着。
而這個期間,顧鈺沒有說話,在走出手機店的時候,顧鈺拉住了蘇暖的手,眸光怔怔的看着她,滿是虔誠:“我知道你的心裡面是沒有我的存在,你喜歡的人叫慕深。我喜歡你不在浪費時間,我把時間給了一個叫蘇暖的女人,我很開心。我很明白,對於我來說,你纔是最好的,別人再怎麼好我都不想要。蘇暖,你在意你離過婚?若我告訴你我不在乎呢?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蘇暖避開了顧鈺這樣的視線,沉抿着脣:“顧鈺,我和你現在討論的不是這樣的一個問題。你若是想要遊西雅圖的話,那就今天遊吧,若是你想要在這個話題鬧僵的話,那麼你和我就此分道揚鑣。”
沒有辦法,蘇暖只能把話說重,不然他每次都是這樣,次次都不死心,這樣不好,耽誤了他的時間,而且她不值得他這樣。
“好,我不說了,那我們坐單軌電車去westlakecenter,還可以看西雅圖的整個市容。”蘇暖生氣,完全就在顧鈺的意料之外,他不可能會放任蘇暖這樣。既然她不喜歡,那麼他不說就是了。
“嗯。”蘇暖很輕的應聲。
走了一會,顧鈺又說:“把你新買的手機給我。”
蘇暖也沒多想,就把手機給他了,兩分鐘後,顧鈺把手機重新遞迴給蘇暖,勾脣笑了笑:“我存了我的號碼,以後聯繫你也方便一點。走,我們這會過去吧。”
蘇暖沒回話,但跟上了顧鈺的步伐。
和顧鈺所說的一樣,她看到了整個西雅圖的市容,的確是很美,但是再美的地方少了觀賞了心情,也是枉然。看出了蘇暖的端倪,顧鈺以爲蘇暖還在生氣,壓低了聲音:“蘇暖,剛纔那些話我很抱歉,對不起。”
“沒關係。”蘇暖說完,繼續把頭轉向了窗外。
到了終點站,蘇暖這才發現,這是一座很大的購物中心,外面的人,人來人往,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構造成錯綜的棋盤。顧鈺趁着蘇暖不備,握緊了蘇暖的手,然後鬆開:“蘇暖,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進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你不要走開。”
等蘇暖反應過來的時候,顧鈺就已經鬆開了蘇暖的手,轉身投入了人海。
蘇暖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恍然。
許久。
“蘇暖——”
有人大叫她的名字,這人是顧鈺無疑了。
她循聲看去,就看到了顧鈺站在人海里對着她招手,想不注意都難。若是慕深在找她的時候,見到她的時候不會跟她說這麼多話,也不會叫她,只會走上前來,把她抱在懷裡面。
她又想到了慕深,蘇暖苦澀的笑了笑,她回過神來之後,就邁着步子朝着顧鈺走了過去,而顧鈺也在朝着她走了過來。越挨越近,最先站住腳的那個人是蘇暖,她停在顧鈺的不遠處,隔着一個距離。
“你買好了?”
“嗯。”顧鈺點頭應道,話語裡面透着興奮。
蘇暖說:“那就走吧。”說完,蘇暖轉了身。
“蘇暖,你等等。”顧鈺拉住了蘇暖的手,然後放開。
蘇暖回頭,疑惑的看向顧鈺:“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顧鈺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單膝跪了下來,手上面拿着的是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她雖然沒被求過婚,但這架勢她是真的被嚇到了。顧鈺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蘇暖,我不介意你的任何種種,我知道有很多女人比你都好,但是我還是喜歡你,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和你在一起的機會?”
聲音不大,但已經有人羣開始圍攏過來,蘇暖不答,但眼下也不可能讓顧鈺丟了臉面。她看到了那枚明晃晃的戒指,突然,左手無名指上傳來了一陣的滾燙,那是慕深送給她的結婚戒指,她雖和慕深離婚了,但是還未娶下來還給她,這樣一來,蘇暖是真的回過神來,她轉了身,衝出了人羣。雖不能讓他丟了臉面,但她也不能違背自己的心,給他一場空歡喜。
是無名指的戒指提醒了她,無名指上有條血管連向心髒,她是愛着慕深的,又怎麼能夠和顧鈺在一起呢?
而顧鈺呢?
他望着蘇暖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他輸了,不是輸給了慕深那個人,而是輸給了蘇暖的心,蘇暖的心永遠都是向着慕深的。他站起了身,盒子裡面的戒指就那樣瞬間滑落在地,人潮太擠,發出的聲音細不可聞。
有人鼓勵他去追,但大多數的人卻是當看了笑話一場,結果已經很明顯了,罷了,他不該自欺欺人了,或許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能夠守望也是一種幸福。他也走出了人羣,拿出手機給蘇暖打了一通電話。
蘇暖是跑動起來的,情緒有些失控,因爲這通電話,思緒慢慢的回潮。她看着署名,最終還是接起了電話,顧鈺的聲音從電話裡面傳來:“蘇暖,對不起,我很抱歉讓你難過了。以後我不會這樣了,做朋友可好?”
蘇暖沉默了許久,最終給了顧鈺一個“嗯”字。
“你站在那裡別動,我過來,等會我就送你回去,我回明尼蘇達州。”想要守望,就必須是在她身邊的,顧鈺想明白了,那些積壓的手續該辦了。
“好。”
最先掛斷電話的那個人竟然是顧鈺。
蘇暖收回了手機,有些恍然。
在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在沉默,臨近下車的時候,顧鈺這才壓抑的開口:“蘇暖,我很想早慕深一步認識你,可是我發現命運早就這樣安排了我沒有辦法抗拒命運。對於今天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你心裡面不要太介意,以後的事情不會發生了。這是慕深給我卡,你的醫療費,給你吧,哪天你看見他了就給他。能和你相遇,算是我的幸福一場。”顧鈺從口袋裡面拿出了卡,遞給了蘇暖。
蘇暖詫異顧鈺的突然舉動,訥訥的問:“不是說好了做朋友嗎?你這是,再說這錢不好賺,這是我欠你的。”
顧鈺苦澀的笑了笑:“你不肯要我送你的東西,沒了留念,因爲醫藥費你能記住我一輩子這樣不是很好嗎?蘇暖,你不要拒絕我這個要求了,再說,朋友之間還需要還這點錢嗎?到了,你可以回去了,若是有空來西雅圖,我會常常來看你的,以朋友的身份。”最後一句話說出,顧鈺喉間冒起了異樣的感受。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你快下去吧,我還要趕飛機。”顧鈺打斷了蘇暖即將要出口的話,還給她打開了車門,顧鈺的態度轉變的太快,蘇暖有些反應不過來。
“顧鈺,謝謝你。”蘇暖說了這麼一句話,就下了車,不是謝他的不糾纏,而是謝他救她一場。
顧鈺沒答蘇暖的話,朝着蘇暖微笑。
隨後司機開車,蘇暖就一直目送着車子慢慢的駛遠,她抿着脣:“顧鈺,你會找到個好女孩的,祝你好運和幸福。”
直到蘇暖看不到車身,顧鈺這才叫司機停下了車,他下了車,望着蘇暖的那個方向,閉了閉眼,滿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