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寧一凡的損耗可不小,雖然有天象意境在。殺起敵來省事了不少,但要運用這天象意境去支配身體動作,損耗的真氣也要相應增加。
尤其是抽陳先生那十幾個耳光,每一個耳光都用上了先天真氣,每一巴掌都有雄渾澎湃的掌力打進陳先生的體內,否則陳先生怎麼會一口氣出岔就被噎死了?難道一個邁入先天秘境的高手,是說氣死就能氣死的嗎?關鍵是他被氣死的之前,就已經被抽得只剩下半口氣了。
所以,把顧家父女送到鳳止梧醴之後,他把自己關在顧傾心的房中。老老實實地運功調息了一番。
等得收功睜眼,已經月臨中天,夜深人靜。不過他能聽得到,在他隔壁的那間房間裡,顧傾城還沒有入睡。
走出陽臺。果然可以看到,顧傾城正若有所思地趴在陽臺的攔河上,看着鳳凰山怔怔出神。
“怎麼還不睡?”寧一凡輕聲開口。
“睡不着。”顧傾城愕然偏頭,聲色無奈地說,“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不自覺地想起剛纔發生的一切。”
寧一凡苦笑着點點頭:“也難怪。不管是誰,第一次親眼看到這麼血腥的一幕,恐怕都會睡不着。”
顧傾城轉身走到這邊來,面向着他趴在攔河上面,好奇地看着他問:“你以前就是在這樣的腥風血雨中生存下來的嗎?”
寧一凡百感交集地笑着搖搖頭,故作輕鬆地說道:“就我以前的經歷而言,今天這一戰只能算是活動一下手腳的小兒科而已。”
顧傾城震驚得訥訥無語。親手拍死了幾十個人,摧毀了兩架挖掘機,毀掉了一段公路,對他來說竟然只是活動一下手腳,只是小兒科!?
這個男人身上,到底浸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掛着多少條人命,蘊含着多麼恐怖的破壞力?
寧一凡眼神陰晦,嗓音乾澀,笑得有點勉強:“是不是怕了?覺得我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不是。”顧傾城下意識地猛搖了下頭。然後眼神幽幽地凝視着他,“只是覺得我們好像活在不同的世界一樣,不敢想象你是怎樣生存下來的,對你的世界很好奇。”
“好奇?”寧一凡側頭看着她,饒有興致,“經過剛纔那場血腥的洗禮,你還想學武嗎?”
“想!”顧傾城不假思索,無比堅定地點頭,“正因爲經歷了一場血腥的洗禮,才更加堅定我要學武的決心,這不就是你要我親身沐浴這場血腥的目的麼?我經商跟你做傭兵一樣,都是活在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我要擁有自保的能力!”
寧一凡一聽,臉上立刻多雲轉晴,眼中閃過一抹欣喜,讚賞並鼓勵地說:“要不要我現在就教你?”
顧傾城淡然一笑:“好啊,正好我也睡不着。”
寧一凡雙手撐着攔河輕輕一跳,跳到了攔河上,然後一個縱身,飛過兩個陽臺之間的距離,飛到了顧傾城那邊的陽臺上,不等顧傾城開口,就腆着臉率先笑道:“隔那麼遠,聲音小了我怕你聽不清楚,聲音大了又怕擾民,所以我就自作主張跳過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我介意又有什麼用?你都跳過來了。”顧傾城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指着身後的長椅道,“坐下來說吧。”
兩個人各佔長椅的一頭坐下,微微清風送來淡淡幽香,來自陽臺上的花草,來自顧傾城的曼妙嬌軀,寧一凡神清氣爽地慢慢道來。
“我修練的功法叫《龜息入神訣》,這門功法分爲潛心、潛息、真定、出定、坐照、洗塵、入神七層,一旦練到第二層潛息的境界,就可以通過龜息之法進行修練,最大限度地減少修練過程中真氣的損耗,可以事半功倍。雖然修煉的難度不小,但一旦融會貫通了,卻是一門可以速成的功法。以你的聰明和悟性,自然難不倒你。
你現在纔開始修練,起步已經比較晚,經脈已經基本定型,除了《易筋經》和《洗髓經》,《龜息入神訣》是我所知道的最適合你的功法了。”
顧傾城微微頷首,全神貫注地聆聽寧一凡傳授功法口訣,講解修練要訣,以及他個人的修練心得,偶爾插上幾句疑問。
寧一凡一說完,她立即躍躍欲試地說:“那我現在就試試?”
寧一凡點頭道:“試試吧,有不懂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
顧傾城說做就做,也不進房間裡面了,直接就在長椅上擺出了一個標準的盤腿運功姿勢,閉上眼睛,收攝心神,抱元守一,爭取一次就順利進入潛心入定的心境。
所謂潛心,有如老僧坐禪入定一樣,煉神不煉形,藉此來排除心中雜念,保持心神專注清靜,從而感應並鎖住體內的精、氣、神,使之與形體相抱而爲一,不內耗也不外逸,煉化爲自己的內氣。再然後,就是運轉這些內氣,在體內的經絡中周天運轉,易經洗髓,然後儲於氣海之內。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夜色越來越深,顧傾城已經盤腿坐了大半個小時,眼睛闔上以後就一直沒有睜開過,
更沒有開過口,也不知道她這次潛心入定成功了沒有。
就在寧一凡準備查看她修練進展的時候,靜坐了良久的玉人忽然嬌軀一晃,身體的平衡失去了意識的支撐,向寧一凡這邊倒了過來。
她和寧一凡之間有着差不多兩米的距離,爲了不讓她一頭撞在堅硬的木椅上,寧一凡當即挪動屁股向她靠過去,輕輕接住了她,扶着她圓潤的雙肩,把她的頭輕輕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聽着她平緩沉穩帶着輕微鼾聲的呼吸,聞着她鼻息間呵出來的如蘭香氣,寧一凡知道,她入定不成,入睡倒是一舉成功了。
不過也好,最近這段時間爲了集團的事,她想必也睡不了幾個好覺,今天更是親眼目睹了那麼血腥的一幕,能夠藉助這次潛心的嘗試順利入睡,倒也是好事一件。
寧一凡小心翼翼地把雙手伸到她的身下,一手託着她的背脊,一手託着她已經鬆開了盤坐姿勢的雙腿,把她從長椅上橫抱了起來,緩步走回房中。
把懷裡的睡公主放在柔軟舒適的公主牀上,寧一凡調好了空調的溫度,拉來一張薄被輕輕蓋在她身上,看着她恬靜的睡容出神了片刻,俯下身來在她玉潤光潔的額頭上留下輕柔的一吻,把燈關了之後,不發出一絲聲息地離開了。
或許有人會問,這麼好的機會,爲什麼不吻嘴脣,反而不痛不癢地選擇吻額頭?
這個時候,吻嘴脣這麼唐突的舉動,不覺得孟浪了點嗎?
還是吻額頭最好,顯得溫柔貼心又浪漫,又不會破壞氣氛。
房門關上了幾秒鐘之中,烏黑濃密的長睫輕輕顫動了幾下,顧傾城睜開了夜明珠般的雙眼,厚薄適中的櫻脣也跟着微微張開,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
其實在寧一凡把她抱起來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醒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醒來,應該跟他說些什麼,所以索性就繼續裝睡了。
她沒想到的是,那個不久之前還親手拍死了幾十個人的兇悍男人,對她竟然會這麼溫柔貼心,不僅爲了給她營造一個舒適的安睡環境做得那麼周全,而且還吻了她的額頭……
聯想到那天在雲上人間,他那次失控之下對自己說的話,顧傾城的腦子裡自然而然地浮現了這樣一個念頭--難道他喜歡自己?
可是自己跟他才認識沒幾天時間啊,而且對他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熱的,頂多也就比吳俊生等那些討人厭惡的追求者好那麼一點點,他到底喜歡自己什麼?
難道世間真的有一見鍾情這回事?而且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這個可能性,上位以來一直被傳言“心是萬年寒冰做的”、“是一臺沒有人類感情的工作機器”、“對男人不感興趣”的蘭溪第一美女,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起來。
黑暗之中,那張美絕蘭溪的麗容,悄然爬滿了嬌羞的紅暈和喜怯的忐忑。
……呆腸土亡。
“這次,總公司及旗下子公司總共二十一億七千四百六十八萬的債務,可以及時地全額追回,填補了集團流動資金上的缺口,米蘭功不可沒。
我這個人一向主張有功要賞,有過就罰,所以我在董事會上提議升你爲財物總監,並且已經通過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傾城集團總公司的財務總監了,希望你繼續努力,繼續爲集團的發展貢獻你的一份力量。”
總裁辦公室內,顧傾城的臉上帶着少許鼓勵之意,笑意淺淺地對米蘭說道。
總裁的嚴苛,米蘭是知道的,偌大一個集團,能夠得到她稱讚的真心沒幾個,現在這個殊榮居然降臨到自己頭上了,讓這個一向不拘小節的女漢子都不由得臉上大臊,支支吾吾地說:“總裁,其……其實那些尾款能夠追回來,主要還是寧一凡的功勞,我雖然是他的搭檔,卻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而且您已經給了我那麼豐厚的提成了,現在再給我升職,我真的受之有愧了。”
“他功勞最大我知道,但他不是集團的員工,所以我私底下會獎勵他的,你不用擔心。”
“我升財務總監,那……那鄭總監呢?”
“她向我請了產假,我準了,所以財務總監這個職位,現在是空缺的。”
“那……那等鄭總監產假結束之後呢?”
“財務總監這個職位,當然不會隨意變動,我自會給她安排一個合適的職位,你儘可放心。”
米蘭終於顧慮盡消,喜上眉梢笑逐顏開:“謝謝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