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拿老公狐假虎威

李敏指的那桌子,臨窗,並且在僻角,可以俯瞰樓下這條街上最美的那棵老梅樹。

店小二順李敏的目光望到那張桌時,只差狠狠地額一聲,擡頭瞟了眼李敏臉上:你這算是老幾?竟然敢挑那張桌子?

不是人家店小二狗眼看人低了,要知道,那張桌子雖然不被圍成了一個獨立的包廂,但是,兩邊有猶如半遮面的朦朦朧朧的屏風遮擋。兩張屏風上繡的梅花樹,據說是出自江南最有名的繡娘之手。在繡工巔峰的技藝下,屏風上的梅樹聞風而動時,是彷彿要躍出屏風一樣,與春樹街一排的梅花相映成輝,美不勝收,讓人宛如真正是置身於梅林之中飲茶賞梅。

況且,那個地方其實一看,知道與衆不同,基本,二樓的人是來來往往,卻是基本沒有人敢走到那張桌子旁邊去。顯而易見,那個地方是這個茶樓一塊專屬的區域。

確實沒有錯,那桌子,被燕都裡的人,叫做梅仙閣。取這個名,是由於聽說當年,北燕裡,第一個做了大明皇帝的皇后的女子,曾經最喜歡坐在這個地方吃茶賞梅,之後,這美貌出衆猶如梅花精的女子被迎入京師的後宮,在護國公的支持下,扶搖直上,成爲了當時皇帝的皇后。

傳說恐怕還真不是民間傳說,據大明的史書考證,的確,如今萬曆爺的爺爺的爺爺,立的第二個皇后,正是從北燕迎娶到京師裡的。這個從燕都到關內的皇后,據說入京的那天,正值隆冬,由於京師的梅花樹,開的並不比關外好,但是,當這位梅花女子踏京的那一天,竟然京師裡的梅花樹全開了,彷彿京師敞開懷抱迎接女子入京一樣。

史書上的記載,比較確證,歷史學家畢竟不敢像民間的茶樓先生胡說八道。可是,這樣就能證實那名女子是梅花精化身,卻也有些偏頗了。或許女子入京那天,剛好京師裡的氣候適合梅花全數開放,只是個巧合罷了。

如此說來,連歷史學家,都要在編纂的史書上詳細記錄這一幕,由此可見,其背後的一些玄機。那是,編寫史書的人,都也是皇帝的人,怎麼可能隨便亂寫呢?因此不出意外,這位梅花女子入宮受寵不久,剛登上後位不到半年,匆匆離世。

外界猜測,她是梅花神仙,所以,時日到了以後,必定是要被玉皇大帝召回天庭裡去的,怎能繼續留在世上。

神仙不神仙的事,對於李敏這種科學家來說,簡直是無稽之談。這個世上哪有什麼神仙。神仙都是編出來被統治階級利用起來糊弄普通老百姓的。

只能說,當時的統治者,意圖用這個美麗的謊言,掩蓋一切的真相。告訴老百姓,這個北燕來的女子,不是因爲陰謀爭鬥而死的,最重要的是,因爲她是從北燕來的。倘若她在京師裡遭受了什麼罪過而死,哪怕是犯了罪被皇帝治死,北燕百姓肯定都不能答應。

可想而知,那個時候,皇帝和護國公之間,必定發生了些什麼事。

歷史翻過去了,近兩三百年之前的事了,如今倘若要考究,貌似也沒有什麼意義,畢竟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梅仙閣,卻是留了下來,長久存留在了燕都。由此可見,這個澡堂茶樓,該有三百年以上的歷史了。

事實是如此,店小二可以自豪地告訴所有人,這家茶樓,早在建國初期,護國公到北燕的燕都開始統治北燕開始,一直存在。

難怪,這裡人滿爲患。恐怕從外地來的人,都必定是要到這家茶樓裡看看,體會下燕都的歷史。

李敏想,這回,真的是來對了地方了,算不算陰差陽錯,還是說,是緣分巧合。之前,她是絕對沒有做過任何旅遊功課再出門的。

“怎麼,我們家少爺,想去那裡坐不行嗎?你之前,不是說可以和其他客人一塊坐一張桌子嗎?這裡人那麼多,每一張桌子都坐滿了,僅剩下那張桌子看起來,還有空位。”蘭燕從李敏後面走出來,與店小二交涉。

店小二忍不住嘴角翹了起來,露出鄙夷的神情:“我都說了不行了。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所以不知道燕都裡的規矩。”

“規矩?”

喝個茶,賞個梅,都有規矩。李敏被吊起了好奇心,眯眯眼聽着對方怎麼說。因爲眼看蘭燕都對所謂的規矩一無所知的樣子。

蘭燕不知道規矩,或許是因爲常年很少在燕都的關係,小時候,又不是在燕都里長大的。

“是的。規矩。”店小二一字一字肯定地咬着,彷彿這個規矩是誰都不可能破除的,“咋們北燕,或許比不上關內,但是燕都,絕對是比京師更好。你們不知道嗎?如今的皇上,當初來我們燕都春樹街的時候,曾經嘆息過,爲何自己不是居住在燕都呢。”

李敏嘴角抿了抿快要上揚的嘴角。從店小二這句話,或許可以解釋爲什麼她剛纔在春樹街街頭,發現所有北燕的百姓對於萬曆爺在春樹街的題字完全不感冒。原來,北燕人認爲,大明皇帝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因爲,連大明皇帝自己都親口承認了,京師沒有他們燕都好。

其實,要李敏說,萬曆爺哪怕真的是當年發過一句喟嘆,也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觸景生情,猶如詩人作詩需要激情一樣,激情一過,對皇帝而言,再美的地方,都是不能和京師比的。京師是皇帝的老巢,全國政治文化中心,皇帝統治天下的基礎,怎麼可以比?

當然這些邏輯,對於店小二這樣普通的老百姓,肯定是不懂的,哪怕聽了也不會想弄懂,他們只要知道,他們這裡有可以讓皇帝都表現出謙虛的地方,這有利於他們爲自己的鋪子打廣告做生意。

接到李敏的失意,蘭燕點頭,拿出腰間繫帶的錢袋子,對店小二說:“我家少爺說了,你那些話,我們都懂,不就是要銀子嗎?開口吧。我們家少爺最不缺的,是銀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當真不假。

店小二一聽這話,表情上真有些飄飄然的,蠢蠢欲動的慾望,但是,很快的,他嚥了句口水,是不敢答應,擺手說:“我剛纔不是說了嗎?燕都有燕都的規矩。來我們茶樓裡吃茶賞梅的客官,每年每日都絡繹不絕,少說一日數百都有的。要是,貪點銀子,能讓人進梅仙閣,那可就壞了規矩了,不能叫梅仙閣了。”

聽到這話,連銀子都辦不到的事,是合李大夫的胃口。李敏輕輕清一聲嗓子,道:“照你說,究竟是什麼規矩,說來給我們見識一下,我們其實也不太想招惹麻煩。”

店小二哎呦一聲,道:“少爺真是性情中人,知道,這個世上,除了銀子,大家最怕的,無非是惹上一些銀子都解決不了的麻煩。”

蘭燕一眼望過去,其實都可以清楚地看見梅仙閣裡究竟坐的是什麼人。所以,店小二口裡所說的這個規矩,大體上她和李敏都能猜的出來。

李大夫實際上,出門在外,無論做什麼事,都極少搬出老公來嚇唬人的。畢竟現代女性的觀念使然,老公是老公,她是她。拿老公身份來胡作非爲,不是一個老婆該做的事。

可如今,她貌似不搬出老公來,都沒有過去和梅仙閣裡面的人說話。

階級觀念使然,不說古代,在現代,不也一樣,你要見美國總統,說是能見就見嗎,一個道理。不要說不是因公事見不到,哪怕是私底下交朋友,都不可能。

李敏先是挽了挽袖口,後來心裡一想,老公送她的帝王綠,她從一開始都能認錯了,錯認爲街上隨處可買的地攤貨,難保這個店小二一樣不認得。所以,說來說去,還是明碼標價的牙牌最可靠。

曾經,聽人說過,關內的牙牌,還沒有護國公在燕都發放的牙牌值錢。原因在於數量上。護國公真正在北燕發放的牙牌,總數不及十個。有了牙牌的人,是真正可以自由出入燕都的。非護國公親信難以得到。

她手裡這塊牙牌,是今早上,朱隸之前吩咐方嬤嬤帶她到街上散心的時候,交給方嬤嬤轉交給她的,爲的是以防需要。特別的時候,拿它可以出來當作他嚇唬人。

本來,她從方嬤嬤手裡接到這塊牙牌的時候,感覺他有點小題大做。畢竟,她李敏又從不喜歡狐假虎威的事情。沒想到,真被他料中了,她還真需要拿他出來狐假虎威的一天。

回去可不能說給他知道,否則他要在心裡頭樂死了。

李敏心裡一邊想,一邊直嘆自己老公那個腹黑程度。

伸手,從懷裡掏出了牙牌,放在了店小二眼前晃了下。店小二那雙眼珠子,猛的縮了縮,全發直了。由此可見,人家真的是常年招待重量級貴客的人,所以,能認出這是什麼高貴的東西。

“少爺,您——”店小二的眼珠子直瞅李敏那張臉,之前那些所謂鄙夷不屑的神氣全部消失的一乾二淨,轉換的是十度的震驚,以及看着李敏開始訕媚巴結的宛如哈巴狗的表情。

蘭燕可不會讓對方繼續糾纏李敏,因爲這裡人多眼雜只怕鬧出個動靜來,會引得所有人圍觀,一聲低喝道:“怎麼說?我家少爺可以去梅仙閣了嗎?”

店小二倒是不敢自己做下這個決定,趕緊去請示上面的掌櫃,畢竟,梅仙閣裡頭坐的,一樣是富貴人物一般他們是得罪不起的。

茶樓裡的掌櫃,聽說消息,急急忙忙跑過來,在李敏臉上用力瞅幾眼,瞅不出個所以然。那是自然的,她隸王妃到燕都纔不過幾日,都從來沒有拋頭露臉過,一般百姓怎麼認得。不要說一般百姓,很多燕都裡的貴族,照樣都認不得。

“小的請問,這個牙牌,是少爺本人的嗎?”掌櫃信心地詢問道,只生怕李敏手裡這東西是撿來的,或是怎樣。到時候,事情可就要鬧大了。畢竟這東西太貴重了。

“怎麼?不是我們少爺本人的,能是誰的?”蘭燕生氣地說。

居然有人敢懷疑李敏手裡的牙牌不是朱隸給的,要是被她主子護國公知道,肯定是找死。

掌櫃的見到蘭燕姑娘氣勢洶洶,只能是縮縮脖子,囁嚅道:“我們這也是安全爲鑑,還望少爺體諒。”說着,給底下的人使個眼神。

店小二哈着腰上來,帶他們一行走向梅仙閣。

茶樓裡雖然熱熱鬧鬧的,但是,在燕都裡,誰不知道梅仙閣是怎麼回事,都知道,能進梅仙閣的是什麼人。所以,很多人來這裡吃茶,少不了是要窺探眼梅仙閣裡的動靜。有兩扇大屏風擋去了裡面人的身影,但是這完全不妨礙人們對其發出的好奇心。何況,梅仙閣裡面坐的人,其隱隱綽綽的身影,都能映照在兩扇梅花屏風上,宛如化成梅花仙子的影像,勾起人們心裡無限的美好。

李敏一路走過去,一路眼角一掃,能掠到茶樓裡許多吃客的表情。再回頭,看那在梅仙閣裡宛如神仙一樣氣定神閒坐着的人,想必這裡面的人,是猶如皇帝一樣,彷彿坐在了龍椅上,享受衆人瞻仰的滿足感。

梅仙閣,仙子不仙子,無人知道,可是,這的確是一個,能讓人沾沾自喜,把自己當作仙子的地方。

既然傳說中的梅花仙子,是出自北燕的女子,恐怕歷史書上記載的那位梅花娘娘,是與護國公有什麼關係的。所以,這個地方,不管商家願意不願意,護國公願意不願意,其他人哪怕是大明皇帝願意不願意都好,在北燕百姓的心目中,這樣一塊神聖的地方,當然只能是與護國公有親密關係的人才可以沾染的。

到了梅仙閣前面,李敏稍停步。店小二,先走進屏風裡。屏風裡坐着的貴族,已經是察覺到他們過來的動靜了,從屏風上一些晃動的人影可以發現,裡面的主人,對於店小二的所言所語,有些煩惱,並且像是要大發雷霆的衝動。

“你說他拿着牙牌?”

“是的,夫人。小的和掌櫃的,都仔細看過了,是和夫人手裡持有的牙牌一模一樣。”

“胡說八道!整個燕都裡,能持有主公牙牌的人,我十個手指頭都能數的出來。可是,你說的這個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們這兩個愚蠢的東西,連人家僞造出的牙牌都分辨不出來嗎?”

蘭燕眉頭皺緊,剛要上前一步,被李敏伸手攔住。

李大夫是饒有興致地聽屏風裡面的人罵街。看來,屏風裡的這兩位貴婦,是比任何人,都享受並且喜歡這個梅仙閣,特別討厭有人過來搶。

“哪怕他有牙牌,他是什麼人?是與我們主公有血脈相連的人嗎?”

說起來,她和護國公不是血脈相連,可是,肚子裡的孩子是,算不算是可以駁斥這位夫人的理由。

“夫人——”店小二大概是被對方罵到頭破血流都有,帶着哭音說,“夫人意思是,讓我們報官嗎?”

“當然了!僞造牙牌,假冒主公親信,此罪可以在我們燕都裡被定爲大逆不道的重罪,論斬。否則,誰都可以假冒我們主公,還得了!”

對方最後面那句話,深得李敏贊同,這事是要小心,以防牙牌假冒。

店小二搞不定,只好掌櫃硬着頭皮過來上陣。李敏對掌櫃的說:“要不,我進去,和夫人親自談一談。”

掌櫃的眼睛一亮,連忙大聲應好,求之不得。兩個都是不可得罪的主子,他們真不想當這個夾心餅乾。

李敏跟隨掌櫃,從屏風側面,專門作出的一條只容一人通過的縫隙兒,走了進去。

裡面的人,初見到她進來,儼然是大吃一驚。

見屏風裡,在主子背後服侍的丫鬟婆子,整整一排,氣勢恢宏,李敏心裡數了數,竟然有十二個人。

十二個人,只服侍兩個主子。李敏記得萬曆爺的皇宮裡,哪怕太后和皇后,走到哪兒吃頓飯,帶的丫鬟婆子數絕對最多,都沒有這兩個人多。好吧,人家太后皇后是帶侍衛,帶公公,所以總數不會比這個少。但是,可以想見,這兩人平常生活上的奢侈度,難以想象了。

那麼,這兩個自比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梅花皇后的人,既然爆出了自己纔是護國公血脈的正統後代,不用想,那肯定是與護國公真有些關係的人。

不過,人家也不真的是與護國公沾血脈的人,只能說,是與護國公沾親的人,畢竟是娶進門的媳婦,和她李敏一樣,總不能說嫁了夫家骨子裡流的就是夫家的血液吧。科學總是勝於雄辯的。

蘭燕在她耳邊說的,一個是寧遠侯夫人趙氏。由於蘭燕之前在燕都,和主子出行的時候,肯定是有見過這個護國公府的親戚,所以,能一眼認出趙氏。另外一名和趙氏同行的女子,蘭燕認不出來,說是沒有見過。不過,李敏能猜的出來。

只因,之前趙氏到護國公府拜訪的時候,找尤氏說之前自己沒有能親自前來拜訪的理由。按照尚姑姑調查出來的結果,趙氏有一句話算是沒有撒謊,趙氏的大兒媳婦袁氏,確實是懷孕了,挺着個大肚子。

稍微寬鬆的衣衫,蓋着袁氏因爲開始變形的腰肚,但是,李敏一眼根據她肚子上隆起的弧度,初步判斷,倒不像趙氏之前對尤氏說的那樣,袁氏懷孕是快臨盆了。不,大概最多,是五個月的身孕,離臨盆遠着呢。

“這個人,是誰?!”趙氏那雙眼,虎視眈眈地鎖定在李敏臉上。

沒有見過李敏,趙氏認不出眼前這個人,正是自己之前幾次三番上門求見卻始終見不到。

李敏心裡暗自想,幸好,之前沒有見面,否則,今日這場有趣的事兒都不一定能發生。

蘭燕徑直給李敏挪了桌子旁邊的一張凳子,給李敏坐。

趙氏滿臉漲的通紅。袁氏兩隻眼珠子更是要瞪出來了一樣。

“這簡直是成何體統!成何體統!”趙氏大拍桌子。

李敏已經不瞅她們兩個了,只嘆這個梅仙閣,還真是好地方。別看臨窗,但是,不知是不是外面有樹木遮擋的關係,並沒有什麼風。再有那窗戶是特別製作的,蒙上了一層比屏風還薄還細膩的布,這樣一面可以遮擋冷空氣,一面不會阻礙到裡面的人透過窗戶觀看外面的風景。

“這裡有什麼招牌菜介紹?”李敏問。

掌櫃的,趕忙走上來,親自介紹:“本店,有特色烤乳豬,用的特製的醬料,獨家風味,僅此本店一家,在全國找不到第二家。”

“乳豬,腥了點,有清淡點的菜嗎?”

“原來少爺喜歡吃味道淡的,當然有,小的看,少爺是從關內來到本地的吧。”掌櫃笑眯眯地打量李敏的身材。

比起高頭大馬的北方人,南方人相較而言,無論男女,都要偏於瘦小,不是肥胖,是單純骨架,從遺傳基因來看,都要瘦弱的多。更不要說,北方主麪食肉食,不像南方主粥菜。

趙氏和袁氏,聽到說他是從關內來的,不由多看了李敏兩眼,眼睛裡浮起了些懷疑。

“本少爺是不是從哪兒來的,與掌櫃做生意沒有什麼關係。”李敏淡然一笑,拒絕了透露來歷,模棱兩可地說,“本少爺喜歡吃麪,不過是由於近來胃口不是很好,大夫告訴本少爺,還是多吃點粥比較好。”

普通人,肯定分不清麪食和粥的區別。掌櫃的聽的一頭霧水,只能唯唯諾諾低頭說好,隨之,介紹了店裡另一道名菜:從關內的飯館傳來的梅花扣肉,以及梅花粥。

這個梅花粥,卻是這個地方特有的特色菜。廚師摘取新鮮的梅花瓣,和米粥一塊烹調,取其香氣。

李大夫知道的梅花粥,與這裡的梅花粥,應該是大同小異。在中醫裡面,梅花性平,調理肝胃,是很適合女子食用。

“梅花粥是個好東西,本少爺以前沒有在這裡吃過,來一碗,讓本少爺嚐嚐鮮。”李敏說。

掌櫃的臉上頓顯尷尬,自認梅花粥是他們首創的東西,李敏竟然吃過了,心有不甘則問:“少爺是在哪兒吃過梅花粥?”

“梅花可以用來泡澡,爲女子美膚,當然也可以用來爲女子食用了。”李敏說完,看小二給她端上來的新砌的那壺茶。

打開蓋子一看,茶湯裡漂浮了幾朵白色的梅花瓣,香氣宜人。

是好東西。

掌櫃的,自此,只聽了李敏幾句後而已,卻已經分明可以感受到眼前這個人的不平凡。或許李敏身上的衣衫算不上大富大貴,帶的人,比起趙氏袁氏,更是差了一大截的排場,但是,掌櫃的只根據李敏這身不平凡的氣質,可以斷定,李敏手裡的牙牌不是假的。

到底,能做生意的,並且做的是大生意的,成功的生意人,絕對是很聰明的人。

李敏由眼前的掌櫃想起自己家的徐掌櫃,微笑不語。

相較於茶樓裡的掌櫃,趙氏和袁氏,好像還二丈摸不着頭腦。

拿着護國公頒發的稀有牙牌,身上穿的衣物又是與普通人家家境比較富裕的百姓差不多而已,說不是寒酸,可是,這個衣服完全看不出是大人物的徵兆。再有,這個人根本是她們見都沒有見過的人。

“母親。”袁氏貼在趙氏耳邊輕聲說,“要不,我們試探下,他是什麼來路。”

“你沒聽見剛纔掌櫃問他是從哪兒來的,他都不說話嗎?我們能問出些什麼?”趙氏不以爲然,如果李敏鎖緊嘴巴死不說,莫非她們能拿對方怎樣。

袁氏卻無論如何要試一試,總得抓出一點線索,畢竟,對方拿有護國公的牙牌這個事,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嫁到寧遠侯府不過幾年,但是,在結婚前,已經和夫家的人是熟悉的,袁氏很清楚這個牙牌的珍貴性。記得,自己家婆婆第一次帶她來梅仙閣吃茶。從懷裡掏出牙牌給她看時,那個炫耀的口氣,簡直是天下獨一無二。

牙牌,像趙氏說的那樣,在北燕裡,能有護國公牙牌的人,手指頭能數的出來,不超過十個。而且,每一個擁有牙牌的人,趙氏都清清楚楚。

首先是護國公自己的親人,像尤氏,護國公的二少爺朱理,這兩個是護國公的家人,不用說,各有一塊是肯定的。再有,他們寧遠侯府和奉公伯府,畢竟是護國公的親戚,每府各有一塊,這兩塊牙牌,本意是護國公只給寧遠侯和奉公伯使用,但是,作爲寧遠侯和奉公伯府的夫人,可以借老公的來用。所以,嫁到寧遠侯府,奉公伯府,還是有不少好處的。

這樣計算下來,共計是有四塊牙牌了。

接下來,據說魏老作爲護國公的第一忠臣,有一塊,不過魏老這塊,不是所有魏家人都能用的,只有魏老本人可以用,不得給其他人挪用。同理,朱隸後來給了自己最親信的謀士公孫良生一塊牙牌。公孫良生的這塊牙牌與魏老一樣,只能自己用,不能給其他人挪用。

加上這兩塊,是六塊。

趙氏據此,想不起這個燕都裡,是有誰,還能擁有護國公的牙牌。畢竟是連都督府,皇帝親派的欽差大臣,都沒有獲得這個東西。

護國公並不傻,把牙牌控制的很緊,因爲這種貴重的,可以象徵護國公親臨的東西,怎麼可以隨意亂髮。

其實,趙氏很想看看,李敏手裡拿的牙牌究竟長什麼樣。因爲有聽自己老公說過,護國公狡猾,給每個人的牙牌都還不太一樣。有細小的不同。比如,朱隸後來給魏老的,和給公孫良生的牙牌,明顯和給自己家人親戚的,不一樣。自己家人親戚拿着牙牌,不能調派軍隊,可是,魏老和公孫良生的牙牌,能有這個功用。

如果這個人,從江淮來的,聽說公孫良生是江淮那一帶的人,或許,這人與公孫良生有點關係?

據此,袁氏照這個方向試探起了李敏:“掌櫃的,你說這位少爺手裡握有的牙牌,與我們夫人的一模一樣,是真的一模一樣嗎?不如讓這位少爺把牙牌拿出來看看,讓我們也可以鑑證下,究竟是不是僞造的。”

掌櫃的,尚未反應過來,遲疑着:“這——”

眼睛不敢去看李敏。

李敏卻是一點都不含糊,把懷裡的牙牌拿了出來,擺在了桌上,接着,手捧花茶,聞着香氣說:“兩位夫人慢慢看,看仔細了,要是看走眼了,錯了什麼問題,那可就不好了。”

嚇!

袁氏倒抽氣:好大的口氣!

這下好了,她婆婆,必定是要被氣崩了。

趙氏是一肚子氣,想來人究竟是什麼人,敢在她寧遠侯府面前如此囂張氣焰,簡直是燕都裡以前都前所未見的。

把自己懷裡的牙牌也掏了出來,和李敏擺在桌上的那塊仔細對比,比了半天,都瞧不出個所以然。只見,真還是差不多,幾乎一模一樣。

李敏想,自己老公臨時說這塊牙牌是爲了以防她萬一需要逛街用的,沒有必要也沒有時間馬上做出一塊新的來,八成是拿了誰的,先借給她用的吧。照她推測,八成是拿了她小叔朱理的。

朱理和寧遠侯府一樣是護國公的親人,所以,兩塊牙牌,應該沒有什麼差別。

趙氏摳不出眼前這塊牙牌的問題,心頭快急瘋了,把李敏的牙牌推了回去,冷笑道:“這位少爺真是好本事,不知道從哪兒從人家手裡騙來了這塊牙牌。只能等我本人回去以後問問,恐怕才能知道少爺是什麼來歷。”

“夫人慢走。”李敏對趙氏如此咄咄逼人的話不怒反笑,恭送道。

趙氏黑着臉,起身,帶着兒媳婦以及一幫人馬,氣呼呼地撤了。可見樓前她們走的時候,乘坐的大馬車,綢緞披輿,四角懸掛琉璃燈,實乃光彩照人。

李敏從窗戶裡俯視下去,觀望這一幕,眼底裡浮現出一層深色。

來到燕都以後,她是能看到這個城市裡的繁華,但是,她又會想起之前老公和魏老,單單是爲了前線官兵的糧食,奔波於兵部,委曲求全。現在,背後這些,本該做好後勤工作的人,卻只是享受着奢靡生活,和京師裡那些王公貴族一樣,醉生夢死。

“大少奶奶?”蘭燕望着她沉重的臉色,不由一樣有些擔憂。

老公之前,爲什麼不待見這些親戚,李敏覺得是完全可以理解了。但是,不一定見得她老公,對於這些人真的全部瞭解了。李敏低頭,再掃視到桌上的牙牌上面,眸裡銳利地閃了閃。

趙氏和袁氏坐着馬車,回寧遠侯府的路上。

袁氏的心頭始終哪兒掛着,不是很放心,問趙氏:“母親,你看得出是不是僞造的牙牌?”

“僞造的怕是不像。”趙氏畫的濃濃的眉頭拉起來,說,“因爲,牙牌所用的玉,是上口白玉,上口出的玉,只有護國公有,我仔細觀察過了,那人擁有的牙牌,和我這塊牙牌的玉是一樣的,應該是出自上口。”

“不是僞造的牙牌,他怎麼可能擁有牙牌?”袁氏益發不可思議地問。

“所以,我剛纔不是說了嗎?他好本事,不知道怎麼從人家手裡騙來的這塊牙牌。”趙氏咬定了李敏是絕對坑蒙拐騙得來的東西,爲此,趙氏有計劃,“先去你嬸嬸家裡看看。你嬸嬸的牙牌,我知道,和我的幾乎一模一樣。或許,你嬸嬸是被人騙了都說不定。”

這個時候,趙氏當然還不知道,林氏和魏府起了糾紛。等馬車到達奉公伯府,接到管家的通報以後,林氏安排好,在自己房裡的花廳,招待趙氏和袁氏。

趙氏走在前面,袁氏有兩個婆子左右扶着進門的時候,林氏卻不像以往那樣急着起身迎接,是臥在椅子裡像是很虛弱的樣子。

林氏這是想,趙氏她們肯定是接到消息以後,到她這兒來探風了。她這得裝,使勁兒裝,讓其他人都誤以爲真,確實是魏府冤枉了她,害的她現在都快氣病了。

不用說,趙氏袁氏進門之後,見到林氏那副氣喘如牛的模樣,是被嚇了一跳。

“伯夫人,你這是怎麼了?”趙氏驚問,“是不是沒有穿衣,出外時給染上了風寒?有請大夫過來看嗎?”

林氏聽趙氏這番話,像是完全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爲此當是不信的,因爲她和魏府的官司應該傳到滿城風雨了,難道趙氏能不知道。於是,拿拳頭用力錘起了自己胸口說:“侯夫人,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可能會害自己的表侄女嗎?魏府那個沒有良心的,上上下下都沒有良心,是良心被狗吃了,纔會把我表侄女弄丟了以後,還一口爲了推卸責任,全推我頭上來了,使勁地陷害我。”

趙氏和袁氏瞠目結舌:“什麼?!魏府?你表侄女?”

當真是不知情?!

林氏猛的吃了一驚,沒有裝了,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趙氏急忙和袁氏一起,坐到了林氏旁邊,問起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氏支支吾吾,當然是聲淚俱下地哭訴起自己所遇到的不公平遭遇,最終說:“如今,聽說他們家,把案子報到了都督府,怕是生怕這事兒傳到護國公府的話,主公會偏袒我們奉公伯府。”

對此,趙氏這樣說:“主公哪怕偏袒奉公伯府也是應該的,畢竟是丟了個人,丟的人,又不是他們魏府的,魏府不心疼是肯定的,你們奉公伯府自家女兒都丟了,能不心疼嗎?”

此話正和林氏心意,林氏一隻手握住趙氏的手,感激地說:“還是姐姐最瞭解我這個妹妹。姐姐今早上去了哪兒,我本還想姐姐都知道這個事了。”

“今早上——”趙氏嘴角扁了扁,有些情緒地說,“我兒媳婦有了孩子以後,不是一直胃口不太好嗎?所以,今早上,我帶了她去梅仙閣,想在那裡環境好,賞個梅花,她能吃的多一些。只要她吃的多,肚子裡的孩子才能好。”

“是這樣的。”

“結果——”趙氏忍不住咬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個人,闖進梅仙閣裡,搞到我們倒了胃口。不要說增進胃口了,簡直是,害的我兒媳婦,接下來幾天都吃不下飯,孩子都要捱餓了。”

“什麼人闖進梅仙閣裡擾了伯夫人的興致?”林氏蠻是吃驚地問,和趙氏一樣,她很清楚,梅仙閣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人,只知道對方手裡握有主公的牙牌。”趙氏說。

“主公的牙牌?!”林氏大吃一驚。

趙氏睨望了眼她臉上的吃驚,想她這是不是在裝呢,畢竟林氏是以裝出名的,說:“姐姐我也是左思右想,主公的牙牌,數來數去不過那麼幾個人有。想到妹妹那塊牙牌,與我們府裡這塊最爲相近,而剛好那個人,向我們展出的牙牌,和妹妹的牙牌像是很相似,所以,我擔心妹妹被人騙了,趕緊到妹妹府上想來提醒下妹妹。主公的牙牌舉足輕重,可不是能隨意外借的。”

林氏對此肯定矢口否認:“姐姐,你這點操心實在是多慮了。妹妹我辦事你還會不放心嗎?主公的牙牌,那是多貴重的東西。不要說平常去梅仙閣,對,是去梅仙閣,我都不敢拿着牙牌去的。”

趙氏不信:“你把你那牙牌給我看看。”

和寧遠侯一樣,朱慶民把牙牌一般都交給了老婆掌管。

林氏自己進了屋裡,親自取出牙牌。趙氏匆忙接過,仔細研究。

須臾之後,林氏問:“姐姐,我說的沒有錯吧。這塊牙牌,我放在我那最保險的盒子裡,壓根都沒有用過。”

趙氏不信她沒有用過,但是,明顯,這塊牙牌也是真的,說明林氏沒有外借牙牌。這麼說,是誰的牙牌被李敏騙走了?

“莫非是靖王妃?”林氏提出了個新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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