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失敗
楊慶恩洋裝詫異地問:“哦?需要我多派些人手跟你一起回去麼?”
黑虎眼圈泛紅,擺了擺手道:“不用了,這……唉,各位老大,兄弟我對不住了。”說完他便揚長而去。
衆人都是一腦門問號,不清楚黑虎家裡究竟出了什麼事,讓他連龍頭選舉都拋開不管了。
“老闆,事情都已經處理妥當,黑虎的妻子、女兒、菲傭,還有一些過去串門的親戚,一共十八口人,一個沒剩。”十三叔低聲對楊慶恩說道。
楊慶恩滿意地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黑虎啊黑虎,你非要逼我,我也只能這樣了。”
黑虎走後,那些不願楊慶恩連任的人沒了主心骨,一個個都蔫頭耷拉腦的,灰狗一看形勢,立刻趁熱打鐵道:“各位,不管是對公司的貢獻還是威望,都沒人能和老闆相提並論,黑虎之所以持反對意見,無非是自己想上位。倘若今天老闆不能連任,那我灰狗就帶着人馬退出公司,另外弄出一個局面。”
他這樣一說,立刻引來一陣隨聲附和,之前支持黑虎的人紛紛開始動搖。
楊慶恩臉色一沉,說道:“灰狗,不準放肆!黑虎所言極是,公司的規矩必須遵守,我如果一再破壞,還怎麼去管理其他人。”
“我纔不管那個,反正我灰狗只認老闆你,誰要是反對你連任,就是跟我過不去!”
“是啊老闆,您就不要再謙讓了,規矩再破一次也無妨,下不爲例就好了。您就是我們的苦海明燈,沒有您指引,我們就好像舵手一樣失去了方向,不觸礁纔怪。”衆人你方唱罷我登場,紛紛發表意見,全都是支持楊慶恩的。
楊慶恩表現的非常糾結,用力砸了一下桌子,道:“你們啊,是明擺着逼我楊慶恩破壞江湖規矩!”
十三叔一瞧戲演的差不多了,和孫傳福對視了一眼,說道:“各位,既然大家都已經議論好了,現在就開始投票吧。”
“投個屁的票,老闆連任是衆望所歸,費那麼多事幹什麼,直接宣佈結果吧。”
楊慶恩一伸手,道:“即便再衆望所歸,票也還是要投的。”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些已經準備多時的小弟立刻開始分發選票,弄的頗有點議會選舉的架勢,只不過這些投票的人可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知識分子,而是槍林彈雨裡闖過來的黑五類。
整個投票過程非常順利,結果以最短的時間被統計出來,十三叔拿着一封鎏金的大號信封,撕開之後從裡邊取出投票結果,就在他剛要大聲宣讀的時候,一名女子的嗓音忽然響起:“威虎幫的老大還沒投票,這個結果怎麼能算數?”
衆人吃驚不小,聞聲望去,只看到一個女人緩步從門外走了進來。
那頭飄逸的長髮,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俏臉,那雙狠歷的眸子,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彷彿一把隨時就要飲血的利刃似的。
“秦……秦海棠,你……你竟然沒有死!”有人控制不住地說出了她的名字。
秦海棠眼眸中金芒一閃,玩味地笑着說:“怎麼,你們不歡迎我麼?”
衆人自然會吃驚,可最爲吃驚的還要數楊富華,他心裡腹誹不已,那天晚上自己明明已經開槍將她打死,還眼看着手下把她的屍體丟到了海水裡,可她現在怎麼又好像沒事人一樣站了出來,這他媽不就是活見鬼麼。
他忽然覺得背後一陣陰風吹過,無意間用餘光掃到老爹投來的狠歷目光,更是有些肝顫。
還是楊慶恩老辣,裝出一副關心模樣地說:“海棠,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聽聞紫蝶幫的人把你給炸死了,可爲什麼……”
秦海棠的目光落到了楊富華身上,如同冰錐一樣刺進他的心臟:“問問你家楊公子對我做了什麼?”
在這個關鍵時刻,楊慶恩大可裝傻充愣,可楊富華不行,這個黑鍋現在只能由他來背。
楊富華冷笑着說:“對,是我開槍殺的你,可不想你竟然還活着。”
他語出驚人,誰都知道楊富華和秦海棠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怎麼可能下的去這種毒手。
“敗類!來人,給我把這個孽子抓起來!”楊慶恩下令後,一衆保鏢面面相覷,沒有一個敢動手。
“你們都是傻子嗎?連我的命令都不聽了,把他抓起來,快!”那羣保鏢一瞧老闆是要動真格的,這才準備動手拿住楊富華。
“且慢!”秦海棠忽然一伸手,“不要動手,等我問問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爲什麼要動手殺我之後再說。”
楊富華的眼睛賊溜溜地轉了轉,隨機古怪地大笑了幾聲,說道:“秦海棠,你真是傻的可以,竟然當面問這種問題。好,既然你那麼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我殺你是因爲你自作多情,你愛我,可我根本不愛你,你的火爆脾氣道上人都知道,如果我膽敢拒絕你,你肯定會動手殺了我。我就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了,婚後生活想要不被你攪擾,只有殺你這一條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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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棠眼眸中掛着淚光,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你在說謊,你在說謊!”
“說謊?”楊富華嗤笑了一聲:“秦海棠,你給我醒醒吧,上回沒有弄死你,那是因爲你運氣好。我現在非常明確的告訴你,我不但不喜歡你,還非常討厭你,所以你趁早給我死了這條心。”
“從你衝我開槍的那一秒開始,我對你就已經心如死灰了,今天之所以過來,只是想給你我之間來個了斷。”秦海棠一臉悽然地說。
楊慶恩表情很是痛苦地瞧了瞧楊富華,又看了看秦海棠:“你們,你們……”
話還沒說完,他就昏倒在地,用右手捂着胸口抽搐了起來,現場立刻陷入到混亂之中。
孫傳福和十三叔對了對眼神,在場的人之中就屬他們最沉穩,“趕快把老闆擡出去休息,各位,今天情況比較特殊,選舉龍頭的事只能先放一放,大家先退了吧。”
誰都不曾想到,四年一次的龍頭選舉,竟然連個結果都沒有,就這樣草草收場了。他們各懷心腹事,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有的惋惜、有的發牢騷,陸續離開了會場。
“父親,父親你醒醒啊,別嚇我好嗎!”楊富華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老爺子在演戲,可還是努力的配合着,眼淚好像不要錢的自來水一樣往下流,不斷搖晃着楊慶恩的身體。
秦海棠皺起了柳眉,她並沒有識破這對卑鄙父子的演技,還以爲楊慶恩是真的昏死了過去,她對這老頭還是比較尊重的,有的時候甚至將他當親生父親一般看待,她覺得造成現在的局面,自己負有主要責任,心中不禁悔恨交加起來。
過了好一會,楊慶恩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他用力將楊富華推開,說道:“你這個無情無義的混蛋,你不是我楊慶恩的兒子。我和海棠情同父女,你竟然下手殺她,今天我非宰了你不可!”
他伸手抓過一名保鏢的手槍,拉開保險,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楊富華。
楊富華滿臉都是驚駭之色,一動都不敢動,腦門上全是冷汗。
秦海棠看事情不妙,她雖然恨楊富華,可還是有些不忍心看他死去,她忽然一側身,擋在了楊家父子中間,用身體抵住槍口,道:“不要開槍,都是我不好。”
楊慶恩一陣切齒,說道:“海棠,這個小王八羔子那麼對你,你竟然還幫他求情?”
秦海棠將雙眼閉起,兩行清淚汩汩流出:“我和他因爲那顆子彈已經恩斷義絕,但我不想因爲我的存在,讓你們父子反目成仇。老闆,多謝你對海棠的照顧,海棠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
秦海棠剛走幾步,就聽到楊富華陰惻惻的嗓音傳來:“海棠,來都來了,別那麼着急走嘛。”
秦海棠的嬌軀猛然一震,轉過身來,發現此時的楊富華面目可憎,早已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環視四周,發現周圍那些保鏢全都把槍舉了起來,槍口對準的正是她的頭顱。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宛若五雷轟頂,讓秦海棠完全始料未及,傻愣愣地呆在了原地。
他腰腹位置一涼,一把手槍頂了上去,隨後楊富華的臉探了過來:“唉,我最親愛的海棠妹妹,既然已經撿了一條命,爲什麼不遠走高飛呢,非要再來送死。看的出來,你對我非常癡情,這讓我很是感動,可沒有辦法,你是我們楊家的攔路虎、絆腳石,我絕對不會讓你活着離開這裡。”
一瞬間,秦海棠似乎明悟了一切,小臉慘白無比,緊閉着小嘴,一句話都不說。
“等一下。”楊慶恩揮了下手,“富華啊,你還是歷練不夠,做事情容易考慮不周。”
“不知道父親什麼意思,願聞其詳?”
“殺她只不過是一顆子彈的事,可我想讓她活着,不要忘記,威虎幫雖然受創嚴重,可並沒有徹底覆滅,殘存的勢力還是有一些的,我們要做的是把秦海棠當作魚餌,將威虎幫的人吸引出來營救,然後趁機將其一股腦全部剷除掉。”
楊富華情不自禁地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還是父親考慮的周全。你們幾個,把秦海棠給我關起來。”
秦海棠將楊富華的槍推開,說道:“老闆,你經常有句話掛在嘴邊,叫做成者王侯敗者賊寇,我也深以爲然,所以事已至此我沒什麼可說的。可我要問你一個問題,我究竟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們楊家,爲什麼要這麼挖空心思的對付我?”
楊慶恩站起身來,道:“因爲你是我連任龍頭的障礙,明白了吧。”
“你一直口口聲聲支持我當龍頭,可卻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而且你早已定下規矩,龍頭不能連任超過兩屆,可你卻要連任第三屆?”
“正是,我確實說過這種話,可你蠢就蠢在太把我說的話當真了,從古至今,你見過哪個皇帝心甘情願的退位?”
此時的秦海棠心如明鏡,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楊慶恩一直躲在暗處操縱着一切。
他洋裝站在自己一邊,力推自己當龍頭,讓自己和紫蝶幫成爲死敵,並在其中不斷搬弄是非,讓雙方的矛盾越來越尖銳,威虎幫和紫蝶幫的總部都是他讓人炸的,目的就是將兩個最大的潛在隱患拔除,好爲他連任龍頭掃清障礙。然後他再派人傳出消息,說是兩個幫派在相互報復,一切都是那麼的水到渠成,很難有人會懷疑到他頭上。
楊慶恩的陰謀近乎完美,讓人挑不出半點瑕疵。
有人說最毒婦人心,男人的心又何嘗不是狠毒無比。
秦海棠剛被押下去,楊富華就恭維道:“父親,您這一手實在是太高明瞭。”
楊慶恩氣定神閒地笑了笑,說道:“富華,你以爲父親不知道嗎,其實你喜歡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林思雨。”
楊富華一聽,整個人都呆住了,不知道這個秘密他是怎麼知道的。
可他心裡清楚的很,老爺子說話從不放空炮,既然說了,那就鐵定掌握了情況,楊富華不禁一陣汗顏,這個頗有城府的男人,在老爹面前根本就是一汪毫無雜質的純淨水,他的所思所想完全逃不過楊慶恩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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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其實我……”
楊慶恩一揚手:“好啦,不用解釋,我和你年紀相仿的時候,也有迷戀的女人,可男人就是男人,想要在事業上有所建樹,就必須過了女人這一關。你喜歡林思雨,這很正常,可人家喜歡你嗎?我和林天祥有過接觸,那個人圓滑的很,跟老狐狸一樣,據說他的那個女兒林思雨更是青出於藍。
富華,我是你爹,我能坑你嗎?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吧,女人啊,玩玩還可以,但切不可太認真,認真就輸了。即便哪天林思雨被你打動,答應嫁給你,可女人心海底針,你怎麼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的,可能她只是想借機搞垮我們楊家。她是個商人,還是個成功的商人,眼裡只有利益,哪有什麼感情!”
楊富華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道:“父親所言極是,孩兒聽後真如醍醐灌頂一般。”
“再過幾天你就要結婚了,新娘可是花鵬程的女兒,人家是官,我們是商,常言道民不與官鬥,你可千萬不要怠慢了,而且即便林思雨再有能耐,也跟政客無法相提並論。多年之前我什麼要幫助花鵬程,因爲我看出他骨子裡有股銳不可當之氣,想在官路上有所建樹,沒有那股子氣息是不能成事的。
當然我那也是在賭,事實證明我賭贏了,官路上多了一個重量級貴人,我們的事業才能更穩定的蒸蒸日上。富華,說白了我這麼努力都是爲了你,爲了我們楊家的事業能夠不斷髮揚光大,你明白麼?”
楊富華眼眶一紅,激動的哽咽了起來:“富華明白,孩兒一定努力繼承您的衣鉢,將兒女私情放到一邊。”
楊慶恩安慰地點了點頭,倚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起來:“你先出去吧,讓我休息一會。”
“好。”
楊富華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房間內安靜了下來。
由於今天經歷了太多的事,楊慶恩好一會都無法平靜下來,腦海中思緒萬千,想着想着,他的眼皮越來越沉,迷迷糊糊當中,他彷彿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楊慶恩……楊慶恩……”
這聲音顯得遠在天邊,卻又彷彿近在眼前,他似乎睜開了雙眼,看見了黑白無常二人,他們的舌頭都吐出很長很長,手中的招魂幡來回晃動着。
楊慶恩嚇的滿身冷汗,猛的跳了起來:“兩位,你們要幹什麼?”
“楊慶恩,你的死期已到,速速跟我們到閻君那裡報道去。”
楊慶恩一聽,差點尿了褲子,癱軟在地上,說道:“兩位差爺,我還沒活夠啊,能否通融通融,再給我20年陽壽?”
“20年?真是白日做夢,你害死的人多如牛毛,壞事做盡,閻君特地讓我二人逮你回去,用油鍋炸了,豈能有誤!”
楊慶恩匍匐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兩位鬼差大爺,請你們網開一面吧,我有的是錢,你們想要多少,跟我說個數,不管多少我都給。”
“哼,你們人間那套在我們幽冥界是行不通的,不要枉費心機。”
“可我還沒活夠本啊。”楊慶恩哭得涕淚橫流。
兩個無常鬼發出一陣陰邪的笑聲,道:“沒活夠的人多了,你去地府跟閻君說吧,我們二人的任務就是把人帶回去。”
說完,二個無常鬼便化作兩道詭異的陰風撲面而來,楊慶恩則嚇得發出“啊”的一聲慘叫。
他終於驚醒過來,原來是在做夢,此時的他就如同落湯雞一般,身上的汗水早已將衣服浸透,非常難受。
他忽然用餘光發現,不遠處站着一名男子,那人看似陌生,卻又相當熟悉,他穿着一身工人的服裝,頭上還帶着安全帽。
那人的嘴角揚起一個玩味的弧度,說道:“楊慶恩,當害死第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做惡夢,害死幾十上百個人的時候,你還是會做惡夢,可當害死幾千上萬人的時候,你肯定就習慣了。許多年來,我就是這麼過來的。”
事實上,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楊慶恩比在夢裡看到無常鬼還覺得恐怖,他一動不動地坐着,身上的肥肉不斷顫抖着。現在房間裡只有他和那個人,沒有一個保鏢在身邊。
“穆榮傑,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那人將安全帽摘下,丟到一邊,冷笑着說:“錯,我不是穆榮傑,我叫做火佔山。”
當聽到火佔山這三個字的時候,楊慶恩的身子明顯一震。
“我只知道穆榮傑,不清楚你說的火佔山是誰。”楊慶恩面無表情地說,可他的心臟卻彷彿被人用力抓了一把。
那人朗聲大笑了起來,隨後伸出食中二指,指着楊慶恩道:“九指,十多年過去了,連自己當年的大哥都不認識了麼?”
楊慶恩站起身,傻愣愣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穆榮傑緩緩踱步到楊慶恩近前,坐在了椅子上,說道:“你九指這個外號是怎麼來的,還記得麼?”
楊慶恩忽然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穆榮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大哥,這麼多年過去了,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穆榮傑沒有絲毫表情變化,依舊重複着剛纔的問題:“你九指這個外號是怎麼來的,記不記得?”
楊慶恩揚起那根斷指,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還不是當初不聽大哥你的話,結果被你砍斷了。”
穆榮傑也笑了,二人的笑容都很不同尋常,其中的意味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穆榮傑將笑容收住,撇着嘴道:“九指啊九指,之前要不是你背地裡跟我的死對頭串通一氣,我也不會狠心切了你一根手指。”
楊慶恩跟徹底變了個人似的,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說道:“大哥,當然錯在我不在你,所以我根本不恨你,還非常敬佩您的爲人。”
穆榮傑往過靠了靠,近在咫尺地看着他,說道:“九指,倘若現在是十幾年之前,你的這套說辭或許還能把我騙了,可現在想都不要想,現在的穆榮傑再也不是當年的火佔山了。”
楊慶恩萬般糾結地說:“老大,假如青衣會還在,我這個龍頭的位置肯定是您的。我還以爲當年你遭歹人暗算之後不幸身亡了,之後我領着兄弟們四處尋找你的下落,可卻連個影子都找不到,不想……不想你我今天會在此地相見,更讓我始料未及的是,你竟然就是紫電堂的穆榮傑。老大,兄弟我有生之年能夠再見你一面,死而無憾了。”
穆榮傑微微一笑,道:“九指,事已至此你竟然還在演戲,當年青衣會的堂主和金牌打手,只有你一個還活着,出賣我的人只能是你,再沒有更好的解釋。我穆榮傑爲人如何你心知肚明,我一向睚眥必報,等了十幾年了,我終於等到了今天。”
楊慶恩用膝蓋挪了幾步,越哭越痛徹心扉,幾乎用哀嚎的嗓音說道:“老大,你懷疑我也在情理之中,我並不怪你,可請聽我一句肺腑之言,當年陷害你的人真的不是我,我楊慶恩可以指天啓示,倘若我真幹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就讓我死於亂刀之中。你我兄弟多年之後再次重逢之際,不想你竟然這般說我,這讓我如何自處啊。”
穆榮傑冷哼了一聲,剛想再說點什麼,忽然覺得背後一涼,被什麼東西抵住了,他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那是一把槍。
他的臉色陡然一變,眼看着楊慶恩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包面巾紙,將臉上的鼻涕眼淚擦拭乾淨,四平八穩地坐回到沙發上,樂呵呵地說:“火佔山,你早就過時了,然而自己卻不自知。十多年之前你爲什麼會慘敗,你知道嗎?因爲你太信任手下的弟兄,你太自以爲是了。對於一個幫派的領導者來說,這是最爲致命的。
我的這根手指是怎麼丟掉的,我至今記得清清楚楚,當初你讓我幹掉一個背叛青衣會的兄弟,結果我念在和他有些交情的份上,把他給放了。這事最終沒有瞞過你,你直接砍斷了我一根手指以示懲戒。當時本來你是要直接幹掉我的,若不是一些兄弟跪地相求,我楊慶恩早就死了。
你覺得僅僅砍斷我一根手指,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嗎?大錯特錯的!我不但不會感恩戴德,還想親手宰了你!當初在垃圾街的時候,你被20多個打手圍攻,我幫你擋了13刀,腸子都流出來了,差點掛掉。直到現在,每到陰雨天的時候,我身上的傷口還會針扎似的疼。
我爲了救你連命都不要了,可結果換來的卻是你的冷血無情。被削斷手指的時候,我表面上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悅,但卻打心眼裡恨你。從那以後,我一直暗地裡和其他兄弟結黨營私,發展自己的親信。
我知道你非常愛玩女人,就花了血本買通紅得發紫的坐檯小姐賽春梅,不出我所料,你自視甚高,覺得在你的虎威之下,沒人敢背叛你,於是就放心大膽的和賽春梅搞得火熱。可你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已經入了我的局了。
在賽春梅那裡,我掌握了你準確的行蹤,這才找了一羣兄弟,殺了你個措手不及。只可惜你和你那個寶貝女兒的小命太硬了,竟然活着逃了出去。事後我到處搜尋你的消息,可幾個月下來卻沒有結果,最後只得無疾而終。
後來青衣會的人絕大部分都被我收編,那些小弟一直被矇在鼓裡,我假模假樣地給你弄了個靈位,又痛心疾首的哭了一場,就把他們都給糊弄了過去。我告訴他們你是被仇人暗算的,我雖然死命相救最終卻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