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李工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臉色冷漠地走出了會議室,他關上門,依舊是那樣步法輕盈,低着頭走路,心思匆匆的樣子,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他回到實驗室,眼前放滿了各種各樣實驗儀器,瓶瓶罐罐,工作臺上有一摞厚厚的手寫紙,上面的方程式列的密密麻麻,看似雜亂,但只要是懂的化學的人都可以看懂,方程式清晰列明製作過程,包括時間、實驗步驟、實驗現象,每個步驟均有詳細說明。甚至加熱與迴流時間、所採用的原料容量,以至如何使用機械電解等都一一羅列。
李工沒有心情做實驗,他走到了實驗室角落裡一個盛滿了福爾馬林溶液的玻璃罐前,玻璃罐裡泡着一具嬰兒的屍體,頭髮,毛孔清晰畢現,他看着嬰兒安詳面孔,臉上露出了微笑。
“孩子,爸爸今天心情很不好,不過看到你爸爸就開心多了。”他喃喃地和那個玻璃罐裡的孩子說着心裡話。
他對着玻璃罐的嬰兒說了很長時間,唸叨着自己最近的經歷,實驗做的如何,遇到了什麼問題,都要和這個嬰兒說一說。
說完這些,他撫摸着玻璃罐,看着嬰兒面容,覺得裡面的孩子彷佛聽懂了他的話似得,李工嘆了一口氣:“小米,你要是活着現在已經是二十二歲了,大學畢業工作了,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工作,也許會在爸爸身邊當個助理,我們天天一起工作,那多開心啊!”
在玻璃罐前面呆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李工心情完全恢復了平靜。他也不去想周慧芬對自己的態度了,但是對王明江出現在廠房的一幕,他有着深深的懷疑,這個人會不會是警察的內線呢?他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和王明江的接觸過程,雖然沒有什麼疑點,但這個人辦事沉穩,遇到問題老辣,談笑風生的能化解各種問題,這就很不一般,如果沒有經受過特殊的訓練,一般的人怎麼可能這麼遊刃有餘呢?
實驗室旁邊有一個他的辦公室,裡面佈置的非常考究,豪華,老闆桌,真皮沙發一應俱全。
他關上實驗室的沉重的阻隔門,回到了辦公室。
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幾步,他下了一個決心,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打了出去:“高山,你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不一會兒,高山敲門走了進來,他穿着白大褂,看起來也是實驗室的一員,年紀在三十歲左右,個子在一米七八左右,身材有些偏瘦,面色白淨,下巴留着一撮小鬍子,顯得很滄桑。雙手插兜,很是悠閒的樣子。
“李工,什麼事?”高山推門進來不急不慢的說。
李工說:“劉寒哪兒的存些貨都搞定了嗎?”
高山苦笑着說:“真是一幫笨蛋加愚蠢的人,他們什麼都不懂,害得我帶着他們折騰了一個通宵才搞定,您放心,已經全部歸類放置好,可以隨時去取用。”
李工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又說:“我要你去執行一個新的任務。這個任務叫引蛇行動,你這幾天去一趟那些夜總會歌舞廳場合,和那些小販們說你要出大量的貨。”
高山有點摸不着頭腦,愣了一下說:“會不會暴露出我們的行蹤?這段時間您一直告誡我不要輕舉妄動,和警察玩的遊戲結束了,我們不是要幹大事嗎?怎麼又要和警察玩?”
李工說:“這次我有別的目的,要不怎麼叫引蛇行動呢,你按照我的要求辦,不會有事的。”
李工對他招了招手,高山走過去把耳朵貼過去,即使是兩個人的房間,他也是那麼謹慎小心,高山聽罷問:“還是用高山這個化名?”
李工說:“當然,這會讓那些他們興奮起來的,你這個名字他們想必已經找了很久了。”
王明江和李慧進廠房的參觀當然是一無所獲,這個他當初的預料是差不多的,只不過,他的目的並不是爲了發現什麼,他覺得這樣的行爲會不會引起某些人的警覺,從而有了些新的線索可循呢!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的意義,而是能產生鮎魚效應,引發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這是他對事物的理解,日常生活中其實也是如此。
漢森對周慧芬的調查僅限於戶籍方面資料,周慧芬的戶籍地不在絳州,而是在一個偏遠農村,他不辭辛苦去周慧芬出生的村子打聽,村裡的老人記得她,都說這個孩子從小就沒有父親,聽說是父親把她們母子拋棄了,是母親一手把她帶大的,但她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帶着她離開了村子,至於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調查資料僅限於此,在就沒有了記錄。
而在絳州市的調查是周慧芬在八年前在絳州成立了一家企業名叫青春製藥廠,後來在某位有背景神秘人物指導下,青春製藥廠出資合併了國營匯豐製藥廠,那時候的匯豐製藥廠員工凋零,設備老化,但銷售體系建立的還算完善,後來經過雙方協議,廠名依舊叫匯豐製藥廠,畢竟是幾十年的老廠,有些口碑和銷售系統在。
工商局的資料顯示,招商局控股百分之三十,周慧芬控股百分之七十。
經過重新整合的匯豐製藥廠藥廠,很快就研製適合市場的新藥品,周慧芬也不辜負各方面信任,短短几年時間就讓匯豐製藥廠扭虧爲盈,成爲絳州市第一納稅大戶,她本人還成爲了政府的座上賓,絳州工商聯合會主席,參加各種關於絳州市商業活動的重大會議,聲譽如日中天。
漢森覺得,這樣一家正規企業,不可能去爲了一點蠅頭小利去做製毒生意。因爲好的藥品利潤也不低,而她的名譽這個時候比利潤都更加值錢。
聽了漢森的調查,王明江覺得這些資料也算可以,這也是漢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到的,現在社會又不是信息社會,搞資料和信息工作相當費事。
資料雖然都是表面上的,但可以在資料基礎上深挖一下,也許就能挖掘出很多東西來,他看過後發現周慧芬經歷有很多空白點,基本上空白點在三十年,從小離開村子,後來到絳州市開藥廠,那麼這三十年時間,她是怎麼長大的?在哪裡讀書?和李工是如何結合的?又是哪兒來的那麼多錢合併一家國營企業?需要深挖和填充她經歷的地方太多了。
盧偉調查的考斯維爾也很簡單,從出入境管理局調查,考斯維爾這幾年經常來絳州市,已經來了八次了,基本上隔幾個月就會來,每次來必住豪爵酒店。
豪爵酒店是五星級酒店,裝修奢華,金碧輝煌,飲食由特技廚師掌管,配置有健身房、舞廳、游泳館。這在絳州市已經是頂級的配置了,考斯維爾每次來都住在總統套房,豪爵酒店的總統套房只有五套,一般很少啓用,他幾乎成了常客。所以豪爵酒店上至管理層,下到服務員對他都印象深刻。不過,他住在酒店一直規規矩矩,並沒有對服務員動手動腳,有很多暴富的人進了酒店經常佔服務員的便宜。他卻從來沒有動過這方面念頭。此外,他早出晚歸,每次來絳州都顯得非常忙碌。
王明江聽過盧偉調查,決定給考斯維爾安插一個眼線,他必須在下次考斯維爾來絳州的時候,這個眼線就會出現在他的房間,打掃衛生,日用起居都盯着他,這是一個艱鉅的任務,他需要一個經過這方面訓練的人。可放眼過去,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就在他爲調查做準備的時候,撈仔給他打來了電話,說是高山出現了。
聽到這個消息,王明江和盧偉,漢森都激動的想哭了,這麼久調查高山這個人如石沉大海,這次他終於憋不住要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