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要不要過來？我……嘔……”
賈佳說了一半，程然就聽她在那頭吐得厲害。
“你沒事吧？”她關心的問。
其實程然知道，好友怎麼會沒事呢？她可是喝了那麼多烈性的酒！
“我難受得要死……嘔……哎……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回去了。”
“小澄呢？”她們兩個人送徐佳航過去的，小澄應該會留在那裡照看一下。
“那個死丫頭，送來醫院人就溜了。”賈佳在那邊抱怨着。
“好，我這就過去！”
程然坐進出租車，打算過去和徐佳航說清楚。
急診室內
徐佳航額頭貼着創可貼，嘴角敷着白色紗布。他虛弱地躺在病牀上，無助地望着天花頂，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彷彿都不在他的世界裡。
賈佳已經離開，程然站在急診室門口，遠遠看着牀上孱弱的男人，心裡翻騰着複雜的情緒。
兩個月前，徐佳航曾是她的客人，後來一門心思追她。程然當然是拒絕的，但又不能拒絕得太狠。
徐佳航是一家貿易公司的銷售，幾乎每天都會帶着客戶到俱樂部洽談業務。
也是因爲有了他，程然這兩個月有了一筆很穩定的銷售額。
“小然~”徐佳航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程然。
他喜出望外，開心地想坐起來，但剛剛只是豎起半個身子，就疼得齜牙咧嘴。
“別起來，你快躺好。”程然走過去，想伸出手扶他一把，又覺得不太合適。
徐佳航躺回牀上，他看着牀邊的程然，如花容顏，喜歡她的男人自然多。
“徐佳航，以後別再找我了，我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到了這個時候，程然不能再讓他對自己有半分念想。
“因爲那個男人？”徐佳航失望地問。
程然直截了當地說，“不因爲任何人，而是我根本對你就從沒有過男女之情。況且，我就要結婚了，我老公你也看見了，他脾氣不好，你最好別惹他！”
“是因爲他有錢，所以你纔跟着他，對不對？”徐佳航想起車上簡小澄的話，她說那個男人是大富豪，有錢得很！
“小然，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這麼些日子，我吃不下睡不着，腦裡心裡全是你，睜開眼閉着眼，你的樣子都在我面前浮現。我已經爲你失去了自我，我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看着一個有錢的男人就不顧我的感受，跟着他跑？”
漸漸，徐佳航一雙失意的眸子變得猩紅，瞳底深處撩起一絲不屬於他斯文面相的陰狠。
他一副自己對不起他的樣子，程然心底對他那僅有的歉意也悉數散盡。
“徐佳航你聽好，我並不欠你，對我而言，你僅僅是我的客戶，你也是做銷售的人，你清楚你和你之間這種正常的業務關係。所以，你別再對我抱有幻想，那根本不可能！”
因爲憤怒，徐佳航的呼吸開始粗重，他使勁地瞪大眼睛，好像要吃人。
在程然的印象裡，徐佳航一直是西裝革履文質彬彬，偶爾還會露出孩子般純淨的笑容。
但此刻他牙根緊咬，目眥欲裂，鬢角青筋鼓動的模樣，着着實實令她看到另外一個隱藏着兇殘本性的徐佳航。
程然想快些離開，她翻開包，拿出剛從ATM機上取出
一萬塊錢，“這是醫藥費，你好好休息。”
將錢放在牀頭，程然轉身就走。
“你們女人他媽的沒一個好東西，滾，滾，給老子滾……”
他不止罵着難聽的話，轟隆一聲，似乎是揮落了什麼東西。
程然並沒轉身，只是加速離開這個危險的男人。
剛出醫院，沈季珞的電話就打進來。
開口第一句話就問，“事情辦好了？”
剛剛應付了一個死纏爛打的人，現在又要應付電話那頭霸道強勢的男人，程然只覺得身心俱疲。
“你能不能別催？我的事，我知道處理！”她很氣惱，聲音大得連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那頭靜了兩秒之後，“晚上，過來？”
“沒心情！”程然吼回去。
“我會讓你心情好起來。”他自以爲是的說着。
程然心裡腹誹着：看見你只會心情更糟。
“佳佳喝了不少酒，今晚我要照顧她。”知道這個男人是一個不容別人說“不”的自大狂，程然沒心情挑戰他的底線，拿好友當藉口。
他略微遺憾地說，“還想給你看樣好東西，不過沒關係，明天就結婚了，那東西就當我送你的新婚禮物。”
程然知道以他的身份，禮物這東西肯定是出手不凡，況且他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說實話，他的禮物還是激起了程然心裡的興奮和好奇。
“改天吧，我現在要回去了。”但今天她實在累，沒精力再跑東跑西。
“今晚好好睡一覺，雖然不是拍婚紗照，但結婚證上的相片更加重要。”
想到明天就要和他扯證，程然更是覺得頭腦發脹。
“知道了”，她敷衍地說着，然後掛了線。
這個時候她需要找個人說說話，不知道佳佳的身體能不能堅持住當她的聽話筒？！
程然回到家，賈佳果然像睡死了過去，連鞋都沒脫，整個人呈大字，穿着衣裳俯臥在牀上。
見她這個樣子，程然連連搖頭。她體貼地替好友脫掉鞋子，再吃力的將睡得人事不省的賈佳翻過來，拉過被子替她蓋好。
看來今晚註定要一個人失眠了！
……
翌日大清早，程然還在牀上做夢，門外就有訪客。
這是幢老舊的居民樓，沒有門鈴。蘇紅梅拍了很久的門，掌心都拍紅腫了，可依舊沒人應門。
“這麼久都不來，死在裡面了？”她不耐煩地繼續拍着，心裡嘴上把程然罵了一千遍。
“開……”
蘇紅梅剛拉長聲音嚷嚷，大門被人拉開。
“是你？”看見門外的人，程然微微疑惑。
對這個母親，程然並沒有多大熱情。
她清楚的記得六歲那年，母親把她賣掉的每一個細節。更清楚的記得這次接她回家後，她只不過是拿起妹妹一條時髦的裙子捧在掌心羨慕地看着，媽媽看見了，一把搶過去，很寶貝地把裙子護進懷裡，指着她的鼻子厲聲警告：不準碰你妹妹的東西！
更不會忘記那晚在程家，媽媽那一絕情的巴掌，把兩人之間最後的母女情分，不作留戀地打碎。
程然只披了件棉質外套，柔順的頭髮披散下來，即使是素顏，也沒有漂亮衣服的襯托，但她依舊美得令人心動。
這丫頭，比她當
年那個萬人迷的媽還要好看好幾倍。
蘇紅梅強壓住心頭的厭惡，臉上討好地擠出僞善的笑意，“小然，媽媽過來看看你。”
媽媽虛假的笑意看着就讓程然噁心，不過大清早，她肝火沒那麼旺盛，不想和媽媽惡語相向。
程然將門拉開一些，“進來吧。”
她清楚這個媽媽不會真的好心好意過來探望自己。昨天沈季珞說過，戶口本會有人送上來。此刻她過來，應該就是爲這件事。
“小然，這些天你過得好嗎？”蘇紅梅進了屋，一邊隨口地問着，一邊打量在她眼裡狹小又簡陋的屋子。
“好不好，對你來說並不重要吧。”程然沒心情和她虛以委蛇。
蘇紅梅被程然將了一軍，不由得怒氣橫生。
但顧慮到她背後的那個男人，不得不把憤怒的嘴臉收斂起來。
“小然，給，這是戶口本。”
她坐在沙發裡，將戶口本放在茶几上，看着程然，佯裝語重心長的說，“嫁人了，就不能再任性耍小孩子脾氣。尤其像沈總那樣的男人，你更要哄着、伺候着，洗衣、做飯，操持一個家，哪件事都不能馬虎。”
“笑話！他家大業大，到底是娶一個老婆，還是娶個傭人？”程然冷笑，對母親的話嗤之以鼻。
蘇紅梅本想擺出母親的架子威風一下，卻被程然頂了回來。她臉色當場就掛不住，變得青灰一片。
“他要我早些過去登記，我趕時間。”程然婉轉地趕她出去。
蘇紅梅也聽懂了，她沒再說什麼，只站起來，繃着老臉離開。
程然看着母親離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這才全身力氣抽脫一般，無力地靠進沙發裡。
茶几上，紅豔豔的戶口本安靜地躺着。
程然拿起來，戶主一欄“程一天”三個字赫然呈現。往後一頁一頁翻，自己的名字在最後頁。但是，程然卻覺得自己與前面的家人，沒有半點關係。
時間已經七點半，程然去賈佳的房間看了一眼，她睡得很熟。
知道昨夜的酒太烈，她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程然沒有叫醒她，只將買來的豆漿和油條放在桌上，匆匆出去。
正是上班高峰期，沒有空載的出租車。程然實在沒辦法，只好坐公交車過去。
從居住的地方到民政局，如果不塞車的情況下，再轉一次車，40分鐘能到。
不過八點之前肯定不行。
這麼想着，程然就給沈季珞打電話。
“到了？”他希望程然打電話過來是說她已經等在民政局門口。
對方僅僅說了兩個字，就令程然感覺一絲絲恐懼。
那個男人脾氣不太好，陰晴不定的。昨晚深夜，他還特意打電話過來叮囑過，必須八點之前趕到。他已經安排好，他們將是今天第一對登記結婚的人。
但程然看着窗外緩慢駛行的車流，抱歉的說，“車太多，我可能趕不過去！”
“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嗯？”最後一個字他拉長音調，大熱的天裡，程然還是感覺一陣陰颼颼地冷。
其實也不怪程然不守時，主要是昨晚賈佳狀態很不好。整個晚上不是醉吐就是發酒瘋，程然又要忙着照顧她，又要打掃被賈佳弄成一團成的屋子，臨近清晨，賈佳沉沉睡去之後，她纔有機會躺在牀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