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市的交警系統很完善,各路口都有測速和監控探頭,沒用多長時間就鎖定了楊晨光和上官博分別駕駛的車輛。
兩車都開得很急,連闖了好向個紅燈,早就引起了交警部門的注意,但車牌號卻使他們猶豫了,這可都是市委高官的車,平常別說是闖紅燈了,就是不按正常道路行駛,交警們也不敢管的,誰不得考慮一下自己身上這套皮,得罪了領導,還不是說扒就扒啊。
可今晚不同了,檔案局張局長來電話了,說自己的車被盜了,這還了得,市委的車被盜,如果不能在天安市將這輛車給堵截住,那交警大隊全體都下課得了。
交警大隊的大隊長接到值班民警的彙報後,相當重視直接從寬大的席夢思牀上跳了起來,連那個溫婉動人又粘粘乎乎的小情人都給推到了一邊,衣服也來不及穿就開始打電話部署起來。
其實,不用他指揮,早有值班的交警上路去追了,但他當大隊長的可不能不聞不問,如果逮住了盜車賊,自己那就算大功一件,如果逮不住,那自己再沒什麼反應,那這個大隊長也就到頭了。
還有一點,大隊長心裡早就有了打算,那就是他問明瞭張局長只是給交警隊打了電話,而沒有報警,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只要搶在公安部門前面將盜車賊抓住,那自己在市委那些領導面前可就長臉多了。
按理說,交警和公安是一家,都是一個系統的,但最近幾年,交警部門的油水卻比公安部門多了不少,雖然公安其他部門頗有微詞,但工作性質擺在那裡,道路上跑的車子又越來越多,求交警辦事的人也越來越多,把這些交警們給供養的就像大爺一樣了。
而交警的權力卻不如公安部門那樣執法權有力度,所以,這個大隊長想趁這次機會在市委那些領導們面前多給交警大隊臉上貼點金,以後見了公安系統的孫良,自己也有資格能坐得筆直一點了。
想到這裡,大隊長快速地安排完圍堵計劃,使喚着小情人給自己穿戴好警服,急匆匆地出門了,他要趕去圍堵的第一線,對了,還要通知電視臺,讓那些記者們跟蹤拍攝報導,以擴大交警隊的知名度,改變一下交警在市民面前的橫冷硬麪目。
上官博和楊晨光的追逐還在上演着,可漸漸地上官博就感覺到不對了,爲什麼每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楊晨光的車先通過,自己再闖的時候就馬上會有騎摩托車的交警狂追不捨,有幾個追到車邊就衝着自己喊停車,那語氣威脅的味道很重。
自己開的車玻璃已經被砸爛了,可上官博卻不能解釋什麼,只能緊緊追着。
不過很快,上官博的車子就受到了四面八方的圍堵,一水的塗裝警車和摩托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將楊晨光的車子給放過去了,但自己車卻被堵在了十字路口中間。
暗自奇怪的上官博哪裡知道,張局長只是說自己的車被盜了,而楊晨光雖然超速闖紅燈,但並不存在報警的情況,而那些交警,誰也沒膽量去扣楊晨光的車子,既然知道後面狂追的車子是張局長的被盜車,所以就衝着上官博而去了。
現在的交警也都有配槍了,火力上不如刑警們的配槍霸道,但足以應付突發事件了,特別是幾十個交警從四面八方掏槍對着爛了一塊車玻璃,還又追着楊副市長車子不鬆口的車子時,上官博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和威脅。
眼看着楊晨光的車子歪歪扭扭地又闖了三個紅燈,這才拐彎駛向了遠處,氣得上官博一拳頭砸到了方向盤上,把車喇叭砸得怒吼起來,嘴裡低聲埋怨道:“這個花茶怎麼搞的,也不跟孫局說明白了把楊晨光攔下來,倒把我攔住了……”
其實上官博冤枉花茶了,花茶追王通沒追上,就打電話給局裡了,孫良那邊也通知了,但孫良的回話是讓花茶趕緊回公安局報道。
把花茶氣得也不輕,在電話裡就跟孫良幹起了嘴仗,但孫良考慮得卻跟花茶不一樣,畢竟楊晨光現在還沒有被判有罪,他做爲公安局長,不能容許手下人私自去調查楊晨光,就算能查出什麼來,以後哪個領導還不看公安局不順眼啊,試想一下,假如公安局老是背後這麼單幹不跟任何人通氣的話,那領導們哪還有安全感,誰還敢相信公安局,相信孫良啊?
所以,花茶的請求被駁回了,也就沒人去理會楊晨光了。
不過,保安們報了警,說是楊晨光的別墅被槍手襲擊,這倒讓孫良鬆了口氣,雖然自己的女兒擅闖七號別墅,但卻發現有人要槍殺楊晨光,接到這樣的報警,自己就可以安排人前去現場了,出師有名,對於孫良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哪怕放跑了楊晨光這個潛在的罪犯呢。
那些包圍的交警冷不丁聽到被圍車輛喇叭響起,一個個嚇得都趕緊擡槍瞄準。
可他們畢竟不是訓練有素的刑警,槍是端起來了,但都沒打開擊錘,倒是有幾個機靈的,想打開擊錘,但都笨拙地弄了幾次才子彈上膛。
誰也不敢先開槍,在全國來說,警察不依法使用槍械的案子已經不少了,一個偷車賊而已,嚇唬一下就行了,不需要跟他動真格的,萬一真開了槍,到時候再來個索賠,那不是自找不自在嘛。
一幫交警都端着槍對準了張局長的座駕,也沒人喊上官博下車,也沒人敢靠近,他們都在等,等着能指揮現場的人到來。
由於這次是交警的單方面行動,並沒有刑警出現,所以,指揮權自然落到了交警大隊長的手裡,雖然他還沒到,但沒人越俎代庖,都不願意承擔這個重大的責任。
大隊長終於到了,挺着個大肚子,老遠就下了車,一邊走一邊還打着官腔讓那些圍堵的交警彙報現場的情況。
當他得知盜車賊到現在還沒下車的時候,這才放下心來,看來,自己立功的時候到了。
回頭跟自己的跟班問道:“電視臺的記者來了嗎?打電話催一下,就說已經控制住偷車賊了,再晚了就要把罪犯給押走了。”
跟班立即撥打了電視臺的電話,被告知緊急採訪車已經在路上了,要他們務必要堅持到採訪車到達。
大隊長點起一隻煙,心裡反覆思考着過會在攝像頭前要怎麼表現自己英勇正義的一面,要義正言辭地警告偷車賊,不要報有什麼幻想,乖乖下車束手就擒,然後命令大家一哄而上,將偷車賊制服,到時候,自己再來個總結演講,第二天的頭條肯定是自己那張榮光煥發的臉出現在電視屏幕上了。
市委那些領導們肯定也會對自己的指揮得力給予褒獎,自己在仕途上又能爲向前邁一大步而獲得一些資本了,說不定,自己還能提個公安局副局長乾乾,甚至將一直不得勢的孫良給擠兌下去,當個局長乾乾。
就在大隊長正胡思亂想得快要流出口水的時候,十字路口的四個方向都駛來了車隊,齊齊地按着喇叭停了下來,全都是些雞窩頭的混混打扮,領頭的那個倒是穿着很得體,但嘴裡卻不乾不淨地罵了起來:“你們交警吃屎長大的了,正事不幹,跑這裡堵路來了,擦,納稅人白給你們這麼多錢了!”
大隊長剛要發怒,就見那個跟班湊了過來:“大隊長,這是新衆和的人,那個罵人的就是新衆和老大小魚兒……”
忽然,有一輛開着爆閃的大型箱貨開了過來,車體上噴着幾個大字,天安市電視臺,採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