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桌,酒是高檔的茅臺酒。陳一清舉起杯子站起來說:“今天是林總請客,但林總是我的客人,所以今天的酒水由我包了。初次相識,這第一杯酒我敬胡總、林總和各位,感謝諸位光臨本店,願我們的緣分像這酒一樣甘純,乾杯!”
“好!”胡利衡和林子洋同聲相喝,衆人也跟着吆喝,起身舉杯相碰,杯聲清鳴。
胡利衡似乎猶嫌陳一清的話不夠明白,就在與李文碰杯的當兒,昂頭擺出一種俠義好漢的氣魄朗朗道:“陳老闆說得好,咱們相見是緣,有緣才相會,乾杯!”
“是啊,是啊,乾杯!”衆人受他所激,杯一碰,都仰面一飲而盡。朱婕知道他又要耍花招,心裡暗忖:今日不比往日,你那故伎還能重演?
果然,胡利衡將酒杯纂在拳頭中,與衆人同樣豪邁,猛扎扎仰頭一口喝下。
陳一清近來許是見慣酒場上衆人百像,將自己的酒杯底超天讓衆人見證已喝清,然後捏着酒杯一個個監督,便看見胡利衡的酒杯中還有大半晶亮的液體在晃盪。“哎,不行,不行,我們都幹了,你這半杯酒象徵咱們的緣分還不深。”他端起半杯酒叫嚷着。
朱婕心裡一樂,“栽了”,且看他能不能讓胡利衡把這半杯酒喝下去。林子洋與胡利衡喝過幾次酒,知道他不肯喝,這會兒也有心看陳一清如何公關。
胡利衡紅了臉,從陳一清手中接過酒杯,一邊躲避他的咄咄相逼,一邊涎着笑:“緣分歸緣分,我是真不能喝,不信你問林總。”
林子洋笑咪咪一副落井下石的樣子:“緣分可是你說的噢。男人嘛,一杯總是沒關係的嘛。”
陳一清一聽更不依不饒:“是啊,晚輩十分仰幕胡總,萬分敬奉胡總,可是胡總瞧不起晚輩啊。”
“哪裡,哪裡。”胡利衡嘻嘻笑着,不知不覺被陳一清逼到背靠牆立着。
李文見狀忙過去托起胡利衡端杯的手說:“胡總,我也是晚輩,你不光是瞧不起他,也是跟我一半緣分啊。”
“唔,不是,不是,得罪,得罪。我是有病,真不能喝。要不讓我的小秘代替。”他鑽出二人的包圍,把杯子遞給朱婕。
朱婕聽他說過“有病不能喝酒”的話,但似乎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麼病,也許是託辭吧!只能說這人很狡猾,哄別人喝醉他獨醒。聽他稱自己爲“小秘”,心裡特別扭,因爲改革開放以來,“小秘”已經成了與老闆有染的代名詞。彆扭歸彆扭,畢竟是自己的老闆,還得一致對外。
朱婕接過酒杯對倆位老同學說:“不是緣分不深,我們胡總真的不能喝,還是我代他喝吧!”
林子洋轉臉看陳一清笑而不語,似乎說:這不是便宜他了嗎?
只見陳一清從朱婕手中輕輕拿過酒杯,遞給王豔,說:“那不行,來我們這兒喝酒的老闆都有一個特點,都說自己不能喝。好傢伙,結果都是最能喝的,反而是我最不能喝,每次都被人擡出去。”
“哈哈哈”衆人大笑,笑過之後都把眼睛關注到公關經理王豔身上。心想,這女人能做公關部經理,必有一番手段。
“公關”是改革開放後的新名詞,在一般人看來,公關的意義實際是“攻關”,攻關的英雄99%是年輕美貌的女人;攻關的女人不同於“三陪”的女人,她們只是有嘗提供肉身讓捨得花錢的男人發泄身理慾火;而攻關的女人卻同“克客勃”培養的“燕子”差不多,是高級的職場白領,往往肩負重要任務。
當然,攻其關必知其軟肋,男人的軟肋莫過於“好色”,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古往今來,數風流人物,有哪個男人能過得了美人關?想必陳一清是深諳美人的厲害,對同性使招毫不留情。
王豔款款站起,扭着腰肢,一手擎着半杯酒,一手撫胡利衡的手豔豔地笑道:“胡總,剛纔那半杯酒是我們陳老闆跟您的緣分。這半杯是我跟您的緣分,胡總賞個面子哦。”說着側身粘住他,舉杯送至他脣邊。
胡利衡被美人纖軟的手撓着,一種酥癢的快感從手心通到心裡,既而連到周身;美人的髮絲輕拂在他被半杯酒烘熱的臉頰,只覺香風薰面,心中大愉,樂顛顛才張嘴要唚嘴邊的髮絲,一股酒全傾進喉嚨,嗆得他連咳幾聲。
“好!”衆人拍手大吼。王豔轉臉笑盈盈看着大家,彷彿在問:怎麼樣?
朱婕哪裡知道男人難過美人敬酒的滋味,想想男人之所以難過美人關,大概就是古書裡寫的:“皓齒娥眉伐性之斧”的寫照罷了。
胡利衡雙眼亮灼灼地看着王豔笑:“哎呀,王小姐好厲害,還沒容我誇你漂亮,酒就進腸了。好了,好了,我跟你算是有緣了。”
王豔不屑地扭扭肩,眼瞅大夥問道:“半緣還算緣嗎?胡總的感情是不能封閉的,怎能給小姐一半緣呢?”她似嗔似怪地斜睨着他,眼含盈盈春水。
“好!”衆人又高聲喝彩。朱婕對王豔的聰明簡直要刮目相看。
林子洋故意調侃相激:“是啊,胡總,跟小姐結緣可不能給一半感情啊,調小姐胃口不好嘛。”
“啊,我的胃口好難過喲,胡總。”王豔聲音發嗲:“這次我敬你一杯,咱們感情深,一口燜喲。”說着酒杯已到胡利衡嘴邊。
胡利衡的心早已被她紅脣嬌努的可愛樣子吸引,聽他幽怨而又深情的話更是心蕩神搖,“喲,喲,可別難過哦。”叫着趁勢捧起王豔的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衆人又拍手叫好,是對王豔攻關的讚美。王豔嫵媚地笑,眼中滿含得意。
見他喝開,齊婭端酒站起來走到胡利衡身邊叫屈:“胡總,這麼多人,您只跟王豔有緣啊,太深情啊,他們跟您沒緣,我不能跟您沒緣。咱倆也來個感情深,一口燜。”還沒容胡利衡說推辭的話,又誇張地叫道:“哦,您千萬別打擊我,我會暈倒的哦。”
衆人咯咯笑着看胡利衡如何應付,只見他眼一睜,苦笑道:“唔,你可別暈倒,如此漂亮的小姐,我怎能忍心打擊你。來,碰個響聲。”他又喝一杯,臉漲得通紅,對陳一清說:“陳老闆,你這美人陣還是撤了吧。天下男人難過美人關,我也不例外,我投降。”
衆人大笑,李文揶揄陳一清:“你也是英雄不如美人,主人給客人敬酒才敬了一半,有你這樣的老闆嗎?”
“唉——”陳一清嘆氣服輸:“英雄愛美人,咱們是理解的,我下輩子再也不做男人。”
林子洋幫他說:“胡總,大庭廣衆下,你不能如此重色情友。”
陳一清喪氣地又點頭又嘆氣,衆人樂呵呵地看他們鬥嘴。
王豔伸玉手替胡利衡端起酒杯,嗲聲道:“胡總,您就跟我們老闆喝個滿緣嘛。”
胡利衡無奈只得接過,一伸手,豪壯地說:“陳老闆,滿緣就滿緣,乾一杯!”
陳一清道聲好,舉杯相碰,二人喝個滴酒不剩。
胡利衡眼睛也紅了,瞪着朱婕怨道:“你可不能看着老闆出醜,別忘了你的任務喲!”
朱婕抿嘴一笑:“沒忘,剛纔是人家跟你喝結緣酒,我不敢代勞。”
林子洋有些幸災樂禍:“怎麼樣,栽跟頭了吧,剛纔你一口喝乾,小姐們也不會難爲你。”畢竟自己有求於他,還得出面打圓場,對陳一清說:“我說個公道話,認識胡總好久,第一次見他喝這麼多,請他隨意吧。”
胡利衡紅脖紅臉似關公,又似周身血液循環加速,顧不上他人說話,只管憐愛地拉王豔白白嫩嫩的手拍着,又看齊婭,嘴裡說:“厲害,厲害,美人關難過。”
衆人大笑。
林子洋招呼道:“陳老闆的敬酒已喝完,我請大家吃菜,請。”
衆人舉箸齊下。王豔不斷地將菜夾到胡利衡的小碟中,一邊頭挨着頭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