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31章

感受到他語中帶着微微冷下去的節奏。

我擡了眸,伸手將他的手緊緊的握在手心,低聲道:“我知道,你覺得是他爲你解了難,欠他一份情,心裡難受,天齊,你要知道,人都不是萬能的,總會有需要幫助的時候,這次他是幫了我們大忙,說不定將來他也會遇到需要我們幫助的事,到時我們還於他便好,你不要再放在心裡了,可好?”

他不作聲,方纔那絲柔和低沉的眸光驟然一寒,眼神看向我時,慢慢變得僵硬。

許久,他將手從我的手中抽移,指尖觸及我的面頰。

然而我卻感覺不到他原有的那絲溫暖,而是帶着絲絲冰沁的涼。

突然他的眸中閃過一絲凌厲鋒芒,聲音冷冷的開了口,“欠他的這份情,要我怎麼報答都行,唯獨讓出你就不行。”

他字字句句說得沉重,也字字句句重重擊入我的心中,心在此時好痛,又好暖。

這兩種感覺只能讓我垂了眸,不敢再看向他,己是無言以對。

有些事,我到底該怎麼開口?

又到底該不該說?

倆人沉默了片刻,他的手依舊還撫在我的一頭青絲之上,輕撫的感覺讓我覺得微癢。

既然不知如何開口,那就轉移話題,“今日暗殺我之人,可否交給我來處理?”

他擡眼,撫着我青絲的手一頓,微微用力下,我只覺得後腦勺一陣輕微的疼意。

此時他的目中閃出幾分怒意,“你是想問出,是不是戰天麟要殺你,這個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

我心頭一怔,他竟猜出了我此時的心思。

我能再說什麼?出口便是傷他,我只能垂了眸。

他突然放下手中的冊子,輕輕一嘆,倏而垂眸,笑得竟高深。

“罷了,此人就交由你了,你想如何處置,都依你。”

“謝謝。”我抿脣一笑。

“我只是不想你心留遺憾,有些事情,你心裡弄個明白,於你於我來說,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他輕笑轉眸,重新拿起冊子在手裡細細的看着。

他的手也順着輕輕的離開我的後腦勺,腕上一道明顯的白紗直入我的眸中。

我眸中一顫,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心疼的問道:“腕上的傷口還疼麼?”

“有點。”他微微將手腕在我手裡擡了擡,劍眉微微皺了起來。

我心下一嘆,連忙將他的手腕輕輕的放下,從而伸手奪過他手中的冊子也放了下來。

“你身子還未完全恢復,就別再看這些,躺下歇會兒吧。”

突然手上一緊,他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眸光灼灼,“我的身子無事,倒是你……讓我好好看看你。”

這話聽得我心頭微微一顫,在他灼熱的眸光之下乍現一絲羞澀之意,想要從他的手中抽出手,微微掙扎了一下。

“別動,我腕上可有傷?”我緊皺着眉,神色略現哀怨。

我手上一頓,心底某處柔軟蔓延,便不再他眸光下掙扎了,任由他直直的看着。

他突然輕笑着伸指挑起我的下巴,凝眸看着我時,故作嘆息的道:“臉瘦了,蒼白了,眼睛也無神,還有不少皺紋。”

“何處?”聽得我心頭一緊,連忙撫手在臉上到處亂摸着。

這女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在心愛之人面前露現自己最糟糕的一面,愛美之心人人有之。

我此刻完全慌亂了,忽然只聽見他揚聲笑起,脣邊的弧度也越來越大。

我這才恍然大悟,又中計了,心中一惱,“你又在捉弄我?”

見我惱怒,他只好微微抿了脣,壓了壓那絲笑意,他伸手向我,我惱意要閃躲卻己經來不及了。

他溫暖的手掌重新移到我的腦後,令我湊近他,伸手將我額頭上的髮絲輕輕的挽至耳後。

輕軟熟悉的呼吸一縷一縷撫上我的面龐,細微,悠然,帶着綿絕不斷的思念及心疼。

額頭上一熱,他輕輕的吻上了我的額頭。

離開脣之時,他的指腹緩緩摩娑在我的臉頰上,眸光卻一點一點地暗下去,幽深隱隱間,有晦澀情緒在輕輕的滋生。

“我只是許久沒見你,想將你瞧個仔細,就算你滿臉皺紋,我也不會嫌棄你。”

他這樣的話讓我心頭酸楚連連,對着他的眸光,我喉間一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 怎麼了?”他的聲音低沉而來。

這一次目光擡起時他正凝了眸看我,眸光不知不覺中慢慢加深,似乎發現了我的異樣。

我抿脣一笑,搖了搖頭,“沒事,第一次聽你說這樣的話,覺得有些不適應。”

“看來爺以後要經常對你說才行。”他的手稍稍用力,又將我帶入了他的懷裡,伸手至我的領口解開我的鈕釦,而後又將被子緊緊的蓋在我的身上,而自己卻起了身,脣邊帶着一絲輕笑寵溺的撫了撫我的額頭,“累了吧,早些歇着。”

“你去哪?”我附手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

他脣邊依舊帶着笑,“我躺了兩日,身子都痠痛了,想坐坐,你安心睡下,我就在屋裡,哪裡也不去。”

“可你的身子還在康復中,不宜過於操勞。”我緊緊的抓着他的不肯放開。

他輕輕的撫上我的手緊了緊,而後從我的手心抽開了手,附上我的雙眸,“睡吧。”

我眼前一陣黑暗,閉眼之時,突然想到了什麼?

伸手將他附在我雙眸之上手移開,翻身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塊金令遞向他,“這個還你。”

“往後這個金令用不着了,讓人扔了吧。”他看也沒看,聲音低沉輕軟,似暗夜疏疏吹來的風。

我沒有再說話,將手裡的金令收了回來放至枕頭下,我清楚他話中的意思。

如此冷傲的他,又怎會平白無故受傲恆這麼大份人情。

金令的存在就是無時無刻都在提醒他。

他欠着傲恆一份情,也許對他來說,那是活下來的一種屈辱。

若是他知道,我一年後就要離開他的身邊,與傲恆回北漠,只怕在他內心裡不只是一種屈辱了。

我不敢再多想,閉了眸,只想趁着這一年的時間,好好的陪在他的身邊。

這一覺睡得安心,輕鬆,舒適,閉眼再睜眼時,天邊己現了微微的淺亮。

可屋裡的燭火猶在,微微顫顫的在燭臺之上晃動着。

我順手撫去身邊的位子,一陣冰涼,戰天齊根本就沒有上過榻。

我微微坐起了身子,輕輕掀開牀簾望去,視線內卻不見一人。

我心頭微微一顫,連忙坐起身來,轉着眼眸四顧尋覓他的身影。

眼光掠過窗子左側角落一張桌子時,這才瞧見那熟悉的身影。

這張桌子不是挨着牀榻的麼?

何時被他搬到了那窗子左側,窗子破舊不堪,寒風肆虐根本就無法擋住。

而他此時身子上連件厚實些的衣服也未披,略顯單薄。

他身體還未康復,這般撐法,實屬讓人揪心。

我下了牀榻,順手取了一件披風,一步一步靠近他。

他是背對着我,右邊的肩膀微顫。

待我走近時,這纔看見他帶着紗布的右手正在持筆寫着什麼?

我欲要出聲喚他時,身前一聲刻意壓低的咳嗽便傳了過來。

我心頭一顫,趕緊將的手中的披風給他披上,心疼道:“你的身子還未好全,怎能這般撐着?”

他回眸輕輕的瞥我一眼,倏而視線又轉移到了手下的奏摺之上,聲音淡淡的帶着嘶啞聲而來。

“我還撐得住,這摺子得馬上寫好傳至父皇的手中才行。”

“那也不能一夜不睡啊?”我微微皺了眉,心疼中且帶着一絲惱意。

他不以爲然的脣邊帶出一絲輕笑,“睡了兩日,精神很好,沒什麼睡意,怕吵着你,便坐在這想要將西城之事上奏父皇,再另想如何揪出這幕後之人的辦法。”

我轉身替他倒了一杯熱茶,遞向他,“那些刺客不是被抓着了麼?審問一番,他們自會道出事情原由。”

他接過我手中的熱茶,一嘆,“都一夜了,青雲若是有什麼消息早就彙報過來了。”

我抿了抿脣,對此事沒有多說。

突然鼻間一陣風而過,卻突然吸入了一股辛苦微澀的味道,眸光微微一亮。

我擡眸望去,瞅見那碗好似被遺棄一旁的湯藥。

連忙伸手端了起來,一捂,竟己涼透。

“藥都涼成這樣了,怎麼還沒喝?”

他微微勾脣,放下手中的毛筆,吹了口氣,將手下的摺子蓋好,這纔回頭看着我,緩緩笑着。

“我在等着你來喂。”

我面上一怔,有些驚訝,轉念一想,恍然才知他話中所言是何意。

我面上不禁擰了眉,兩頰一燙,“你都醒了,自然可以自己喝了。”

突然腰間一緊,他起了身,將我輕摟在懷裡,脣邊還洋溢着一絲玩味的笑意,眸光時而落在我手中的湯藥之上,時而落在我的脣邊。

“我覺得有你那樣來餵我,味道不會苦,反而是甜的。”

我面上羞澀更甚,眼前那一幕以嘴喂藥又浮現在眼前,難道他有感覺,還是……

羞澀得不能再去想,連忙抽開他的懷裡,柔聲道:“我去讓人重新熱下湯藥。”

還未邁出步子,腰間又是一緊,手中的湯藥也被他奪了過去。

他擡手送入我的脣邊,凝眸笑着看我,“來不及了,我就想讓你餵我。”

“外面還守着人呢?”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他眸光異樣的閃過,而後抽回了我脣邊的湯藥,自飲了一口,他的脣已經印上來……

他口中的藥一絲絲融入我的口中,苦中微含辛辣的味道迫得我緊緊蹙了眉,眸中隨着這絲味道猛然的顫抖着,他吻得肆虐深入,直壓得我將近窒息。

他突然又鬆開了我的脣,眸色幽深迷亂,帶着一絲得意的笑意看着我,“門是關着的,你是本王的妻子,妻子向夫君喂藥有何不妥?”

我還在一陣愣忡之中,突然面前的門被人從外推開,一絲凌厲的聲音伴着一陣寒風而來。

“本太子不允。”

我心頭一怔,連忙轉身,掩嘴試去脣邊的藥漬。

還未來得及說什麼的時候,戰天齊冰冷的聲音響起。

“北漠太子這麼早闖入本王的屋中,就不怕打攪到本王的夫妻生活?”

隨着腰間一緊,戰天齊令我轉了身,落在他的懷裡,眸光帶着霸道的看着我。

總覺得這樣的親密在人前不妥,微微掙扎了一下。

他手上的力道更緊了一些,我無奈只能安靜了下來。

門口的傲恆面色暗沉,走向桌邊時,看向我,目光輕動,微一凝眸,而後又側過了臉,淡淡笑了起來。

“這毒難道就這般厲害,竟然讓無所不能的齊王連湯藥都不會喝了。”

戰天齊突地笑了笑,面容略略低沉,手上使力,將我困在懷裡更緊了,而後將手中的湯藥又晃到我的面前,眸光看向我。

“本王嫌自己喝湯藥苦澀,難以下嚥,由王妃伺候本王喝藥,本王覺得此藥易入口。”

我心頭一怔,這戰天齊究竟是要做什麼?

爭風吃醋?

吃傲恆的醋?

一想到這些,我竟面頰淺淺泛紅,窘迫惴然,只能轉眸不與他對視。

這一轉眸卻恰落入傲恆的眸中。

他正定睛瞧了着我,目光深似秋泓,帶着一絲絲的涼,一絲絲的傷。

心裡明知他對我的心意,昨日以身爲擋箭,猶記那些日子的種種,我的心底早己對他產生了一絲感激之情。

可當我心底正要生出一絲無奈和愧疚的感覺來時,傲恆卻轉了眸,微微一笑,擡手理了理衣裳,負手站直身,面色一整,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來。

此時傲恆的眸光己緊緊的絞着戰天齊,“是麼?本太子身上也有傷,平生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喝藥,既然齊王說蝶衣喂的藥不苦,本太子倒想試試。”

我一開始一愣,心下一轉,細想傲恆的話,眸光閃了閃,苦笑幾聲。

欲要說什麼的時候,手上一緊,傲恆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

“蝶衣,本太子跟你來西城就帶了媚兒一人,如今她爲了救你我,躺在牀榻之上動彈不得,本太子身邊也沒有一個合適的人伺候,媚兒說了,讓你前來伺候本太子,走,與本太子一同回屋,伺候本太子喝藥。”

“放開她……”戰天齊冷了聲。

我隨着腰間的力度收緊,他的眸光己瞥向了傲恆緊抓着我的手腕處。

“本太子今日非她不可。”傲恆擰眉,深重的厲色自眸底浮現。

火藥味越來越濃,我夾在中間倒成了他們對立的爭奪之物,心裡並不是滋味。

此刻僵持,我轉眸看向緊緊將我攬在懷裡的戰天齊,他的眸光帶着肅殺之意,眼底幽色深深淺淺,流轉不停。

兩人都不作聲,彷彿在利用那寒冷的眸光來擊退對方。

而我卻隨着他們一個腰間,一個手腕處的手越收越緊,越攏越有力,直到收緊得我隱隱作痛。

我死命咬住了脣,沒有出聲呼痛,只能苦苦承受着。

終是受不了他們男人之間的冷戰,胸口一絲怒意生。

面前的兩個男人,真是越看越惱,只顧着自己心裡感受,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

我怒吼出聲,使盡全身的力氣從戰天齊的懷裡掙脫出來。

然而拼命的甩開了傲恆的手,退後兩步,與眼前倆人保持着距離。

“好了,我說你們,一個戰國王爺,一個北漠太子爺,有手有腳,連個湯藥都不會喝了麼?你們倆我誰也不伺候,我去伺候媚兒姑娘,都少來折騰我。”

語畢,誰也不想看見,破門大步而出,步伐也是越來越快。

“小姐……”雲雀與我對面而來。

我微微頓下了腳步,看了她一眼,吩咐道:“屋裡有兩位爺需要伺候,你快入屋。”

雲雀似懂非懂的點了頭,又擰了眉問道:“那小姐去何處?”

“我出去透下氣。”我手一揚,什麼也不想說,重新邁出步子。

整整一日,沒有入那屋間,也不知那倆人鬥法鬥成什麼樣了。

雲雀在屋裡伺候,這個時辰還未來找我,估計也沒出什麼亂子。

夜漸漸深了,寒風呼呼而喚,有層層霧氣環繞,視線微微受到阻礙。

朦朦朧朧,霜露毫不留情的覆蓋,茫茫白霧之中,映着村莊的燭火,點點留人醉。

我靜靜的立於窗口,等待着那牀榻之上的傷勢回覆。

忽聞身後輕來幾聲腳步聲,我聞聲轉身,常太醫仍是一臉憂色的面對於我。

我心下早己料到了結果,可還是忍不住想要相問。

“常太醫,你還沒有查出媚兒姑娘是身中何毒麼?”

常太醫低了眸,小心翼翼的回話。

“老臣惶恐,還望王妃多給老臣幾日時間,老臣定會查出媚兒姑娘所中何毒?”

我低吟,心中雖惱,卻無能爲力,只能揚了揚手。

“也只能這樣了,你速去辦吧。”

“是。”

待常太醫走後,我又靜了下來,步入媚兒的榻前。

她面容憔悴,雙脣發黑,呼吸也是極弱,雙眸緊緊的閉着,遮掩住了昔日的風華絕代,嬌美嫵媚。

我突然想起了初見她之時,那令人癡醉的聲音及那風光灼華過桃夭的模樣。

正在我欲要輕撫着她的手時,屋外響起了一絲聲音,“王妃。”

我聞聲而去,尚將軍深沉的眸子落入我的眸中。

我有些不解他的來意,呢喃了一聲,“尚將軍?”

尚青雲微微一低頭,聲音帶着些許倉促,“屬下找得您好苦,原來您在這?”

我心裡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是……

我連忙上前了一步問道:“本宮來看看媚兒姑娘,將軍可是有事?”

尚青雲點了點頭,“是昨日暗殺您之人, 想要見您。”

我心念一轉,想起了那寧玄朗留給我的銀針。

我留了二根給那名黑衣人,如今只怕是銀針在他體內起到作用了。

我輕輕一笑,“今日是第二日了,他應該是受不了他體內的毒了,他被關在何處?”

“此人奸詐,王妃定要小心防範。”尚青雲提醒道。

我眸中暗笑,淡然的開了口,“無事,他體內的銀針可以讓他飽受錐心之癢,此毒若是沒有解藥,一旦發作便會全身奇癢無比,常人根本就受不了,尚將軍,你讓人將他兩隻手綁起來。”

“王妃這是何意?”尚青雲帶着絲絲不解的看向我。

我微微壓抑了一番面上笑意,揚眉問道跟前之人。

“身子癢之時,將軍覺得最難受的事情是什麼?”

他眸光一瞬一瞬不離我,像在暗想着我的問題,又像是在想要從我的眸中讀出什麼。

半響後,他微微帶着一絲不確定的開了口,“王妃指的可是手不夠用?”

我掩嘴一笑,點了點頭,“既然將軍都覺得手不夠用,那留着兩隻手給他解決身子的不適作甚,綁了他的雙手?他會覺得身子之上的不適感更甚,這樣本宮才能達到想要的結果。”

聽我這麼一說,他薄脣微微一勾,恍然點頭,“屬下明白了。”

一路走至被專門用來關押犯人的屋子。

步入院落之時,我就聽到了那屋裡傳來了陣陣嘶嚎聲。

我心裡一陣暗笑,寧玄朗這捉弄人的玩意兒也是越來越精進了。

這下我得好好利用寧玄朗留給我的銀針,好好審問裡面的人一番。

屋子不大,門外卻讓數人把守,包圍得密不透風,只怕一隻蒼蠅也難飛進來。

在尚青雲的揚手之下,身邊的數名守衛連同尚青雲一同離去。

門被帶上的那一瞬間,屋子裡的人聲音嘶吼得更大聲了。

“王妃,王妃……救救我吧,求您了,給我解藥,我快受不了了……”

此人的手與腳都己被綁了起來,兩隻手分開懸綁在木製的十字架之上。

他只能利用身子在那十字架之上摩擦從而解決身子上的痛癢。

面上己被這種奇癢逼得滿臉燥紅,死死的咬着下脣,費力的忍受着身子上傳來的痛苦。

我一步一步的靠近他,近距離之下,將他瞧了個仔細。

那日暗殺我之時,眸中的凌厲與那風流之色己然不見,反而更多的是痛苦,顫抖,求救。

我脣邊微微一笑,淡然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開了口,“要解藥容易,你得老實回答本宮的話才行。”

他微微睜起了眸,咬着牙拼命的點頭,“好,好,王妃想知道什麼?我一定老實回答。”

“你叫何名字?”我輕輕的臨桌坐下,持一個空杯在手中看了看。

“王忠。”他答得暢快。

我微微勾脣,放下手中的茶杯,接着再問,“你是太子府上的人?”

“小人跟隨太子六年了。”他答得還算誠懇。

方纔一路上聽尚青雲說了不少關於此人的事,這樣一推斷,他倒還實相。

“是他派你來殺本宮的?”我伸手提壺,替自己輕輕的添杯熱茶捂在手心。

“是。”

在他的回話之下,我的心明顯的顫動了一下,卻瞬間即逝,微微鬆開茶杯,將方纔我尚青雲爲我準備的幾張畫像展開亮在他的面前。

“那你可認識這畫上的幾人?”

他眯着雙眸,依舊還咬着牙,眸光稍定了一下,又匆匆的移開了,答道:“不,不認識。”

我脣邊一抹冷笑而起,聲音卻淡然猶在,“看來你還真不老實,解藥是不想要了麼?”

他面上微微一怔,聲音嘶啞而來,“我說的句句屬實,並無半句謊言啊……”

我微微低吟,半響不語,擡手輕輕的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後,擡眸重又看向他,不急不慢的開了口,“那你是真的不認識這些人了?”

“真不認識。”他低眸搖頭,一眼都不再看我手中的畫像。

分明是有鬼,卻還要刻意去遮掩,既然不認識,我自然有不認識的辦法讓他開口說實話。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的從袖中取出一個瓶子,瓶子輕輕一傾斜,一顆黑色的藥丸滾入我的手心。

我刻意當着他的面將那顆解藥拿在手裡輕輕的玩弄着,輕柔的開了口。

“很不湊巧,這些人就是太子府上的人,此次代河暗殺,就是他們想要本宮的命,然而你卻截在半路之上堵殺本宮,同是太子府的人,你會不認識?既然不認識,爲何會那麼巧?你們同一天,而且還在同一個時間段採取行動,有些話你可以選擇不說,但這解藥,恕本宮不能爲你奉上。”

他因難忍奇癢燥紅的面乍時竟現一絲蒼白,低眸像是暗想了一番後,擡起眸時,眸中一絲堅定,“我……我不能說。”

我心裡一惱,面上卻仍是帶着笑,微微起了身,走近他一步,將兩指的解藥離他更近了一些。

“你覺得你在這解藥面前,你還有選擇麼?除非,你能受得了這錐心之癢。”

他雙眸落在我手中的解藥之上,眸光灼灼,恨不得就要過來奪過我手中的解藥,只可惜四肢己被束縛。

他掙扎了半響,卻依舊無濟於事,最後長嘆的轉了眸,不再看向我手中的解藥。

這樣看上去,他還真像條漢子,也不愧戰天麟,還有那華蝶心如此信任於他。

正在他不語不答之時,我收回了手中的解藥往地上一扔,狠狠的踩在腳下。

他回眸含怒的看向地上被我踩碎的解藥,怒火直逼於我。

我反倒被他的怒光激得淡然一笑,“這解藥世間只有三顆,你己經爲無視本宮的話而毀掉了一顆解藥,接下來的二顆,本宮給你半柱香的時間,在這半柱香內,你如若還選擇不答,本宮就將這兩顆都毀了。”

“你……”他咬牙含怒卻是一句話也擠不出。

我重回了位子之上,擡手又輕抿一口茶,故作一時記起了什麼,看向他說道:“對了,本宮還忘了告訴你,你身子上的這種癢會陪伴你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說,這種毒它有七七四十九種癢法,讓你每天都會嚐盡不一樣的癢法,而且一天比一天難忍,直到四十九天後,你便會全身潰爛而死,到時皮骨不剩。”

他依舊狠狠的絞着我,仍是一句話也不肯說。

我暗暗的等,我相信此人很快就會受不了這種的滋味。

手中的茶水,一杯接着一杯。

我時而添添茶,時而看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他。

他因身子的難受,只能不停的晃動着身子來減少那錐心之癢。

我就像看戲一般的坐在這裡,半柱香又好似過了一半,又該到我表演的時候了。

我微微伸手將桌面上的瓶子裡的第二顆解藥取了出來,亮在手裡。

我雖未看他的表情,可我己經感覺到那眸光帶來的渴望之意。

我故意又在手中輕輕的玩弄了一番,最後冷不丁的將手中的解藥,扔至腳下,又狠狠的毀了一顆。

“你……”他接着便是一聲怒吼。

我完全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依舊擡手悠然自得的飲着茶。

與我比淡定,只怕此人還是稍弱了一些。

看來不出絕招,這第三顆解藥怕是要讓我白白廢了。

我便揚了聲音,“來人……”

“屬下在。”屋外尚青雲推門而入,帶來一陣瑟瑟寒風。

我轉眸看向尚青雲,偷偷交換了下眼神,笑着道:“尚將軍,本宮讓你準備的東西可有準備好?”

尚青雲回笑點頭,“回王妃的話,屬下早己準備好。”

“好,那就勞煩將軍呈上來給他享用吧。”

“是。”

尚青雲一聲令下,幾個守衛便扛了些炭火與火盆入屋。

不一會兒便在屋中架起了火盆,而且還四個。

隨着屋裡炭火燃起,身子也漸漸暖和了起來。

待幾名守衛退下後,王忠咬着牙叫囂道:“你,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我微微伸手在炭火之上取暖,輕嘆道:“現如今是寒冬,夜間更是寒涼,本宮覺着這屋裡有些冷,怕凍着了你,所以讓尚將軍給你弄些炭火取取暖,你覺得可還滿意?”

他有些慌亂的看了看身邊的四盆炭火,火焰映入他眸子之中,微微顫動着。

他似乎還沒有察覺到我的用意,仍是目瞪於我道:“你會有這般好心?”

我翻轉着雙手取暖,輕輕一點頭,“你若不相信本宮的話,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炭火越燒越大,火焰也越來越兇猛,直聽到火盆之中的炭火燒得啪啪作響。

我的身子是暖了起來,也不知此時王忠的身子是否也出現了異樣。

正在我心下靜靜的等待一場好戲之時,王忠嘶嚎的聲音大叫了起來。

“不……不,我受不了,我癢死 ,癢死了……快滅了這些火,滅了它……”

我暗自一笑,寧玄朗銀針裡的毒素高明之處就在這裡。

升溫可令人體血液循環得更快,然而他此時體內的毒素就隨着血夜循環節奏也不停的加快。

這樣便可促進他身子上的癢痛更加劇烈。

這下我可不怕他不開口說話了。

我微微起了身,持手將桌子上的解藥亮在他的面前。

映着火紅的火光,他全身的筋絡己明顯突出,而且似要血管爆破一般。

“王忠,你可看清楚了,這是最後一顆解藥,只要你乖乖配合於本宮,回答本宮的話,將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告訴於本宮,絕無半點隱瞞,本宮便會將這顆解藥賞給你,如若你再執迷不悟,本宮便毀了這最後一顆解藥,再命人添雙倍的火盆前來伺候於你。”

他滿頭大汗的看着我,可還是依舊咬牙搖頭,“不……我不能說……”

我胸口惱意更甚,壓了壓,微微勾起了脣,“你可以選擇不說,畢竟離死還有四十九天,不,應該說是四十八天,而本宮也會慢慢等,等到你願意配合的那一天,這顆解藥本宮暫且可以毀了它,大不了等你想通了之時,本宮再花上七天時間再研製一顆解藥給你便是,縱然你寧願癢死也不肯相告,那本宮也不用擔心,總有一天本宮也會有辦法知道那些想要知道的事情,只可惜,你就這麼白白的犧牲了。”

他眸中有了一絲變化,我也沒有再給他時間多想,並沒有遲疑,伸手便將手中的瓶子傾斜着,欲要將最後一顆解藥倒至那火盆之中摧毀。

也就在這時,面前之人終於有了一絲轉機,“等等……”

我手上隨着他這一聲叫囂,微微頓了頓,而後收回了手,轉眸看向他。

他眸中映着的火光微微閃爍着,眼珠幾下轉動後,他終是閉上了眸,“如若我說了,你絕不能食言。”

我微微一笑,眸光堅定的告訴他,“本宮雖是一介女流之輩,但你放心,只要你說出本宮想要知道的事情,本宮便會奉上解藥。”

他猛然睜眸,眸光直直的絞着我,“你此話當真?”

“絕無半點虛假。”我點頭,話語誠懇。

他聞言,緊緊的咬着牙深吸了口氣,答道:“好,我說,當日太子與德妃得知你給齊王獻計,深得皇上的心,所以德妃與御史大人謀和,想到以二十幾年前的瘟疫之事來阻止齊王回京,命人在這代河的上游將那些禽畜投毒後再引入十三座村莊,令村莊的百姓中毒,從而還讓人誤認爲此毒便是那二十幾年的瘟疫,集合朝中幾名心腹力薦皇上按照二十幾年前一樣焚城阻止瘟疫,並讓齊王前後無路可退,永遠也回不了京。”

原來真是我所推斷的一般,所有的環節絲毫不差。

“接着說。”我微微收緊指尖,凝眸看向眼前人。

他看了我一眼,機上雖還是有所顧忌,但因體內的毒,身子上的奇癢,他只能無奈的重又開口。

“德妃娘娘與太子沒有想到,北漠太子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還帶着結盟金前來商討議合之事,德妃娘娘一怒之下便讓太子實行最後一步,想盡一切辦法也要讓齊王中毒,從而讓人假扮成西城的百姓,前來照顧齊王的衣食住行,令齊王中毒,結果還是前功盡棄,被你與北漠太子發現了這場災難並非是瘟疫,而是有人不惜連累這西城百姓來謀害齊王。”

他又停了下來。

而我一步一步重回了位子之上,着手端起手邊的茶水之時,我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雙手竟己浸出一絲冷汗。

接着冷言低斥道:“說下去。”

他的聲音微微縮小了一些,“齊王得救,百姓得救,德妃娘娘與太子己失了方寸,害怕被你們查出這件事情是他們所爲,所以便派着太子府中的三千死士前來奪命,然而太子兒女私情過於太重,他不忍傷害於你之事又讓太子妃得知,所以她命小人混入那三千死士之中,務必取你性命。”

我脣邊一抹苦笑,目光倏地有些陰寒,“華蝶心,你好狠的心。”

然而在我再一次收緊指尖之時,我的心裡莫名的鬆了口氣。

太子戰天麟終歸還是念及我與他之間那些舊情。

可如今對我來說,己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己抿滅自己的良心做了太多不能原諒的事。

“太子妃其實從一開始就想着讓您死,她害怕你奪走她的太子妃之位,從那日皇家圍場刺殺開始,她讓對你動了肅殺之意,皇家圍場太子是利用了你,可是太子早己交代下去,不得傷你性命,也是太子妃讓小人務必奪你性命,而後她怕事情暴露,所以她便讓小人去齊王府中引你與她一見,她再下跪相求於你,讓你阻止齊王上奏太子刺殺一事。”

再聽完他所說的這些時,我的心開始冷意蔓延,指甲摻入皮肉之中,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痛。

反而面上異常的淡然看向他,“還有曲州擄走我之事也是她讓你做的?”

“正是。”他垂眸點頭。

我脣邊冷冷一笑,笑得令自己都覺得冷。

華蝶心,你竟然這麼想守住太子妃之位,那我必毀之,你竟然這麼想我死,那我必好好的活着。

二孃,你得原諒我,你的女兒處處想要我的性命,如若我再不反擊,終有一天遲早會死在她的手裡。

姐妹相殘並不是我所想,事到如今,我絕不能再心軟,一旦心軟就是讓想要謀害我之人有機可趁。

此次若不是有傲恆相助,只怕因爲我的心軟,害了戰天齊,害了父親,害了小姨,甚至還連累到了這西城數萬百姓。

如若戰天齊是上天註定的君王,那我便不能逆天而行。

如若我只能陪在他的身邊一年之久,那我便要在這一年內,替他爭回這一切,爲他以絕後患。

這樣,我才能放心的離開。

是生是死,只盼能在他身邊留下些回憶……

這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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