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都是斷刀的安排,但對於逃亡中的上官博來說,總算能放鬆一下,也就顧不得許多了,畢竟,人的神經繃得時間太久,一旦放鬆下來,就越容易把那些負面的情緒排遣乾淨。
上官博算是被斷刀給逼到河南來了,他也正如斷刀所安排的那樣,準備前往少林寺。
少林寺,對於上官博來說,並不只是讓他學到武功的地方,帶給他更多的,還有童年那些抹不去的回憶。
三歲就被父母給送進了寺院,做爲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來說,那些青煙繚繞的佛殿,那些看似平靜溫和的大光頭,卻並沒有帶給他心理上的安慰,反而讓他更加想念父母。
每每在僧榻上從夢中哭醒的時候,年幼的上官博總是能看到一位花白鬍須的老和尚守在牀前。
慈祥的面目,善意的微笑,沉穩中帶着磁性的聲音,這些令人心暖的元素,都在小上官博心裡留下了無法抹滅的印象。
直到上官博踏進少林寺的山門時,這些回憶,還在他腦海中不斷翻騰着,引得他一陣陣嘆息,又隱隱期待,那個和藹的大和尚,現在怎麼樣了?
上官博回憶中的大和尚,就是少林寺的方丈,法號正仁,寺中的僧人都恭敬地喊他正仁大師。
上官博也知道正仁大師的法號,可他更願意喊他大和尚,就算被別的僧人聽到後,會對他嚴加責罰,可他還是忍不住這樣喊,因爲,深夜中守在牀邊的正仁大師,已經是上官博心中的那座可以代替父母的山了。
十多年沒有回過少林寺了,上官博只是憑着記憶中的畫面往正仁大師的齋房走去。
已經變成旅遊聖地的少林寺,完全沒有了上官博小時候的味道。
雖然是寒冷的冬天,可寺內到處都能看到身穿厚厚羽絨服的遊客們,拿着地圖,對着寺院內的建築指指點點的,甚至還有些遊客,端着相機,對着威嚴的大殿拍照。
這些行爲,在過去都是不允許的,因爲這是佛家靜地,豈能容凡夫俗子打擾了僧人們的清修。
現在,一切以金錢爲重,雖說和尚們六根清靜,萬念俱空,講求的是渡人輪迴,可他們也要吃飯,也要穿衣,還要爲大殿中那些心中至高無上的佛像穿金衣,披袈裟,所以,他們也只能守在內院的一方天地裡繼續着修行。
上官博徑直走向內院的時候,被一高一矮兩個守院門的小和尚當成遊客而攔住了去路。
兩個小和尚的年紀也不過六七歲,但雙手合十的樣子卻虔誠得很,而且,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氣質來看,到少林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上官博靜靜地看着兩個小和尚,好像從他們身上又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不自覺地從內心產生了親近的感覺。
小和尚們看到上官博癡呆的樣子,還以爲這位遊客有什麼需求,於中,高個的小和尚開口問道:“施主,您還有什麼事嗎?”
上官博蹲下身來,看看高個的,又看看矮個的,微微笑了起來:“哦,我想進內院一趟,二位小師傅,不知如何稱呼啊?”
高個小和尚首先開口道:“小僧法號德明。”
矮個小和尚隨後說道:“小僧法號德原。”
兩人報完法號,德明對上官博說道:“施主,您若想遊玩,請去前院拜佛上香,內院乃佛門清修,休憩之地,請勿打擾,我們二人,就爲向誤經此地的香客道明原由而在此守候的!
上官博擡頭看着天上的雲彩,嘴裡默唸着:“德明……德原……德明……德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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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和尚看着上官博沉迷的樣子,不禁暗自疑惑,卻因爲出家人的規矩而不敢亂問,只得等着上官博清醒過來。
過了老半天,上官博才點了點頭,他想跟兩位小和尚套套近乎,以便於自己能順利地進入後院:“二位小師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的師傅應該是寂字輩的吧?”
兩個小和尚眼睛一睜,互相看了一眼,德明欣喜地問道:“這位施主,您對佛法還有研究?竟然知道法裔輩分排序?”
上官博看着兩個可愛的小和尚,不禁產生了想逗逗他們的心思,於是,他裝模作樣地糊弄兩個小和尚道:“我不但知道法裔輩分,我還知道你們師傅是誰呢?”
德原馬上追問道:“我們師傅是誰?”
上官博本是一句逗人的話,卻沒想到被小和尚緊追不放了,看看精明的德原,只得尷尬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我和你師傅相識多年,雖爲朋友,但勝似兄弟,你們師傅的法號,我怎麼能輕易說出口呢?”
德明歪着小腦袋,盯着上官博看了半天,微微搖了搖頭:“施主你莫說笑了,我師傅整天在練功房苦練武功,已經好多年都沒有出過那片林子了,你如何認得?”
德原也在一旁幫腔道:“是啊,師兄說得對,我們師傅除了武功,根本就沒有別的嗜好,就連正仁大師讓他進修佛法,他都毫不理會,只是拿着藏經閣裡的一本拳譜,整天的比劃個不停!”
上官博搖了搖頭:“你們有所不知啊,我與你師傅相識的時候,你們兩個還沒出生呢,我來問你們,你們兩個是什麼時候上山的?你們師傅,又是哪一年收了你們的?”
這次,還是師兄德明張嘴回答:“三年前,我們上的山,那時師傅就收了我們了。”
“你看看,我說吧……”上官博站直了身子,兩手倒背,學着私塾里老學究的樣子,一步一點頭地說道:“我與你們師傅,早在二十年前就認識了,要不,我怎麼知道你們師傅是寂字輩呢?”
德明歪着小腦袋,小手一勁地撓着,思考着上官博的話。
德原卻一臉狐疑地看着上官博,然後趴到德明耳朵上嘀咕了幾句,德明臉色一變,指着上官博道:“這位施主撒謊,我們師傅自小出家,哪有什麼俗家的朋友,再說了,他若真與您結交多年,怎會不告訴我們?”
上官博趕緊解釋:“我沒說謊,真的……”
德原緊追着上官博的話:“那你決我們師傅的法號……”
上官博被逼得沒辦法了,只得想着過去在寺中結識的那些寂字輩和尚,一個個數了起來:“你師傅叫寂淵……”
德明搖了搖頭,德原一看德明竟然這麼明白地就否定了上官博的話,連忙拉了拉德明的袖子,示意不要再對上官博話有所反應。
上官博苦笑了一聲,又說道:“你們師傅叫寂融?”
德明這次沒有任何表情,和同樣沒有任何表情的德原一起看着上官博。
“寂貞?寂洪?寂離?”
上官博一個法號一個法號地說着,眼睛不斷在兩個小和尚臉上瞟來瞟去,卻發現,二人的臉色已經變得嚴肅起來,小小的拳頭也都緊緊握着,好像要跟自己打一架的感覺。
上官博趕緊後撤一步,衝二人擺了擺手,歪着嘴訕笑道:“嘿嘿,二位小師傅聽我說,嘿嘿,我只是想去後院見一下方丈大師……”
二人異口同聲喝道:“不行!”
德明和德原對視一眼,同時點了下頭,好像決定了什麼事情,然後對上官博說道:“施主你並不認識我們師傅,別再逗笑我們,請馬上離開,否則,我們二人就要逐客了!”
“喲喝!”上官博一下子興奮起來,他現在倒不急於進內院了,而是想見識一下二人的武藝如何:“這樣吧,你們一起上,我看看你們師傅教得如何,如果你們打不過我,就說明你們師傅的少林功夫不正宗,那我就當你們師傅,怎麼樣?”
“施主休得無禮,我們好言相勸,您卻毫不理會,竟然還侮辱我們師傅的武藝,我和師弟二人,今天就讓您見識一下,我們的功夫正不正宗!嗨……”德明大喝一聲,攥拳衝了上來,德原也雙手扶地,一個掃堂腿,踢向了上官博。
上官博還沒出手,就聽得內院牆內有人高聲說話:“德明德原,你們要跟誰交手?不得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