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94章

次日,碧雲天,和風暖,驕陽豔。

我這久躺病懨的身子也隨着陽光的照耀漸漸暖了些,獨自一人坐在窗前,看着綠葉環繞的枝頭,數朵數不清的嬌俏紅花,鶯鶯燕燕的在和風之中輕輕的綻放着光彩,輕輕的聞着誘人的芳香,不知不覺中讓我靜閉了雙眸。

我於此處一坐就是整整一個下午,夕陽染紅了滿屋靜謐,似水天一色,渺而傷淡。

春蘭興高采烈的推門而入,我微微轉眸看向她,她臉上笑意猶在,還將手中的一些新買之物一一擺在我的面前。

這丫頭雖是離開了家人,但現在從她臉上的喜悅看來,她似乎己經從那絲悲涼之中走了出來。

“姐姐瞧我,我都忘了靈馨姐姐與王公子還在樓下等着我們下去用飯呢!”她突然擰眉朝我說道。

聽她這麼一說,我心上微微一怔,“王公子今日又來了麼?”

她的脣邊也隨即微微一笑,點頭道:“當然,這整整一個下午都是王公子陪着靈馨姐姐,還給靈馨姐姐買了不少禮品,姐姐你看,這些就是靈馨姐姐替我與姐姐挑選的,姐姐皮膚白皙,這粉色的羅裙穿在姐姐身上再適合不過了。”

只見她將手中的粉紅羅裙在我的身上比了又比,我微微側眸望向肩上粉色羅裙,粉而不豔,倒也是我喜歡的顏色與格調。

可這些在我眼中比起那枝梅簪根本就不算什麼?忽然內心又因此開始燥亂起來,以至我根本就不想看到這些東西。

我便順手將肩上的粉衣羅裙脫了下來,笑着對春蘭道:“你不是說靈馨與王公子己候在樓下等待多時了麼?還不趕緊走,王公子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可不能讓他們等急了。”

春蘭被我這麼一提醒,眸中一愣,連忙轉身將手中之物放好,而後攙扶着我的身子道:“還是姐姐說得對,瞧我開心的竟又忘了此事,我們可不能讓王公子和靈馨姐姐等急了,快走吧。”

“等等。”這還沒走幾步便讓她一聲伴住了腳下的步伐。

我側眸望向她,見她伸手在我的手上,身子上四處輕撫着。

我對她此舉有些不解,便輕擰眉問道:“怎麼了?”

“姐姐的手如此涼,身子還未好全,得多披件衣裳才行。”她嘆息了一聲,而後轉身便從衣架之上替我取來了一件衣裳輕輕的披在我的身上。

我欣慰一笑,從她這絲舉動之中竟讓我又看到了雲雀的身影,思緒漸漸走遠,我內心竟在此時想起了雲雀,也不知雲雀現在在京城是否一切都安好。

就在春蘭輕輕的將衣裳披至我的肩上之時,讓我思緒漸漸斂回,衝她淺淺一笑,便與春蘭慢慢的走下了樓。

清冷的屋中,桌前坐着兩道熟悉的身影,他們的距離捱得極近,微微一個極小的笑容都能讓我覺得一陣寒氣由腳底直逼心頭。

他們的笑聲在我每朝他們近一步,就越響亮,越刺耳,而且還會有來回輕蕩的迴音響在我的耳邊,儘管我極力剋制自己的腳步聲,可還是覺得腳下沉重。

“你們可算下來啦!今日天齊點了好多菜,你們也算是有口福了。”靈馨起身向我走來,明眸巧笑,純淨若雪。

而我卻微微透着靈馨的倩影朝那坐着的戰天齊望去,他似乎被一陣慘暗之光緊緊籠罩,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靈馨輕輕撫上我的手,我這才抽回了眸光,我在春蘭與靈馨的攙扶之下一步一步的靠近桌面,可以清楚的看到桌面上滿滿的佳餚,卻讓我覺得淡而無味。

轉眸之時,這一回,我看清楚他那微倦而冷的眸子,纔多久未見,他眸中的柔情己不現,剩下的卻是滄桑與矛盾。

“王公子。”我微蹙娥眉向他見了禮,雖然人前他是王公子,可他在我心裡依舊有着王爺夫君的身份。

他擡眸看向我,我從他的眸中看到了猶豫的情緒,可終是一瞬間的事,隨即向我揚袖,“姑娘不必多禮,身子可好些了?”

他喚我姑娘,我的脣邊緩緩的帶出一絲淡淡的自嘲笑意。

看來他是己經打定主意不與我相認了,我雖不知他在人前隱瞞我與他之間身份的原因,可我卻能感覺到事情好似並沒有那麼簡單。

我微微側眸看向身邊笑着的靈馨,髮髻之中的梅簪格外的耀眼,我內心一陣猜忌而起。

戰天齊並非是這般濫情之人,儘管,他此時留給我的是一副百般疼愛靈馨的模樣,可我依舊認爲靈馨並沒有佔據戰天齊的心。

難道這是一種假象,可這種假象又爲何如此逼真,戰天齊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如若說是利用,靈馨只是一個弱女子,手上又有什麼可以值得戰天齊去利用的呢?縱然美貌,可比她更甚的女子也並不是沒有,可爲何會是靈馨?

如若不是利用,戰天齊難道真的在這些日子裡愛上了眼前的靈馨,這些或真或假,在此時,在他爲靈馨所做的事情中,還有我那枝梅簪,我真的對他此舉無法看得真切。

我微微起了身,淺淺的垂眸答道:“勞公子掛念,身子己好些了!”

“那就好,當日大夫說你淋雨染了風寒,寒氣入體,得多多靜養纔是。”他淡淡一語,卻讓人聽着感覺帶了一絲關心與體貼。

我微微擡眸看向他,他脣邊依舊帶着淡淡的些微笑意,幽黑的眼底暗沉如夜,異常深靜,更沒有一絲可以解讀的情愫。

我欲要答話時,卻被身邊的靈馨嬌柔的聲音阻止了,“天齊,這些我都與蝶衣說了,蝶衣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這些會注意的,況且還有我與春蘭在,她的身子定會很快痊癒的,你若是再這般說下去,這菜可都涼了。”

他轉眸帶笑的朝靈馨點了點頭,“還是你說得對,這菜涼了便就不好吃了,你也玩了一天,定是餓着了,多吃點。”

話畢,他便向靈馨伸出了手,靈馨面上微微泛起羞澀之意的將手給了他,靠着他的身邊緩緩坐了下來。

方覺得那手與手之間的曖昧情意刺眼,匆匆轉了眸,在春蘭的攙扶之下也緩緩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這般對面相視,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他們之間相互含笑的爲彼此佈菜,每一個動作都曖昧叢生,讓人覺得這頓飯吃得無比的吃力。

“王公子對靈馨姐姐可真貼心,是不是不久後就要娶靈馨姐姐過門了。”春蘭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引得我手上一顫。

我還未擡眸,就聽見對面的靈馨嬌羞的聲音傳來,“春蘭,你……”

靈馨的話羞澀的卡在了喉間,當我擡眸看過去時,她的臉早已紅透,嬌羞無比,而我依舊低眸不語夾着一根青菜輕輕的放至口中輕嚼着,靜靜的等待着這絲氣氛悄悄消失。

而此時的戰天齊卻在落筷之時脣邊微微一笑,伸手撫上了靈馨的手,“現如今兵荒馬亂,邊疆一帶又剛收復不久,指不定那北漠大軍又會打回來,這生意上也不是很穩定,只怕還要委屈靈馨一陣子。”

聽着這些,我不由得嚥下口中之物,擡眸之時,撞入那重疊的手上,脣邊不由得帶出一個微微的弧度,幾許自嘲,又幾許苦澀。

春蘭亦是嫣然笑着,正欲說些什麼,卻不知怎麼轉眸笑着看到了我。

我心中微微一怔,她便又匆匆轉了眸看向戰天齊,好似這一看我的舉動,完全是無意,隨即起身脣邊笑得更加甜美,“看來王公子是有娶靈馨姐姐之意了,春蘭在此恭喜兩位!”

春蘭緩緩坐下,又着眼看了我一眼,還對我微眯着眼睛擠弄着,好似在提醒我一般,我自然也懂得她的意思。

“我也在此恭喜兩位。”我懂得春蘭之意,脣邊依舊帶着淡淡弧度順着這絲氣氛恭祝眼前之人,聲音中卻帶着只有自己能察覺到的苦澀。

“你們都說什麼呢?天齊都說了,這事還早着呢?”靈馨話語越來越輕,語音也越來越曖昧,面上越發的紅潤起來,羞澀得都不敢擡頭。

一旁的春蘭掩脣一笑,倒是帶着饒着興趣的繼續說道:“靈馨姐姐可是害羞了。”

靈馨面上更加紅了起來,轉眸看了一眼身邊的戰天齊,一絲羞澀的笑意掛在脣邊,起了身,嬌盈了一句,“我不與你們說了。”

我看着她嬌羞的倩影漸漸消失在我的眸中,回眸再看向對面的戰天齊時,他依舊飲着手裡的茶,眸中沒有任何變化。

我也隨之輕輕放下手中的竹筷,微微起了身,恭謙的微微行了一禮,“我也吃飽了,你們慢用。”

我根本就不想再等到戰天齊的迴應,轉了身,欲要邁出步子時,終是讓身邊的春蘭出聲伴住了我的腳步,“姐姐,你都沒吃什麼?怎就吃完了,是不是身子哪裡不適?”

我轉身看了一眼春蘭,餘光輕輕的落在另一處,心下一嘆,擡手輕輕的撫上額頭,微微皺了秀眉,“不打緊,我只是突覺得有些頭疼,興是昨晚未睡好的原因,有些吃不下,怕壞了你們的興致,你們不用管我,我上去睡會兒便會好。”

春蘭擰眉朝我點了點頭,“那你自己小心些,有事便喚我。”

我微笑點頭,在轉身邁步之時,刻意一瞬間輕輕瞄他一眼,他雖是看我,可那眼神之中我根本就無法看到那日在山洞之時的柔情。

月光朦朧,光影交錯,當我避着所有人的耳目來到此處時,我看到他的屋中亮着燭火,朦朧之中可以看到他那道晃動的身影被燭火清楚的映在窗紙上。

他像是在低頭寫着什麼?肩上披着一件衣裳,應當是因諸事睡了又醒,而後披衣在書案前整理軍務。

還未待我邁入屋中,他的低沉的聲音便從我的前方而來,“身子不舒服,夜間涼,怎又來了我這裡?”

聽他這麼一說,我便微微擡腳邁入他的屋中,他的手裡像在收拾着什麼?繼而起身朝屋裡的桌面處走來,我轉身伸手將門帶關好,便也隨着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微微福身向他行了一禮,他揚袖示意我起身坐在桌邊。

我臨桌坐下,接過他倒來的一杯熱茶握在手心。

還未待我說話,我縮了縮肩,方覺得冷,涼風好似從身後的窗口灌進來的,還挾來泥土的清新味道,與淡淡的草木芬芳。

我微微回頭,果不其然,窗子己大開着,突然肩上忽覺一暖,是他脫下自己披在肩上的衣裳披在我的肩上。

我僵住,想說我不冷,他卻沒有給我機會,起身便至窗前將窗子緊緊的拉上,又大步重回了我身邊的位置。

這樣的關懷,讓我又在一次不經意間想起那日風雨交加的夜晚。

“深夜避人耳目來此,王妃可是有事?”他正看着我,眸光瞳眸幽深,一望無底。

他這一問,讓我微微斂回了思緒,微微勾起一抹淺笑,話語卻有些意味深長,“白天的王公子,我不能相認,也不敢多話,也只有借深夜避人耳目前來見一見爺,若是打擾到爺,還望爺恕罪。”

他微微垂了眸,又重擡起時眸光依舊還是深不可測,突然脣邊淺淺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在吃醋?”

我瞬間心上一緊,心跳有些慌亂起來,沒有想到他竟從我的意味深長的話語中讀出了這些,我終是壓抑心中的淺淺的牴觸感,鼓足一絲勇氣,帶着笑意依舊直視他脣邊玩味的笑意,“爺指的是靈馨?”

他深眸未轉,凝視我片刻,朗朗笑起,“你不在意?”

我承認被他這朗朗笑聲小驚一下,不及防之下,深深地望進那幽邃的眉目間,看到他的眸光略閃,好似波動了一下。

我忙移開眼,視線微調,投向他身後那株迎客鬆,淡然答道:“爺是一朝王爺,三妻四妾在所難免,我既然成爲了爺的王妃,那這些,我自然不會去在意,因爲自知在意了又能如何?爺的決定又豈是我能左右的,何況如今這些比起在府裡的委屈求全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那爲何對一枝梅簪如此困惑?”他的聲音揚高了些,引得我眸光一顫。

接着細想他口中提到梅簪二字,我的心底突然就有了淺淺的尖銳疼痛,不受控制的蔓延。

他分明知道那是我的梅簪,我的心愛之物,也分明記得那日山洞之中爲我脫簪的一幕,可爲何還會將此簪送給一個初識的女子,竟這般無清的踐踏我與他之間的那絲柔情。

雖然事情己過,心裡也甚是清楚,可再怎麼的淡然,再怎麼的看得開,再怎麼刻意的抑制自己內心的情緒,再怎麼利用衆多可能,又或是理由來說服自己,可終究是沒有辦法不去在意。

伴着這些酸楚之意,我不由得在他面前輕嘆了一聲,“是啊,只不過是一枝梅簪而己,我竟對此如此困惑?”

“梅簪你若是放不下,我明日從靈馨那裡取來便是。”他說得淡淡。

可我聞言,卻讓我眸中一怔,這才反應自己方纔的心境外露。

我擡眸看向他,此刻他正看着我,那雙眸也在一點一點轉深,有太多晦暗的情緒一閃而逝,我看不透,也並不想再去分辨。

只是微微垂下羽睫,想要藏住此刻眸中的如水哀涼與酸楚,卻始終沒有辦法藏住心中那翻騰的痛意。

而此刻我的面上,話語中竟還要僞裝得如此灑脫自然,“不用,爺就算再取回梅簪,梅簪也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想想我堂堂的齊王妃,華府千金,什麼樣的珠寶,什麼樣的金銀首飾沒有見過,沒有佩戴過,如今一枝小小的簪子又算得了什麼?本就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靈馨既然喜歡,就留給她吧!”

經我這般灑脫的幾句話,他微微轉了眸,不語,屋中瞬間化作了無聲無息,我也沒有再繼續開口,只是一味靜靜的坐在一旁,手握着熱茶,越來越緊。

靜謐維持了許久,終是他先開了口,“想不想知道你昏迷的這些日子裡發生了什麼?”

醒來的這兩天,我確實想要急切的知道邊疆軍情現下如何?

因爲我始終還記得他隻身一人前往北漠是爲了取得蒙天身上的解藥,從而來解救軍中三萬將士的性命。

想想如今己過了好幾日,看來他己成功的解救了軍中三萬將士。

三成將士己解體內蛇毒,軍中定會因爲他對衆將士的不離不棄,立馬恢復軍中勢氣,重振軍心,在這般強大的勢氣之下,與北漠大軍一戰定會大獲全勝。

這兩天我身處閣樓之上,也觀察了現在邊疆一帶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與繁華。

多少也從春蘭的口中得知一些關於齊王大勝北漠的事蹟,料想他己擊敗北漠大軍。

可這並不是我想要問之事,我想要問的是他下一步該如何選擇,是趁勝追擊,直搗北漠皇城,還是率軍凱旋而歸?

我微微擡眸看他,脣邊淡淡一笑,“在我昏迷的這些日子裡,爺自然是用從蒙天手中取回的解藥,解救了軍中三萬將士的性命,以此恢復軍中勢氣,重振軍心。”

他隨即揚聲大笑,爽朗笑聲迴響在寂靜夜裡,“沒錯,重振軍心,一鼓作氣將北漠大軍打個措手不及,就連那久違的敵人也被我請來了軍中作客。”

我心頭一怔,眸光深深看他,心緒隨着他的話起伏疑惑,“久違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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