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紅的大地,被推出沈府的新娘子剎時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靜坐於輪椅的女子,踏着這條血紅的路走。
沈府所有的女眷皆含恨低着頭顱目送扶卿容的離去,卻在錯過沈雪柳面前時,扶卿容那白皙玉手輕輕的一擡,推她出門的動作一停。
“恨嗎。跬”
扶卿容淡聲問。
聽着從喜帕裡傳出的聲音,沈雪柳垂着頭默了下,然後慢慢地擡頭,即使是知道扶卿容看不到,可還是衝着這個女子輕輕的扯了一下脣角,聲音如常,“雪柳只恨該恨的人。”
只恨該恨的人嗎?
扶卿容似乎並不滿意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只是你沈雪柳的想法?”
沈雪柳身形微微一震,以警告式的看了身側的其他女眷。
只要她們敢說恨,那麼下一刻,就會躺倒在這豔紅的沈府大門。
“如今的沈家,已由雪柳做主,”沈家大夫人啞聲道。
扶卿容沒有任何的表示,儀仗隊吹起了婚慶的曲子,一路隨行。
十里紅妝不過如此!
沈雪柳擡眸看着一路過去的紅,和迎親的長隊,那個人一身瑰麗的喜服坐於馬上,眼神不再冰冷,天地皆爲那個天神般的狂傲男人失色,他就是吸人魂魄的魔,天下女子皆爲他瘋狂。
但他獨對那個叫做扶卿容的動情,甚至是娶其爲妻。
一生只容她一人。
沈雪柳知道,這一刻的自己是真正的輸了,輸得很徹底。
風,吹刮來。
天空飄起了漫天的唯美花瓣,猶如下了一場花雨。
這各季節極少有花開,他可真是爲了扶卿容費盡了苦心。
“雪柳姐姐?”沈碧珠輕聲喚了喚。
扶卿容的幸福,所有人都看到了。
以殘廢之軀嫁給那樣的男人,天下女子爲之一妒。
看着緩緩進入軟橋的女子,諸葛琉宴那總是冷寒的嘴角柔和了下來,微微彎了一個弧度。
今日,所有人看的,是他諸葛琉宴的絕世無雙,天下間,再也難找出像諸葛琉宴這樣驚天地的男子。
不論是權,還是貌,還是才智,他都具有。
商京內,無人不羨慕扶卿容。
感受他灼熱的目光,扶卿容微微勾了勾脣,從喜轎內掀開了喜帕的一角往那飄開的轎簾望了眼。
那一眼看向前方馬上的男子,那傲然如天神的男子,如今是她的了。
他們之間的演變不得不說有些神奇。
四目相對,彷彿等待千年的情。
轎起,一對新人啓程。
雖然昨夜的一場殺戮驚了天地,可今日爲一睹宴王真容的百姓還是不少,這可是他們的戰神,商國的守護神。
最重要的是,喜轎中坐着的,還是盛傳的容郡主。
人人都以爲容郡主會入宮爲妃,不想這轉眼間卻成了宴王妃,今不少人唏噓。
別說別人了,就是扶卿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爲她竟然嫁人了!
若是在那個世界,說她嫁人了,又有誰信?
而且,在那個世界裡,誰敢娶她爲妻?
這一天,商京漫天的飛花雨,這一天,整個商京都在盛傳宴王的大婚。
宴王,天神般的存在。
以往行軍打仗的諸葛琉宴總以面具示人,只有回了商京那張面才得以放下。
這樣的宴王又怎麼不令全城百姓圍睹,見過宴王的人,無不被那張臉迷得神魂顛倒,若不是那人嗜殺之名過盛,那些女人只怕是撲也要撲上去,只是還是有一些願做飛蛾,明知前面是火,仍舊意無反顧的撲進去。
以兄爲父,宴王的父皇不在了,如今高堂的位置只能讓皇帝做替。
也許這是上天給他們開了一個玩笑,一心想納扶卿容爲妃的諸葛千募如今卻坐在正堂內主持他們的大婚。
諸葛千募此刻的心情比誰都複雜,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成親,還要做到這一步。
皇上都來了,皇后自然會在場。
皇帝和皇后主婚,使得這一場盛婚更加的盛大。
皇室內,卻有兩人未到場。
但這一發現,卻無人敢提。
文武百官戰戰兢兢的站在宴王府內道賀,昨夜的那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殺戮他們可沒有忘記,那樣高調的清洗後就立即參加了這樣的盛婚,是誰都喜慶不起來,但也沒有人敢哭,只敢笑!
笑話,敢在宴王的大婚上哭?那不是找死嗎?
因扶卿容殘廢的原因,有很多禮節都免了,本是安排了場帝都臺的神壇典,但由於扶卿容的不方便,諸葛琉宴讓人直接取消了。
帝都臺神壇聖典?可見商國對宴王娶妃的重視。
縱是取消了神壇典,扶卿容亦也覺得這婚禮實在是太過折騰人。
等扶卿容被送入洞房時,已經是入夜時分了。
沒有坐在喜牀上,仍是坐在她的輪椅上。
今夜是宴王大婚,前面自是賓主甚歡。
就算不歡,也強裝歡愉起來。
安靜多時的喜房,被人推開而進,夜守的丫鬟婆子們衝進來的人執了一禮便退出。
“呀!”有人替兩位新人掩上門。
諸葛琉宴幽深的眼視定在那安靜而坐的女子身上,步伐不禁有些急促了些來到她的面前。
豔紅蓋頭輕輕一掀,眼前如光而就。
眼前女子無一處不令人驚豔,扶卿容本就是絕色傾顏,此刻的她,卻給人一種不似人間凡人的錯覺。
望着眼下女子,諸葛琉宴的呼吸就是一滯。
同樣的,扶卿容亦是看清了諸葛琉宴今日的打扮,她一直以爲男人穿紅衣不適,沒想到,這紅衣穿在這個狂傲霸氣的男人身上,竟是這般情景。
紅服的襯托下,平日裡冷硬煞氣的俊美臉孔變得柔和,就是雙深不可測的雙眼,此刻也像是滲了水般,深情即柔!
溫厚的大手輕輕地撫上她精美的臉頰,啞聲道:“今夜的你,極美。”
扶卿容微微低斂眉睫,再擡起,黑亮的眼裡映着他絕世的俊臉,“今夜的你,極俊!”
諸葛琉宴一愣,繼而一笑。
他的笑是扶卿容第一次見,不禁一呆!
笑起來的諸葛琉宴竟比她這個女子還要魅惑吸人,這一笑,彷彿那天地的萬物都失了色彩。
“怎麼?”溫柔的氣息拂曉來。
看着突然近在眼前俊臉,扶卿容的臉微紅,“沒有,只是——”
“怕嗎?”他極認真的問。
怕?
扶卿容極是不解地看着他。
“與這樣的我爲伴,可怕了?”他指是那些危險和他的傳聞。
正是扶卿容勾脣一笑時,眼前已經有一隻白玉杯。
自然接過,二人就這麼深深對視飲起了交杯。
一切,如此的自然,像是做了無數遍。
待他放回杯,扶卿容卻反手抓住他的手,迎上他側過來的目光,嘴角微揚道:“那麼,你可怕?”
“怕什麼?”
他直問,伸手將一身喜服的女子抱起,冠落,一頭烏髮如暴般傾泄!
諸葛琉宴望着那一瞬的扶卿容,不由一癡。
低頭吻住她的脣,一吻而過,扶卿容揚着紅暈的臉伸着手抵着他的動作,“回答我。”
“世間,除了失去你,沒什麼可怕的,”這是他最深情的表白。
扶卿容倏然一愣。
沒想諸葛琉宴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還是她所認識的諸葛琉宴嗎?
“不愛聽?”他低眉,緊蹙。
“哧!”
扶卿容沒能忍住的失笑,這一笑讓他微失了神。
“原來你只是因爲我愛聽才說?不是真心實意?”
說完,似笑非笑的看着諸葛琉宴認真的表情。
說實在,這樣的諸葛琉宴讓她覺得,其實那些傳聞都是假的,這樣傻萌傻萌的男人真的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宴王?
見扶卿容笑得莫名奇妙,諸葛琉宴乾脆將人放在牀榻上,他也跟着坐下擁緊了她而坐。
“不許笑,”這讓他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有多麼的愚蠢。
扶卿容笑眼一彎,靠着他的懷側身,眨着黑亮的眼,有些無辜地道:“難道你想讓我哭?”
“不許。”
霸道如他,讓她不許哭也不許笑。
扶卿容躺在他的懷裡眯了眯眼,兩隻玉手突地一伸,然後捧起了他的臉,仰頭在他的嘴角邊印了一個吻。
諸葛琉宴那幽深的眼瞳倏地閃過一道光芒,等他回神時,扶卿容已經回到了他的胸懷裡。
這是扶卿容第一次主動的親近他,怎麼能不令他高興,心在扶卿容做出那個動作時,猛地停掉了半拍,緊接着就是不斷的加速。
扶卿容親了他,躺倒在他的懷裡便眯着笑。
“這是邀請嗎?”
諸葛琉宴的聲音比之剛剛更爲暗啞了,灼灼的目光正投在扶卿容的頭頂上。
扶卿容意識到自己做了件愚蠢的事,猛然的想到今夜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不禁覺得有些彆扭的熱。
“現在才知道怕,是不是太晚了?”男人低垂下嘴脣,貼着她的耳際說起了話,溼潤的舌頭突地掠過她的耳垂。
一道電流猛地竄上來,扶卿容差點沒有直接彈跳了起來!
諸葛琉宴像是提前知道了她的動作,先行壓了她後面的動作。
扶卿容臉騰地一紅,扭了扭身軀,聲音明顯的中氣不足:“放開我。”
“娘子這是做什麼?難道不許爲夫抱着了?”
低喃似情話的語調掠來,扶卿容微咬着脣,他竟然在!
這個人還是諸葛琉宴嗎?
扶卿容突然覺得身後的人很危險,比任何時候都要危險!
“咳,那個——”
“叫我夫君,”他道。
手有些霸道地橫過她的腰身,修長的手指正靈巧的解開她的紅衣帶。
感覺腰間的衣服一鬆,扶卿容認命地低聲叫喚,“夫……夫君。”
真是羞死人了!
扶卿容這一聲,叫得諸葛琉宴整個人都舒服了起來!
“再叫,”他的手指挑開了她外層的衣物。
扶卿容伸手覆住了他的動作,咬脣道:“再等等,不行嗎?”
“新婚夜,洞房花燭,難道容兒不想?”柔和的言語徒然一冷。
“不,你誤會了,”扶卿容在心裡低嘆,自動在他的懷裡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看着她的小動作,諸葛琉宴那寒氣終於是褪去了,但是臉上仍舊緊繃着的,眼神緊盯着她,像是下一句她敢說不願的話,就會一手勒斷她的腰身。
“誤會?”他清冷重複她的話。
“自然誤會了,其實,我……我並不排斥你!”
話落,扶卿容覺得自己這女兒心性有些羞人,不禁一轉身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胸膛內。
諸葛琉宴見她小女兒的舉動,不由呆愣住,她這是……
心,不由猛地一跳。
手不禁勒緊了她的腰身,默默地攬着她靠在牀榻上。
“那是什麼?”他啞聲問。
性感沉磁的聲音,由頭頂傳來,扶卿容感受着男人起伏的胸膛,微微閉着眼,這就是她的選擇!可令她安心的男人!
“不用太久了,琉宴,相信我,真的不用太久了……”
諸葛琉宴深黑的目光落
在她不能自動的雙腿上,眼神一暗,“如果我不想等呢?”
“如果你真的想現在就……就要……我可以的……”只是,心裡總是有些隔。
話落,扶卿容只覺自己身體一旋轉,兩人的體位猛地一換,她已被壓在他的身上,因顧着體重的問題,諸葛琉宴手正撐在牀榻上,扶卿容看着呼吸急促的諸葛琉宴不由的呼吸也不禁一滯。
兩人之間的脣,幾乎是要貼在一起的。
氣息繞着一層濃濃的曖昧,扶卿容覺得自己快被他看進去了。
“琉……”
嘴一張,撲天蓋地的熱流,海浪暗礁衝擊,扶卿容一口的呼吸都被吞沒。
扶卿容覺得自己就要被諸葛琉宴拆吃入腹了,那一狂暴的吻卻突然結束,兩個人的氣息絮亂着低喘。
“你——”
“別多想,”他沙啞着聲將她狠狠地按在他的胸膛裡,“別說話,我怕我會忍不住。”
心愛的女人就躺在自己的懷裡,就算他再冷靜,也難保不會亂懷。
扶卿容一愣,剛剛她就已經準備將自己交出去了,這個時候諸葛琉宴卻停止了?
這——
扶卿容頭埋在他的懷裡,可以感受到他極亂的呼吸和僵硬的身體,臉更加的發熱,聲音同樣的沙啞,“你,你不必忍……現在,我們都已經是成了親的夫妻了……”
“容兒?”他低頭。
幽暗的燭光下,扶卿容才發現這雙眼到底有多麼的嚇人,口水不禁一吞。
“我,我是說……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是……”她心裡卻是想將完好的自己交給他,可是剛剛看到這個男人爲自己一句猶豫話忍耐,她真的覺得自己這麼交出去也是值得的。
她有些恨自己這雙腿在這個時殘掉,而他,是宴王,是商國最完美的男人——
諸葛琉宴仍舊深深地凝視身下的她,似乎是想要弄清楚她真正的意思。
其實,她若是不肯,他可以等。
她已經是自己的妻了,誰也奪不走了。
“你能做到這樣,足夠了,諸葛琉宴,此生遇到上你,不知是我的緣還是我的孽,但我這一生,這裡,”她指住自己心臟的位置,仰頭說:“只能住一個人,雖然現在你沒有住滿,但我會努力將你裝滿進這裡……”
像是誓言,像表白。
每多說一句,諸葛琉宴的眼就黑一分。
明明無法忍受的地步,卻死死的壓制着真實的衝動。
扶卿容見他仍舊深深凝視自己不動,心一橫,伸出兩手勾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身體攀上他的,感覺脖子一重,諸葛琉宴驀地睜大了眼。
扶卿容攀着他,主動出擊。
脣上留連着她的芳香,體香在呼吸之間亦可聞。
被這樣主動的挑-逗,衣衫混亂的滑落,大紅嫁衣繁華一落,躺在喜榻上,剎時的豔絕!
交纏在一起的肢體,下一刻,有人反客爲主重重地奪住她的呼吸。
“容兒,容兒……”動情的呢喃。
嬌喘連連的迴應,主動的攀纏,給予最原史的熱情迴應,閉上眼,感受彼此每一個呼吸。
“哧!”
燭火熄滅,只餘一室的旖旎。
而夜下的宴王府,卻森嚴重重,早已去的賓客前堂,人靜無聲,燭火紅得如血照映宴王府每一處角落。
今夜的宴王府,守衛更緊密,幾乎是每個人都緊繃着身體堅守。
洞房花燭夜本是輕鬆而曖昧的,落在這宴王府內,卻是要人性命的事情。
想要取他們王爺性命的人大有人在,諸國容不下這樣的諸葛琉宴,勢必是要殺之而快。
像此般大好的時機,又怎可輕易放過。
與外間的緊繃如臨大敵的氣壓不同,新房內卻是另一番情景。
一夜歡愉!
扶卿容直至午時才從沉睡中醒來,睜眼,渾身的疼
痛讓她猛然想起昨夜的瘋狂,臉驀地又燒了起來。
伸手掀被一看,自己已不知何時被淨好了身,穿上了完好的衣物,就是狂亂一夜的曖昧也被清理得乾乾淨淨,若非身上的疼痛告訴她昨夜發生的事情,都不會相信自己嫁人的事實。
扶卿容靠在榻上,開口想要叫人,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連聲音都如此的細微。
臉更是熱了,昨夜的自己發出那樣的叫聲,以宴王府那些武功高手,定然聽得一清二楚了,扶卿容更是無力地躺了回去,這回臉都丟盡了!該死的,她竟忘了沒有隔音這玩意!