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李三的身子猛然一顫,扭頭盯着大雄問道:“林兄,爲何要從身後嚇我?”
“我問你,這些骨骸和你有什麼關係?”林大雄瞅了瞅白青等人,故意壓低了聲音問道。
“一路走過來,難道你什麼都沒有發現嗎?”李三明顯楞了一下,怔怔的問道。
“發現?什麼發現?”林大雄疑惑的問道。
李三聞言皺了下眉頭,隨即又舒展開來,“難道林兄剛入那黑風寨不久?”
“是的,那又如何?”林大雄本就心生疑竇,聽到這話反倒多了幾分警惕,只見他指了指遠處的地面,嘆了口氣說道:“這條路,我先前與陳棍先生無數次走過。”
“這個我知道,那又怎麼樣?”大雄嘀咕的問道,李三扭頭頭,看着他說道:“起初,我們首次前往此地時,每人各領出了一百名勇士,可是隨着搜尋的次數加多,後面領的人卻越來越少,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你的意思是……”林大雄心中一駭,急忙道:“這些骨骸,都是那些精英們的?”
“你莫要小看了他們,他們有的精通道術,有的精通妖法,端的是個個身懷絕技,但始終免不去厄運。”李三頓了頓,幽幽道:“倘若不是我與你們大當家的修爲深厚,並且知難而退的話,恐怕也是難以倖免啊。”
“那他們是怎麼死的?”林大雄皺眉問道。李三隻說了四個字,“暴斃而死!”
這看似平常的回答,落在林大雄的耳裡卻格外滲得慌,雖說李三沒有具體說是怎麼死的,但這麼多人集體暴斃,聽着就有些可怕。
“這裡以前不像現在這樣平靜。”李三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不過,越是這樣,我越是感覺這次和以往不一樣,可能還要更爲兇猛!”
林大雄猛不丁的打了個寒顫,覺得對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而且自始至終都在打啞謎,由於不知道如何詢問,就轉過身朝老虎等人走去。
雨一直都在下,按照陣雨的慣例來說,早就應該結束了,可是直至黃昏時分,大雨仍然下個不停,更讓衆人鬱悶的是,頭頂遮擋雨水的樹葉已經開始稀稀落落的往下滴雨。
白青先前在道觀中,學過關於佔天象的卦法,此時正好能派上用場,“林大哥,這雨下到何時纔是個頭?倘若不然,我來占上一卦問問天象?”
“算吧,算吧。”
算卦只能算出大雨何時停,卻不能促使它早點停,沒有任何實際意義。林大雄心中想着,就找了處雨少的地方蹲了下來,可是剛剛彎下腰突然感覺腦袋好像被什麼東西砸到了,用手一摸還有點粘稠的感覺,他本能的仰頭往上面一看,頓時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在頭頂,三具屍體以一種詭異的形狀扭曲在一起,身上的衣服都腐爛成了碎布條,已經發黑的骨頭戳破錶皮暴露在外面。此時老虎離得大雄最近,他瞥了一眼,就瞬間大叫道:“死屍!”
除了葉芷柳“呀”的一聲尖叫外,其餘二人急忙跑過來查看,搭眼一瞅也是捂着鼻子背過身去。
“咦?這些人是怎麼死的?”林大雄見多不怪,猶爲鎮定,瞧着這三具屍體形狀古怪,好像粘在了一起,就準備用手撥開擋在眼前的樹枝藤條,手剛剛觸碰到枝條的一剎那,李三突然大喝道:“別碰!”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林大雄的手頓時感覺被一股怪力給拉扯住了,定睛一看心裡一個咯噔,那樹枝竟然把自己的手緊緊的纏勒住,還使勁兒的往上面拽。
在場的所有人都楞住了,只有李三上前幫忙往回拽扯,林大雄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着了,早已忘記了腰間還有‘殘陽’的存在,沒過幾秒的功夫,身子就被藤條扯上去了十幾公分,他反應過來後急忙在半空奮力掙扎着。
“快,匕首!匕首!”李三扯着嗓門大吼道,手已經攀上了大雄的腳踝拼命往下拉扯,而藤條的力度明顯大於二人的體重,眼看着李三也被吊起,這時白青才晃過神來,一枚銀幣扣入指間,手腕上用力甩飛了出去。
由於半空中沒有借力點,林大雄的身子來回晃動搖擺,然而任他如何用勁,卻怎麼也扯不斷這根藤條。聽到李三的話後,他開始從樹藤中抽出一隻手,去摸腰間的匕首,當他快要觸碰到的時候,只感覺腳下一鬆就摔倒在地上,雨還是嘩嘩的落下,老虎從邊上撲過來將他扶起,大喊道:“主人,你有沒有什麼事兒?”
李三從地上爬起來,栽得污泥一身,嘴裡大叫道:“別喊了,趕緊跑,這是祭槐樹!”
林大雄還沒有回答老虎的話,就看到白青的臉色唰的變了,扭頭朝後面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樹上垂下來的兩根樹藤在葉芷柳的脖子上搭着。
“他孃的,還楞着幹什麼,用銀幣啊!”林大雄暗歎一聲不好,慌忙起身後就聽到白青大喊道:“沒有銀幣了,來的時候就帶那一枚!”
關鍵時刻掉鏈子!大雄噌的一下抽出腰間的短匕‘殘陽’,正準備去幫葉芷柳斬斷身上的藤枝的時候,瞬間就看到有一股乳白色的粘液從藤枝上噴濺出來,快速的朝着自己飛來。
“主人,快躲!”老虎突然將大雄撲倒在地,那粘液落到地面上的時候,散發出一縷濃煙,還發出“嗞嗞”的響聲。林大雄心有餘悸的掃了一眼,而後再度站起身,見葉芷柳已經被李三救下,緊跟着老虎疾步往前面跑去。
跑出四五米遠後,確定脫離了那怪樹的攻擊範圍,林大雄才喘着粗氣停了下來,回頭一瞧,李三正盯着自己,而且還用手指了指後面。
大雄順勢看了過去,頓時就吸了口冷氣,藤條上噴射出的乳白色汁液在地上形成了一層白色泡沫,陣陣白煙從地上升騰而起,還散發着一股非常刺鼻的味道。
“這他孃的是什麼鬼東西?”林大雄捂着鼻子站在暴雨中,甕聲甕氣的說道。
李三還沒有吭聲,就聽葉芷柳驚愕道:“難道真的是祭槐樹?”
“什麼是祭槐樹?”林大雄翻開衣袖一看,手臂上被藤蔓勒出了一條觸目驚心的淤痕。
“是一種怪樹,原本生長在西方國度,只是不知爲何此地也有!”李三扭頭冷冷的看着大雄,死氣的說道:“林兄,你現在明白了吧?此地存在的東西,完全不是外界可以想象的,他們就是被這些怪物殺死的!”
“不就是怪樹,有什麼新奇?”林大雄嘖嘖的迴應一句,低頭看去時,發現地面的那層泡沫還在不斷的冒泡,周圍的泥土好像全被腐蝕了一樣,變成一種黝黑的墨色。
“祭槐樹汁液的腐蝕性很是強烈,常人一旦沾上,定將被腐蝕成一堆白骨!”李三怔怔的看着地面說道。
“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你不早點說?”林大雄衝他冷笑了一聲,而李三並不以爲然,用手拍打着身上的污泥,說道:“只要不觸碰到它的枝條就不會有危險,剛纔我已經提醒過林兄,是林兄自己不小心。”
林大雄聞言氣不打一處來,正準備反駁,就看見二當家葉芷柳從袖口裡翻來一柄懷錶,低頭查看了一下說道:“四當家,我們還是趕緊找個地方歇腳吧,再過一個時辰天色就要暗下來了。”
經過一番折騰後,衆人弄得一身泥濘,所幸的是大雨逐漸停了下來,樹冠上還有些許陽光,但是被灌木叢覆蓋的樹林裡卻顯得非常幽深。
林大雄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調整好心態繼續上了路,這次他故意推搡着李三走在前面。通過剛纔的事情,大雄覺得這傢伙和那老棍子一樣,一肚子的壞水,要不然這裡有什麼危險他早就說出來了,也沒有必要等危險真正來臨的時候才說,分明是想害人。
雖然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唯有這樣做,才能預防他背後捅刀。林大雄死死的盯着這個矮小的身影,越看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潮溼的森林內,空氣變得更是憋悶了,蒸騰得人非常難受。此時衆人可謂是步步提防,路過每棵較大的樹時,都會心有餘悸的往樹冠處瞄上一眼,瞧着裡面沒有什麼死屍之類的才謹慎通過。
愈是植被繁茂的地方,愈是有各種各樣的毒蛇出現。一路上林大雄遇到了無數種蛇類,挑了幾個塊頭大的用符籙斃命後,掛在了脖子上充當晚上的伙食。
像這些目標較大的威脅對大雄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相反最要注意的是那些有毒的鋸齒植物和昆蟲類,稍有個不慎就有可能致人於死地。畢竟面對自然界有毒的東西,即便是身懷道法也不能百無禁忌。
大雨過後,地面上的積水很深,險些沒過小腿。林大雄走了幾步感覺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他俯下身在水裡面摸了一圈,那東西觸手的感覺非常冰涼,似乎是金屬類的東西,重量也十分沉重。
從水裡拿出來一看,表面覆蓋着一層污泥,看不清是個什麼東西。林大雄急忙用水沖洗乾淨,見其是一把足有兩尺長短的銀色短刀,也就在見到這短刀的一剎那,他驚叫道:“李盛?!”
這把短刀通體散發着一種古樸的氣息,刀刃似是經歷過千錘萬打一般,輕輕觸碰一下就被劃破皮膚。林大雄吮吸着手指,旁邊的人聞聲投過來一個好奇的目光,他們幾乎同時問道:“誰是李盛?”
“沒什麼,我的一個朋友。”大雄見狀急忙將短刀收了起來,眼睛目視前方說道:“不要耽誤時間了,馬上就天黑了,我可不想睡在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