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五坐在自己的臥室裡,跟上官博面對面地品着茶。
麻七的電話已經來過好幾次了,每次帶來的消息都讓鐵五和上官博會高興上一會兒。
鐵五端起紫砂茶壺,給上官博淺斟一杯:“咱們這樣鬧行嗎?林浩那小子我聽說過,可沒什麼接觸。”
上官博笑了笑:“有麻七盯着你還不放心嗎?再說了,麻七說林浩這小子混得不錯,短短一年時間就召集百十號人,砸場子這樣的事,不會出事兒的,就算逮住幾個,給看守所那邊送點錢,也沒什麼事兒。”
鐵五長嘆了口氣:“唉,其實我是有點手癢,這些事,咱可是熟門熟路,要不是怕牽扯,我早就帶着他們去鬧了。”
“既然要做大哥,就得有個大哥的樣子,要不然,讓人看扁了你,說你還是打打殺殺的,不成氣候。”
上官博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志強那邊有消息了嗎?”
鐵五搖了搖頭:“我總覺得咱們繞了彎路,對付一個李進明,還需要這麼大張旗鼓地對付他小舅子嗎?”
“這是必須的,如果劉吉海不倒,李進明就難對付多了,咱們就是要先斷了他的後路,讓他老老實實地讓咱們拿回夜太美的經營權,你聯繫的海關那邊怎麼樣了?”
“海關關長我已經通過關係約出來了,今晚在錢櫃安排了系列套餐!”
上官博歪嘴笑了起來:“那就好,帶好所有手續,今晚一定要把奢侈品的手續都辦齊了,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關長先簽了字,章等第二天去海關再蓋,一旦需要,直接砸到李進明面前,讓他無從反駁!”
……
天安市開發區,某營業中茶樓。
三樓的房間全滿了,茶樓老闆正跟一位梳大背頭顧客坐在走廊盡頭的沙發上抽菸閒聊着,臉上喜氣洋洋的。
大背頭有些焦急,接過老闆新遞過來的一隻煙,狠狠地抽着。
忽然,不遠處一個房間的門打開了,走出一個戴着眼鏡的高個子,一出門,向着衛生間走去,嘴裡叼着煙還哼着小曲,一看就是贏了錢的。
大背頭嘆了口氣,揶揄地對老闆說道:“曹瘋子,你可是賺海了,我都坐兩個小時了,也沒有個空座,你得想辦法擴大規模才行啊,不能讓我們沒地方玩吧!”
曹瘋子嗤笑一聲:“怎麼了,手癢了,要不咱哥倆在這摸幾把?”
大背頭趕緊搖了搖頭:“我可沒犯病,跟你打牌,我那是嫌錢多得沒處花了,你說你,茶樓買賣這麼好,也不多開幾個房間,過了正月十五,上門的人更多,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
大背頭的話讓曹瘋子很受用,這說明他的生意好,賺錢多嘛。
“哎呀我的哥哥,你就沉住氣等等吧,我捉摸着快有人輸光要撤了!”
曹瘋子抽了口煙,裝作爲難地開口道:“我何嘗不想多賺點,可這行畢竟見不得光啊,到時候一個大檢查,我就得停半月,你看我現在賺點提成好像挺輕鬆的,可你沒見我挨查的時候,那時候可是猛砸錢呢!”
大背頭知道曹瘋子說的是實話,但還是不以爲然地說道:“怕什麼,剛剛我可看到了,稽查科的李進明在7號包間呢,有他在,你還怕什麼檢查?他小舅子罩這片,有個風吹草動的你早收了,查誰也查不到你呀,你就別顯擺給我看了!”
“哈哈哈哈……”大背頭說到了曹瘋子心坎上,樂得他咧嘴直笑。
7號包間內,四個人圍坐一桌,每人都叼着煙,屋子裡烏煙瘴氣地令人窒息,可這四人還是聚精會神地摸着桌上的麻將牌。
桌上的菸灰缸也塞得滿滿的,地上也滿是菸頭。
志強坐在東風口上,下手北風口坐着的正是瘦得像根豆芽一樣,尖嘴猴腮的李進明。
李進明今天的手氣不錯,面前碼放的百元鈔已經高高一摞了。
再看其他三人,都面如菜色,眼神可憐巴巴的盯着桌上的牌,再看看自己面前的牌,心裡一個勁兒地祈求能胡一把。
西風口那位,由於輸得多了,摸牌也都謹慎起來,每摸一張都要咕噥幾句,這讓李進明很不耐煩。
李進明已經幾次提醒他加快速度,別耽誤自己自摸了。
西風口是位大胖子,粗略看去,少說也得有二百多斤,可一聽李進明催他,連句反駁的風涼話都不敢說,只是瞟一眼志高氣昂的李進明,繼續打着牌。
志強帶來的十萬塊也輸得差不多了,不抽菸的他,也勉強叼起煙,只是那麼叼着,不往肺裡吸,不過,滿屋子的二手菸,也夠他喝一壺的。
李進明又自摸了,推牌收錢,還哈哈地笑着。
大胖子白了李進明一眼,埋怨地說道:“李科長,今晚你可得請客啊,我再輸就得脫褲子啦!”
李進明吐掉嘴裡的菸屁股,邊碼牌邊罵道:“錢胖子,你少廢話,上次我幫你解決的營業執照可搭進去不少,你別老拿給我的乾股說事兒,擦,我還真看不上眼,就那點分紅,還不如打幾把牌贏得痛快!”
志強假裝碰掉了一張牌,彎下腰去撿的時候,偷偷將一個黃信封蹭到了李進明腿上。
李進明一低頭,邊裝模作樣的碼牌,邊伸手悄悄把信封塞到了椅背上的大衣口袋裡。
等到志強擡起頭來,李進明才和風細雨地說道:“兄弟,你放心,我一定盡力給你辦,可就是局裡幾位領導也得孝敬孝敬,你看……”
志強趕緊接過話題:“李科長,今天我沒什麼準備,改天,改天我去接您,咱們去幾位領導家裡坐坐,至於我那事,您可得上上心,具體的您來安排,提早告訴我一聲就行!”
李進明爽朗地笑了,對於志強這麼上道的回答,他很滿意。
上官博安排志強來跟李進明打牌,囑咐他一定要多輸點錢,爭取把李進明用錢砸倒,可十萬塊眼看都要搭上了,李進明卻一點緩和的意思都沒有,志強這才掏出紅包遞上,可李進明又搬出局領導來壓,看來,還是嫌錢少啊。
志強暗罵李進明這個吃肉不吐骨頭的東西,但還是賠着笑臉,恭敬地陪他玩牌。
又打了一圈,李進明打了個呵欠,擡手看看錶,帶着歉意地說道:“幾位,差不多了,我還有點事,下次再打,可說好了,就咱們幾個啊,哈哈……”
大家都客套幾句,李進明率先走出了房間。
大胖子衝着李進明的背影伸出右手的中指,等他走遠了,門一關,大胖子就破口大罵起來:“擦,這王八蛋,老叫咱們這些求他辦事的陪他打牌,還不是想從咱們身上贏錢,這可比送禮花多了,我輸了八萬多呢,兄弟,你輸了多少?”
志強也哭喪着臉:“不瞞哥哥你說,我輸了十多萬了,你也聽到李進明的話了,還嫌不夠呢!”
南風口那位中年人,一直沒怎麼說話,但也是垂頭喪氣地,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了。
大胖子衝志強說道:“得,你看那位,看來錢不富餘,這十幾圈打下來,他都沒怎麼說話!”
“唉,不說了,我得回去準備錢了,說不定啥時候李進明就要招呼我去給他的上級送禮,錢我送,可面子是他的,擦!”
志強回到別墅,把輸錢的事給鐵五和上官博彙報了,鐵五咬着牙,狠狠地說道:“這個李進明,本來還想給他留點情分,現在看來,他根本不把咱放到眼裡,虧我過去還好生招待他,擦!”
上官博昂起頭來,看着天花板的吊燈,兩手交叉墊到腦後,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別上火,我早料到會這樣,給他那些錢,不是爲了孝敬他的,而是爲了徹底搞倒他的,哼,有他好看的時候!”
這時,牛桂花來敲門了,隔着門問他們吃不吃晚飯。
鐵五看了一眼上官博,高聲向門外喊道:“我們不吃了,還有事要出去!”
上官博站起身來:“今晚海關那邊,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把關長砸倒,必要的時候給他裝竊聽,現在這些當官的,屁股都擦不乾淨,有了把柄,他就不得不幫忙了!”
鐵五跟海關關長吃了頓飯,飯後還進行了一系列的娛樂活動,期間曾不止一次把錢偷偷塞到關長手裡。
這讓那位姓劉的關長很是滿意,可他卻始終不肯在鐵五帶來的審覈材料上簽字,藉口一大堆,總歸結成一句話,那就是楊副市長的公子那邊通過氣,不能讓夜太美的奢侈品手續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