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66 章

如此, 數度春秋過,千界之外,天魔族再戰無力。

“咳咳!”葵羽拭去脣角血跡, 眼底一派森寒。

滄彬沉着臉, 回眸望了一眼身後各個重傷的部曲, 見大家神色還算精神, 暗暗鬆了口氣, 又轉過頭去。

錦瑟面色頗爲蒼白:“天魔族已敗,讓路吧。”

你們做夢!!!天魔族全族都在心底怒吼,然而葵羽還沒出聲, 就聽見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傳音道:“葵羽,讓他們進去。”伏羲的聲音近乎平靜無波:“限制入境實力, 最高爲宇級九重, 並告訴他們, 入千界者、生死各安天命。”

葵羽眼神一閃,堪稱恭敬的垂下首, 一言不發的解開了千界封鎖。滄彬怔然了一下,猛地看向她,她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擡首冷笑了一聲:“很好,本玄女讓路。可醜話說在前頭,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天魔女挺直背脊走出隊列, 指尖燃燒玄光, 正是千界法則的表象:“千界是各族中轉站, 爾等若入內, 最強只能發揮出宇級九重之力。是故,生死由命、皆看天意。否則, 咱們就魚死網破吧!”

聞言,錦瑟的臉色陰晴不定,半晌後道:“請給我們三天時間料理…”其深吸一口氣:“後事。”

“善。”葵羽、滄彬冷冷點頭,一言不發的聚齊了族人,就此返回千界的天魔族族地。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十年時間,飛蓬走遍了十處小世界。隨着手中的人命越來越多,白衣少年周身的氣勢也越發清冷淡漠,唯有放下劍抱起寵物的時候,纔會有幾分人氣。

“明明不喜歡,爲什麼非要下手呢。”看見飛蓬一劍下去,毀掉整整一個小勢力,藍眸隨即暗淡下去,直到回到雲端,朔月終究忍不住化爲人形,將心上人擁入懷中。

飛蓬輕輕閤眼,靠在朔月懷裡:“每個勢力的高層都知情,自不乏取死之道,可裡面偏偏又有無辜者。”他語氣有些顫抖:“但神果一族又何其無辜!朔月,你看看這些宗派的教導!從一開始就把神果列爲天才地寶,還明文寫着雖有人形、依舊是靈物,當能入藥!”

其抿着脣:“我不殺這些被歪曲了的年輕人,以後若有神果被投遞至此,依舊難逃一死。”飛蓬握緊了拳頭:“總是要有所取捨的,然而他們都還清清白白,並無因果聯繫。所以,我心裡實在有些不舒服。”

“哎!”嘆氣的不是飛蓬,也不是朔月,是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的炎波。有心安慰一下飛蓬,他幻化人形,伸出手輕撫了一把飄散的長髮,見少年瞪大眼睛,手不由更癢,飛蓬這麼稚嫩的樣子,不逗白不逗!

可當場只聽見“啪”的一聲,炎波手上登時紅了一塊,朔月把飛蓬擋在身後,兇巴巴的瞪着炎波道:“你動手動腳幹什麼?!”

“呵呵!”額角青筋暴跳,炎波撲上去掐住他的臉,狠狠一扭:“幹什麼?我要揍死你個重色輕神器的混蛋主人啊啊啊!”

飛蓬薄脣微啓,驚訝的看着眼前這出鬧劇,見朔月的臉被捏成各種形狀,不禁忍俊不禁一笑:“哈哈哈!”這還是自他手中沾染無辜者的鮮血後,頭一次放下不適的大笑出聲。

白衣少年的笑容明亮耀眼、毫無陰霾,幾乎晃花了朔月的眼睛,他不自覺的停下動作,心神一動強行把炎波血刃收回了魂魄,還強行隔斷了聯繫:“飛蓬……”

“嗯?”飛蓬笑着看向他,被一個熱切的吻堵住嘴,入眼的黑眸充盈火熱的情意,多年不曾有變。想要推開的手肘猶豫了一瞬間,不知是順從還是鼓勵,飛蓬環住了朔月的肩膀。

於是,以云爲牀、以天爲被,飄動的雲彩間,霧氣繚繞、光暈醉人,隱隱約約掩蓋了旖旎。不知過了多久,雲層終於散去。少年一身鬆鬆垮垮的白衣,昏睡在情人的臂膀中。朔月垂眸在飛蓬眉心上印上一個吻,擡眸看向天空時,黑瞳掠過一縷暗紅的浮光,又消影無蹤。

“這已是最後一個世界,你實力也提升到宇級六重,我們該回去了。”這般說着,朔月眉心微凝:“十年,三重,這速度快得貌似有些不正常啊。”

其喃喃自語:“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危急時刻,我的封印會自動解開的。”隨其話語,一處空間裂縫洞開,清風吹過、再無一人。

北極莊園

“朔月。”沙啞的音調,緋紅的臉色,飛蓬垂眸接過朔月準備好的靈茶,溫度適宜、口味上佳,方滿意的舒出一口氣:“我六重,你幾重了?這幾年,都沒見你出手來着。”自心魔融合,全千界就沒有他看不透的本土人士,除了玄霄、四凶獸之屬,也就朔月了。

朔月的手指微微一動,有些迥然的發現,自己光顧着飛蓬的修爲提升不正常了,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他擡起頭:“同樣,六重。”其撓了撓頭髮:“我之前比你實力還低一點兒。”

“哦?”飛蓬眉毛微挑:“很好,風雨將至啊。”他裹緊了被褥,笑容卻比平時多了一抹肆意:“上來暖牀。”朔月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主動變成大小正好合適的雪狼抱枕,被撲了個滿懷。飛蓬滿足的抱着毛絨絨,一點都不意外周圍很快就熱了起來:“我們會贏的。”

聽出飛蓬語氣的自信,朔月蹭了蹭:“絕對的!你的混沌訣,以一打十絕不成問題,再不濟也能變幻容貌長相、僞裝力量屬性,脫離危險區域。”飛蓬彎彎嘴角,用被褥把自己和朔月都罩了個嚴實,擡手揮滅燭光,再修整一天吧,明天出去打聽打聽,千界是否有大變。

天魔族族地

“所以,現在都沒找到飛蓬?”葵羽慵懶的挑了挑眼皮,嗤笑了一聲:“鳳主,你一個先天生靈都找不到,來找我們兩個元老,又有何用?”

瑾宸握了握拳頭,好言好語的笑道:“天魔女和戰將未免太妄自菲薄了。若千界內,你們都找不到飛蓬,別人就更不會找到了。”他的眼眸閃閃發亮:“再說,我和他們不是一路,對飛蓬更無惡意,不是嗎?”

“那又如何?大家一起長大,難不成,鳳主還指望…”滄彬冷笑道:“我和葵羽,幫你大開方便之門?別逗了,哪怕重樓閉關不出,我們也不會偏向你啊。”

瑾宸的臉色不太好看:“在下並非此意。”他沉聲說道:“飛蓬現在很不安全,若吾等不能先一步找到他……”

“鳳主說笑了。”葵羽打斷其言:“是你,不是我們。”她凝視瑾宸,一字一頓道:“你別說的好像,現在這個局面,非是你的御用軍師一手摺騰出來的!整個聯軍,他是統帥,是首腦,將所有人都擰成一股繩,不是嗎?”天魔女扯扯嘴角:“所以,請恕我們無法信你。”

這一回,瑾宸終究無言以對。他沉鬱的垂下眼簾,轉身走出了天魔族最高權力的殿堂:“也罷,話不投機半句多,告辭。”

送走鳳主,葵羽眉宇緊皺:“算出飛蓬在哪裡了嗎?”

滄彬苦笑搖頭:“算不出來,別說飛蓬了,連與飛蓬碰過面有交情的人,比如玄霄、雲天青,甚至是離開方丈島的四凶獸,我都算不出來。”其眼神閃亮:“天機被擾亂了,我懷疑是天帝陛下所爲。”

“這也不錯。”葵羽失笑:“說不定,他們找到飛蓬的時候,飛蓬打不過也逃得掉。”

滄彬眨了眨眼睛:“不,我更覺得,搞不好他們找到飛蓬之時,正是飛蓬飛昇之日。”他玩味一笑道:“就看他們敢不敢,和天道擡槓了。”

話音才落,一個男子匆匆忙忙闖入進來:“天魔女、滄彬大人,龍界睚眥長老、魔界修羅族血煞長老求見。”

葵羽和滄彬交換一個驚異的眼神,視線投注到走進來的兩個男子身上。前者獠牙外露、睥睨恣狂,後者面目邪肆、笑容爽烈:“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葵羽輕嘆一聲,起身屈膝行了個古禮:“道友怎會來此?”

睚眥摸摸獠牙:“當年神魔之井,我挑戰過飛蓬,受益不淺,自當了結因果。”其垂下眼眸,閃過一絲動盪。當年一劍一笑,心已丟。可對方非己身所能及,便只能放棄。現在來護一護,也算全了這份心緒吧。

“我也差不多。”血煞撓撓腦門:“若非飛蓬將軍見獵心喜,不顧神魔之別給予指點,說不定我到不了元老境界。此番纔出關,便聽見千界大戰之事,就急急忙忙跑來了,現在情況如何?”

滄彬揉了揉額角:“血煞就算了,睚眥道友,你是龍族初代元老之一,怎麼沒去問你們燭龍祖神?”

“哦,祖神又睡着了。”睚眥不以爲意的聳聳肩:“鐘鼓更是好多年都沒睡醒,我總不能指望雲天河那個編外的客卿大長老吧?他實力是不錯,但對於占卜,根本就是十竅通了九竅。”正所謂,一竅不通啊!

葵羽啼笑皆非的搖搖頭,說了自己這邊的情況,不出意外的看見血煞和睚眥的表情都未變:“兩位是打算去碰碰運氣?”

“嗯。”睚眥很隨意的轉過身:“我先走一步啦。不過,估計來助飛蓬一臂之力的,只會多不會少。最近,天魔族該多準備點茶水,瞧我們來半天了,連杯水都沒有。”

話音未落,其身影已無,徒留葵羽、滄彬簡直無奈。他們送走了血煞後,終是命侍女入殿,隨時準備侍奉茶水點心。

北極莊園

“呵呵,呵呵!”飛蓬氣得轉來轉去:“各行各業都有我的通緝令,上界這羣人,還真是什麼都捨得。”他抓着一沓的懸賞,暴躁的說道:“如此明目張膽,神族那邊就沒反應嗎?”飛蓬莫名有點委屈:“我好歹是少有的先天神族呢!”

朔月面沉似水的拍拍其肩頭:“看這個。”他將自己總結好的重要情報交給飛蓬:“神界封鎖,是天帝所爲。”

“……”飛蓬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他坐在牀榻上:“朔月,我前世真沒得罪過天帝嗎?”

炎波忍了一瞬間,繼而爆笑出聲:“哈哈哈!”他現出身影,笑得滿牀打滾:“哈哈你何止是得罪啊,明明是忤逆不…”在飛蓬、朔月齊齊瞪來的眼神中,他把“孝”字吞了回去,本身也立即縮回朔月體內:“別問我,這不是我能透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