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左右都無路可避,前方是結實的防盜網,身後是百米的高空。天姚幾乎已經被逼到了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的境地了。
在這生死千鈞一髮的時刻,他陡然把雙腳連同小腿伸進了防盜網孔之中,鬆開了抓住防盜網的雙手,身子向後一個倒臥,以伸進防盜網孔中的小腿爲支撐,整個人水平躺在半空中,垂直掛在了防盜網上。
這個動作剛剛完成,三顆子彈便由三個不同的方向呼嘯着飛旋而來。幾乎是擦着他的大腿疾掠而過的,最終盡數射空。
天姚再次抹了一把冷汗,這三個人的配合,簡直到了天衣無縫的境界。他們每無縫對接一次,對他來說都是一次威脅。好不容易又躲過了他們的一次無縫對接,天姚當然不願意再給他們下一次聯袂出手的機會。
子彈掠過之後,他立即手腳並用重新趴回防盜網上,手掌和腳掌幾乎撐到了同一個點上,腰腹陡然急劇收縮,身子在頃刻之間拱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像一條收縮起來的螞蝗,修長的身軀縮作了一團,又像一根被壓扁的彈簧,蘊含着龐大的反彈力。
“嘭!”
他的雙腳在防盜網上一蹬,蜷縮的身子像一根被壓到了極限然後鬆開的彈簧一樣,猛地拉伸來開,整個人如同一顆炮彈一般激射而出,沖天而起。
不過剎那功夫。他便朝天射出了十幾米的高度,登臨大樓樓頂上空,凌駕在那個狙擊手的頭上。呆圍肝巴。
那個狙擊手當場大驚失色,慌忙之中掄起手中的狙擊槍,對着他的雙腳掃了過來。
這個狙擊手狙擊的能力確實一流,但是拳腳的功夫在天姚面前,卻連“馬馬虎虎”四個字都算不上,只能稱爲花拳繡腿。天姚在他頭上騰身一翻,避開他這掄槍一掃,翻到了他的身後,雙腳一落地,立即五指如鉤抓出,輕鬆便扣住了他的後頸,把他制住了。
他一擊得手。左右兩邊兩棟相鄰大樓陽臺上的那兩個狙擊手跟着也動了。
只見他們把槍口往他身上指了過來,幾乎都沒怎麼瞄準,便直接扣下了扳機。
天姚情急之下不及多想,鬆開手中的狙擊手,立即向後飛身滑出了好幾米。閃到他們的射擊範圍之外。
“啪啪!”
兩聲槍聲響起,一陣血霧噴濺,中間那個狙擊手慘叫了一聲,手中的狙擊槍鬆手落地,身子噗通一聲倒在血泊之中,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震驚神色。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不是死在天姚的手裡,而是死在了自己同伴的手上。
天姚見狀,一絲驚訝的色彩從眼中一閃而過,立即便明白過來,他們這是要殺人滅口,以免自己從他們同伴的口中問出什麼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
開完這一槍之後,那兩個狙擊手立即掉頭就走,他們的狠厲和果斷,讓天姚不由得對他們高看了幾分,但這不足以成爲他放過他們的理由。
這棟樓和左右兩邊相鄰那兩棟樓之間都隔着一條好幾米寬的巷子,對普通人來說,那是兩條不可逾越的鴻溝,但對他來說,那都不是問題。
他來不及多想,便就近轉身朝左邊那棟大樓衝了過去,跑到攔河前一跳而起,在攔河上借勢一蹬,旋即身如鷹隼般橫空越過兩棟樓之間的天空,向左邊那棟大樓飛去。
“啪!”
左邊大樓樓頂那個狙擊手見他向自己這邊凌空飛來,驚而不慌,乘他人在半空之際,迅速而精準地開了一槍,一顆子彈對準天姚的眉心射了過來。
天姚上半身向後一仰,這顆子彈幾乎是擦着他眉心的皮膚驚險地掠過,下半身向上一翹,整個人凌空一個後翻,翻回中間大樓的攔河上。腳底剛一踩落實處,雙腿立即屈膝一蹬,整個人便像離弦之箭一樣,再次向左邊大樓飛去。
那個狙擊手開完這一槍之後,沒來得及再開第二槍,天姚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了過來,眨眼已經來到他面前。狙擊手嚇得臉色大變,掉頭就走,只可惜還沒走出兩步,就被人從後面掐住了脖子,奪走了槍支,再無反抗之能。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天姚掐着他的頸椎喝問。
“地獄會有答案。”狙擊手滿臉通紅地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口中傳出“咯咯”的一聲碎響,一口黑血吐出,脖子一歪,氣絕身亡。
那一聲碎響,是因爲他咬碎了藏有劇毒的假牙。
這三個王八羔子,對生死看得倒是挺開的,天姚悻悻把手中的屍體扔開,再轉頭望向另一棟大樓,天台上已經空空如也,最後一個狙擊手已經不知所蹤。
……
寧一凡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一間豪華得不像話的病房裡。
寧一凡簡單地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之後不得不感慨,這間病房大得有點過分,豪華得有點不講理,奢侈得簡直令人髮指!
獨立的廚房、衛生間和陽臺一應俱全,牆上掛着一臺像一面牆那麼大的液晶電視,裝着一副自動窗簾,地上鋪着名貴的羊毛地毯,還擺着一套豪華的多人大沙發,還有各種家用電器也應有盡有,這哪裡是病房,簡直就是總統套房嘛。
要不是牀邊掛着吊水用的點滴瓶子,擺着一些醫療器械,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躺進了哪家的豪華五星級酒店裡了。
寧一凡可以肯定,哪怕這裡是醫院,但就衝着這間病房裡堪比豪宅的裝潢、內飾和設施,如果可以的話,十個人裡估計至少有七個是願意在這裡常住不走的。
“你醒了?”寧一凡剛用雙手撐牀想坐起來,耳邊便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女人的聲音,之後就是一聲清冷的輕叱,“別動!”
這聲音寧一凡已經耳熟能詳,不用看到都知道是誰了,但他還是轉頭看了過去。
顧傾城步伐略顯急促地從衛生間那邊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起來,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確定他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之後,伸手拿起牀頭桌子上的一個遙控器,對着自動窗簾按了一個按鈕。
隨着自動窗簾的自動向兩邊緩緩收起,外面明亮的光線終於等到城門打開,射了進來。
看這陽光的充足程度,估計差不多得中午了,寧一凡下意識地問:“我睡了多長時間?”
顧傾城擡腕看了一眼手錶:“三個小時多一點。”
“沒想到我也有在陰溝裡翻船的一天,居然在這小小的蘭溪市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寧一凡自嘲地苦笑了一聲,在顧傾城身上打量了一眼,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顧傾城未經修剪卻十分好看的弦月眉微微顰起,臉上有點動容,聲音不自覺地融進了一點溫度:“我沒事,是你有事。”
她雖然臉上平靜依舊,冷淡依舊,但心頭已經悄然滋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
一個男人剛剛因爲救你而受傷昏迷,他醒過來之後,首先關心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你的狀況,他跟別的男人是不是不太一樣?至少他是真心的關心你,不是虛情假意逢場作戲。
說好了要保護人家的人身安全的,此刻還沒有除掉,自己卻先昏死過去了。寧一凡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一聲,轉移話題:“你一直守在這裡嗎?”
“嗯。”顧傾城微微頷首,沒有打算矯情否認,“你不醒來,我不放心。”
寧一凡故作輕快地說:“放心,我命硬得很,沒那麼容易掛的,現在正值多事之秋,你不鎮守在公司,放心得下嗎?”
顧傾城往沙發那邊指了一指:“我在這裡一樣可以辦公。”
寧一凡轉頭一看,沙發前的桌子上,筆記本電腦、打印機、簽字筆、草稿紙等等一應俱全,顯然顧傾城真的是有備而來。
“這是哪家醫院?這麼奢侈?”
“我家的醫院?”
“額,住個院都弄得像住進總統套房一樣,果然有錢真是任性。”
“我平時不這麼任性,你來了之後才這麼任性的。”
顧傾城口吻涼絲絲的,好像話裡有話,算上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他已經第三次說她任性了。
作爲一個出色的企業領導者,是不能任性的。他是第一個說她任性的人,所以她記住了,所以她懷恨在心了。
“哦呵呵,那真是我的榮幸。”寧一凡乾笑了兩聲,趕緊再次岔開話題,“對了,那兩個小兔崽子呢?有沒有抓到那三個狙擊手?”
“一個守在外面,一個留守公司保護我爸。”顧傾城轉身走到飲水機前,彎腰給他倒水,同時語氣淡淡地回答。
這一彎腰,下身的套裙被繃得緊緊的,包裹着的那小屁屁還真不小,挺豐滿,挺渾圓,還挺翹,寧一凡這一看,真的有點渴了。
“三個狙擊手,死了兩個,還有一個逃走了,沒有問到什麼信息。”把杯子遞到他面前,顧傾城繼續說道。
“這兩個小兔崽子,小小事情都辦不好,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對不起。”
“啊?”寧一凡愣住了,想不到這三個字也會有從顧傾城口中說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